第418章 形同虛設
水玉聽白茶這番言語之後,就沉默了起來,長睫垂了下,投下的兩片仄影,完美的將她眼底里的情緒,全都掩藏的一絲不苟,而她的面上,驚色漸漸退卻,遂,又恢復了那副不苟言笑的面無表情,更讓人看不個所以然了。
緘默一陣后,她才緩緩將自己的頭偏正回了原來的位置,「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你們……可以不必伺候了。」
白茶桃枝聞言,不禁略有擔心和不解的悄悄拿眼看了水玉一眼,畢竟剛才她有那樣強烈的反應,一點也不像沒事人兒,兩人自然難免有些在意。
不過,在水玉的臉上實在是看不出什麼來,兩個人又是下人和外人,根本不好多嘴去問,便紛紛只好稱了一聲是,朝水玉依次施禮福身後,便雙雙退了下去。
少頃,待兩人走的遠了,一直佇立於廊前一動不動的水玉,終於有了動靜。
「形同虛設的廢妃……呵呵。」低低的一聲夾雜些許森然的冷笑,從水玉點點勾起的紅唇之中逸出,「果真么,年瑤。」
最後一字落下時,一直伸在廊亭外的那隻已經承接了不少雪花兒的僵冷右手,猛地一握。
掌心白雪,頃刻化為了水跡,點點縷縷,順著她的指縫滑落。
直到走出了很遠,桃枝這才左顧右盼的靠攏緊貼到了白茶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圓溜溜的眼睛張大了問,「我說白菜姐姐,你剛才怎麼不幹脆把瑤王妃是因為害死王妃,所以才被王爺貶斥成了廢妃的事情,給一併告訴了水姑娘啊?反正說都已經說了一半了,再多說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白茶抬手,用手指一戳桃枝幾乎都是靠在了自己肩頭的腦袋,沒好氣的輕笑,「你這丫頭除了嘴上利索,就會禍從口出以外,哪裡還有半分的可取之處?連這樣淺顯的用意,你都不明白,難怪整日的要被嬤嬤數落了。」
桃枝的腦袋幾乎被白茶那樣一根食指就給戳開到了一邊,又被白茶如此奚落一番,不免有些不高興了,小嘴撅了起來,「哼,就會賣關子。」
這不悅之言才剛一說完,她又立刻變了臉,雙手圈上了白茶的胳膊,就開始不停的搖晃起來,「哎呀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告訴我嘛——」
白茶實在拗不過她的撒嬌攻勢,「好好好,別晃了別晃了,這就告訴你還不成嗎?」
桃枝得意的齜牙一笑,眨巴著大眼朝白茶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你呀……。」白茶樂得搖頭笑道:「事情其實很簡單,這水玉姑娘為何會被咱們王爺相中,上回我也是同你講過的了,你想想,一旦我剛才將瑤王妃為何會被王爺貶撤成了廢妃的緣由是因為王妃的關係給水姑娘說了個通透,你認為水姑娘不會對王妃的事情生了興趣,你認為水姑娘不會懷疑什麼么?試想想,曾經那樣寵幸瑤王妃的王爺,現在卻為了王妃,讓瑤王妃活的那樣生不如死整日形同活在煉獄之中,這樣狠毒的對待,那就正說明著王爺是如何的看重王妃的,而這般明明看重王妃的王爺,突然莫名對她水姑娘如此的好,你覺得水姑娘就不會聯想到什麼么?」
桃枝越聽,眼睛睜得越大,最後,已經對白茶豎起了大拇指,「姐姐你好厲害,竟然想的這般深遠!」
白茶嫣然一笑,「不是我想的深遠,是因為比你年紀大的姐姐我,更懂得什麼叫做女人心。」
「不管怎麼說,姐姐這次隱瞞,這般一分析下來,確實做的太對了,要是讓水姑娘察覺到原來王爺只是拿她當王妃的替身對待,想必,定然是要傷心死了吧?」桃枝雀躍的臉色,說到後面,就愈發的難看了起來。
白茶嘴角的笑容也是一凝,「是啊,不管水姑娘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們王爺,只要但凡她是個女人,一旦知道這種事情以後,都是免不了會傷心的,並且,比今兒王爺居然和郡主睡在了一起的這件事兒,更傷心。」
桃枝氣哼哼的跺了跺腳,「這個王爺,真是越來越討厭了,現在想想,我倒是寧可水姑娘知道了實情以後,能對王爺死心,然後一走了之才是最好!」
「噓,這種話以後還是別說了。」白茶連忙捂住了桃枝的嘴,一臉嚴肅的看著桃枝的眼睛,「王爺對水姑娘強硬的態度你也瞧見了,要是因為我們的多嘴,而生出了什麼事端的話,那怕真到了那個時候,連嬤嬤都保不住我們了。所以說,我們還是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保持一個奴才該有的本分和心態,懂了么?」
桃枝眨了下眼睛,有些黯然的點了點頭。
客堂里,溱王講桌上的碗碟幾乎都扔的七七八八了,這才喘著粗氣,只手伏在桌面上,兇狠異常的瞪著已經被打了滿頭包的溫子若,「本王看你這對招子長了也是白長,不如索性讓嬤嬤給你剜了最好!」
溫子若捂著高高腫起的腦袋,不斷嘶嘶抽著氣,根本不敢靠近溱王,只得躲在了柱子後頭,時不時的探出頭來,目光哀怨又可憐的望著自家爺,「屬下已經知道錯了啊,爺您就不能大人大量饒了屬下這一次嘛!」
「你還有臉抱怨了你!」秦放把眼一橫,剛好捕捉到探出腦袋來的溫子若,「還說一次,你壞了的好事,又何止是一次!」
真是要氣死他了,好不容易難得和自家媳婦兒有個平和安靜用膳的時候,這混蛋突然闖進來不說,還在那裡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就是個不長眼的蠢東西!
