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子卿知道她的身份了
見他如此,年玥忍不住的笑,下意識的抬手抹去了他臉上粘著的一些梧桐花絮,「沒什麼。」
說著,她從袖子里,把年瑤那隻裝有母蠱蟲的盒子,遞到了秦卿的手裡,「打開吧。」
此刻正為她突然親昵的動作而有些不知所措的秦卿,腦子裡都是一片的空白,她說什麼,他的肢體就很聽話的做什麼,獃獃的即刻將到手的小錦盒打了開。
直到噁心的血紅色蟲子從盒子里忽然爬到了他的手上,直感到手背刺痛的他,方才下意識的去看向了刺痛的手背。
不料想,卻看到自己的手背上居然正有一隻噁心的血紅色蟲子張著長滿倒刺的嘴,不但咬破了他的手背,還在吸食他的鮮血!
因為這完全是始料未及的,所以一開始秦卿只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面懵了一下,隨即,卻是發出一陣怪叫,「這是什麼鬼東西——!」
在年玥的眼裡,子卿這人一向都是溫文爾雅,有禮有節的一派謙謙君子形象,而且他也一向很會維護自己的這個形象,大概也是因為他的性子本就淡泊的關係,所以幾乎很少會做出破壞他優雅形象的事情。
大到為人處事,小到表情禮儀,他一向都會維持著一絲不苟的溫潤君子模樣,波瀾不驚,彷彿世間無數事,都激不起他那潭心湖的半點漣漪。
就像……他只是活在人世間,活在凡夫俗子堆里的一個世外散仙,不是人間煙火,也不懂人情世故。
故而,再一次看到秦卿此刻又是從未見過的另一番模樣時,她不可謂無興趣,不可謂不新鮮。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某個缺德鬼身邊久了,沾染的她也變得惡劣了起來,所以,她就這樣作壁上觀,完全沒有要去給秦卿拿掉手上蠱蟲的意思,還淡淡的笑道:「母蠱受到子蠱的吸引,自然會對你這子蠱的寄宿體感興趣,看來……二姐姐還真是沒騙我呢。」
「什麼東西?蠱蟲!」秦卿臉色青白交錯,面目布滿驚惶和噁心之色,「那你還不快點把它拿開!」
他的聲音幾乎是歇斯底里的,此刻哪裡還有半分什麼君子,什麼貴公子的模樣,簡直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在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不停的甩著那隻手,試圖想把手背上停留不走的母蠱甩掉。
而他這樣手足無措的模樣看在年玥眼裡……別怪她,她真的很想笑!
可是現在這個時刻,她是想笑也不想真的笑出來,現實狀況不允許嘛。
「它不會傷害你的,頂多只是為了親近你,多咬幾口,多吸幾口血而已,子卿何必害怕呢?」雖然不能笑,但是卻不能阻止年玥繼續惡劣下去的好心情,「再說了,子蠱已經在你體內寄生,根本就沒有拿掉的可能了,所以為了你以後的人生安全,只要好好養著這隻母蠱,不要讓它餓著傷著,你還是依然可以安然無恙活到老的。」
果不其然,秦卿在聽到她說還要好好的供養這隻母蠱時,整個人都懵了,清醒過後,就是崩潰了,徹底的抓狂了,拚命的甩著那隻手,「我才不要養,才不要!!」
大概是此次他的手上力度太大,和甩動的頻率過快的關係,以至於那原本緊緊吸附在他手背上的那隻血紅色蟲子,真的就被甩飛了出去。
這甩飛出去的地方幸好是一片雜草的草叢,並沒有讓母蠱摔傷之類。
這可讓年玥陡然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才安穩的落了下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這才剛鬆一口氣,那廂的秦卿忽然一把甩開了她一直牽著的手,隨後一個箭步往母蠱甩落的草叢沖了過去,二話不說,抬腳便要去那母蠱蟲。
這讓年玥沒差點嚇得眼珠子凸了出來,連忙上去一把拉扯住秦卿的手臂,可秦卿力氣大得很她根本就拉不住,還差點把她推倒到了地上。
無法,最後她只得乾脆從後面一把死死抱住了秦卿,以防他再去對母蠱窮追不捨的實行碾壓暴行。
「它不能死,它若死了,你也活不成了,你知不知道啊!」年玥的臉色都嚇得白了,拔高的聲線明顯在顫抖。
現在別說看他的笑話了,嚇都快被他嚇出毛病來了!
原還以為他只是厭惡蟲子而已,沒想到他這豈止是厭惡,簡直就是深惡痛絕啊——
聽到她這話,對母蠱喊打喊