反正不管自己媳婦兒到底為什麼突然改了性子,他就是不想失去這樣美好的光景,哪怕只是個都別有目的的假象。
可現在被溫子若這蠢貨一鬧,還不知道自己媳婦兒現在是怎麼想自己的呢!
萬一她突然又不理他了,甚至又要鬧著離開王府,或是和他決裂,要大鬧一場,那他不是要欲哭無淚了?
溫子若被說的心虛,把頭趕緊又縮回到了柱子後面,眼珠子亂轉,張口結舌,「大……大不了屬下……待會去給玉公子,啊不,是玉姑娘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唄……。」
想起剛才慌忙中,驚鴻一瞥穿了一身女裝的溫子若,這才覺察自己該改口了。
不過。
「誒,還別說,這玉姑娘穿女裝還真是別有一番風情呢!嘖,男裝又是另一番英姿颯爽,清俊貴氣,哎呀,真真是男女通吃,可塑性強大啊——」向來對美麗的東西過分執著的花爺,一想到剛才水玉的模樣,就忍不住唏噓喟嘆起來,一下子就把自己身處險境的事情給拋諸腦後了。
咣當一聲,又是一個茶杯砸在了溫子若躲著的那根木柱上,茶杯裡面還有的滾燙茶水,隨著茶杯被撞的迸裂的同時,水花四濺。
茶杯自然是摔不倒柱子後頭藏著的溫子若的,但是這四濺而下的茶水,卻有遺漏的不少,都往完全沒有防備狀態的溫子若身上濺了過去。
「噯喲我去!」溫子若連忙拿衣袖擦起來被茶水濺到的脖子,幾乎是跳了起來,「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看著慌亂從柱子后無心主動跳了出來的溫子若,秦放還不解氣的冷哼一聲,眼底儘是寒鷙,「再敢肖像本王的女人,本王就直接砍了你的狗頭!」
前兒個晚上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的很呢,自己媳婦兒寧可讓溫子若這混蛋攙扶,也不讓自己碰一下,要不是他機靈聰明,不然可就真要讓溫子若這臭小子給佔了大便宜去。
這個仇這個怨,他都還沒找這臭小子算賬,這臭小子倒是先在他這浮想聯翩起他的媳婦兒來了,狗膽的東西當真是活膩味了!
「我靠王爺,你丫要不要這麼小氣啊你!」實在是被打.壓的太厲害了,溫子若不由有些也火了,真是過分憋屈的可以,「要不要這麼重色輕友啊您嘞——」
什麼叫有異性沒人性,他這會子總算是體驗了個清楚明白了。
「那又如何!」秦放仰著下巴,十分囂張的拋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溫子若又是一噎,真是痛哭一場的心都有了,自己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沒義氣的主子兄弟,有了女人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把自家兄弟都當臭狗屎來踩,簡直過分,過分至極!
一時,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了,各自懷揣著各自的心思,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唯有兩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在這陡然寂靜了下來的客堂里,此起彼伏的流轉著。
直到兩人的呼吸都開始漸漸的平靜了下來,面色已經緩和不少的溱王,當先開了口。
「說吧,來找本王到底何事。」臉色雖緩,但秦放的語氣仍有些不耐和焦躁。
溫子若哼哼唧唧兩聲,翻了翻白眼兒,這才沒好氣兒邊揉著頭頂的包,邊擦著殘留在脖子上的水跡回話,「上回讓宮裡邊兒辦的那件事,已經辦成了。」
秦放正整理著身上略顯凌亂的衣服,本打算聽完就走的,但是一聽到溫子若話中內容,手上抖著衣領的動作一頓,有些來了興緻,「說說看。」
大概是要說的這件事情確實有點兒意思,這溫子若本來都已經提不起什麼精神的雙眼裡,頓時有了些許光彩,「話說這回那年靈是真的栽了大跟鬥了誒,居然把您那好弟弟好不容易得了身孕的賢妃給害的小產了,啊哈,這可是您好弟弟的第一個皇子啊,就這麼沒了,您那好弟弟就算是再怎麼嬌縱年靈,這回也是動了雷霆之怒了!」
越說到後面,溫子若就越是有些興奮起來。
秦放確實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甚至還微微蹙起了眉峰,「到底是我皇家的血脈子嗣,這個姑蘇蓉,做的委實過了些。」
他確實需要一個有能力夠聰明的女子,能在後宮有所建樹,以後不管是情報消息也好,平衡後宮也罷,這都是一枚不可或缺棋子。
甚至,他可以裡應外合,幫她上位奪權,可以動用任何的手段,在後宮之中扶搖直上。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樂見看到,自己的這麼棋子,在毀壞皇家秦氏一脈的後繼子孫。
溫子若聽罷,這頓時就笑不出來了,笑容有些訕訕的,「王爺……說的是,說的是……。」
別人不知道自家爺的想法,他這個跟了十幾年的兄弟屬下,自是心裡清楚明白的很。
王爺是需要像淑妃姑蘇蓉這樣有用的棋子能在後宮之中有所作為,能在適當的時候對溱王府有所幫助,但,那也僅僅限制與此而已,再多的東西,自家爺根本就沒有想過。
不然,當初也不會把好好的一國之君的位置,直接拱手讓給了自己的五皇弟秦錚。
只可惜自家爺這個皇弟並不是個好相與的,又是多疑,又是冷酷無情,自家爺要淑妃這類棋子兒,無非只是想培植一個能幫到能穩住溱王府不倒的左膀右臂罷了,當然,要是後宮出了什麼有異心的妃子嬪妾,或是什麼他國的細作探子,一旦鬧出什麼風波來,王爺也會動用淑妃這類棋子,將其剷除殆盡。
說到底,自家爺都是在為溱王府能有個保障,為大溱皇室的後宮安寧能盡一分未雨綢繆的心思。
所以,他溫子若現在,自當是認同自家爺的觀點的,這個淑妃有無數的點子計謀可以用,卻偏偏用這樣傷害皇室血脈的方式來打擊年靈,確實已經超出了自家爺的底線。
秦放對溫子若的心虛半點也不買賬,冷冷的橫了溫子若一眼,「哼,你挑的人,這心思的機敏程度,未免過了頭了吧?一招借刀殺人,既讓年靈在本王那好弟弟跟前失了寵,又剷除了一個還未出世的皇子,好一個一舉兩得。」
這皇室血脈一事兒可是正經的大事兒,溫子若這會子是真的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心虛的額頭直冒冷汗,「是,是……爺說的是,屬下待會兒就讓人到宮裡邊兒傳話,讓淑妃悠著點兒,別再做出這種出格的手段。」
「她要聽話最好,她要是不聽話……。」秦放抿了抿唇,眼底殺機涌動,「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棋子這個東西,一旦越界,一旦不聽話了,便就是養虎為患,後患無窮。
溫子若神情一正,「是,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前去安排。」
說著,這興高采烈而來的花爺,卻是蔫頭耷腦的轉身離開了。
望著溫子若垂頭喪氣滿腹心思離開的背影,秦放揉了揉眉心,直嘆氣,「臭小子,怎麼就一點都沒長進……。」
神經粗,看事情永遠都只看到表面,他這個主子,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教育自己這個心腹屬下,能再多長出幾個心眼兒來。
就拿淑妃這件事來講,明明仔細一想,那根本就是一件非常傷腦筋的不好之事,偏偏這小子像個笨蛋一樣,還興沖沖的來找他這個主子炫耀,這下好了,氣跑了女主子還不夠,什麼炫耀也都成了要防備起來的噩耗——
淑妃既然敢把心思打到了皇嗣的身上,那更大的野心,分明就已經昭然若揭了,而這種女人,通常都是不可控制的,甚至總有一天,一旦掌控到了一定的實權,那就不僅僅只是不聽話那麼簡單了,更甚,會反過來咬他這個飼主一口!
這種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自顧嘆息了好一番,秦放這才收斂了心思,整理好了衣著之後,推著輪椅,出客堂,往主屋的方向而去。
現在,真是有個更傷腦筋的事情,擺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生氣惱怒溫子若冒失的口不擇言,但是,他的心裡卻又矛盾的,多了一絲期盼,期盼她能夠有所反應,能夠有所負面的情緒,因為這樣,才能夠證明,她還在乎著自己。
念及此,秦放不禁有些好笑,覺得自己,當真是一把賤骨頭。
這想著想著,很快,沒多少的路程,沒多少的時辰,他推著的輪椅,就已經到了主屋的門前。
沒想到的是,房門並沒有關上,而是只放下了厚實的織錦毛絨帘子,來擋外頭的風雪。
秦放眸子一動,這可無外乎就是一種無聲的邀請,邀請他,進到屋中去。
他不知道她這是有意還是無意,或是根本只是忘了關門,但是,這種無聲的邀請,卻不得不令他感到心動。
本來,他還打算想個什麼說詞,來好好的哄哄她,讓她開門放自己進去,如若她不依,或是所幸不予理會,他反倒沒有繼續舔著臉賴在這不走的理由了。
可這下倒好了,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甜言蜜語的說辭,他可以直接進去了。
當然,他也想過要打聲招呼什麼的再進去,但是,誰叫這沒關上的門,蠱惑力就是那麼大呢?
根本不容他多想,身體本能的,就已經先做出了動作,掀了織錦帘子,徑直而入。
一進外室,一眼掃過,就沒有看到想見到的人影,只有屋子中央擺放的那隻紫金雀藍圖的三腳香爐里,正散發著炭火的熱息,以及裊裊的茶香薄煙。
秦放有些失落,同時,亦有些莫名的心虛起來,總覺得自己現在的作為,實在太像個偷偷摸摸的竊賊。
握拳在唇上,不自然的乾咳兩聲,既有緩解一下心虛的表現,又有一點兒想要提醒,很有可此刻正呆在內室里的那個女人,自己的到來。
然,裡屋裡邊兒並沒有如期發出什麼動靜反應來,這讓秦放有些摸不著頭腦,眉峰一蹙,「莫非,是歇下了?」
想到的這個可能,既讓他感到有些鬆了一口氣,又讓他感覺有些許的失落。
畢竟,倘若真是歇下睡著了,可不就等於不用兩兩相對了么?
然,若真的歇下了,他剛才一路上,組織好了一肚子的解釋言語,又要對誰說去?
於是,溱王殿下懷揣著這般複雜凌亂的心思,推著輪椅,又無聲的往內室駛去。
然,當那層青靄的帷幔挑起,探進的視線並未發現自己想見到的那人兒的影子時,他一下子就慌了神,瞳孔都縮小了一圈。
「該死,她難道又走了不成?」懊惱憤怒,難過傷心,慌張惶恐,忐忑無措,無數的負面情緒瞬間一股腦的湧現在秦放的臉上,令他看起來分外的可怕,彷彿一個即將崩潰癲狂的瘋子。
但他並沒有死心,立刻推著輪椅進到內室,目光銳利如劍一般四下梭巡,渴望能在偌大的屋子裡,找尋到她的身影。
然,屋子雖大,可屋裡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整整齊齊有模有樣的靠牆擺放著,根本就沒有什麼能藏人的地方,當然,除了擺放在榻前,那扇平素用來遮擋外面照射進來的陽光的翠玉山水畫屏風,還可以藏納人。
不過那屏風現下用不到,呈現的都是半摺疊的狀態,倘若後面真有人,他早就一眼就看到了。
其實,這種找尋的初始目的是很幼稚的,畢竟,水玉是個有思想,也有年紀擺在那兒的成熟女人,她犯得著玩什麼躲貓貓這樣無聊幼稚的把戲,要把自己給藏起來么?
只是秦放現在實在是太慌了,慌得都不知所措了,才會有如此的第一反應,僥倖的想著她可能沒走,說不定就藏在了哪裡之類的……
找完內室以後沒有,他又趕緊推著輪椅出了來,折返往盥洗室里行去。
剛到盥洗室掛下的那層青靄帷幔前時,他立刻停止了推動輪椅的動作,之前一直流露的萬千表情,瞬間就被一種驚喜交加的表情,給取而代之了。
原來,是盥洗室里有水聲,正淅淅瀝瀝,隱隱約約的從帷幔里,透了出來。
他有深厚的內力傍身,耳力自當極好,這隱約的水聲到了他的耳朵里,便成了極大的清晰聲音,說的誇張些,甚至是可以同潺潺流水的小溪之聲,能夠媲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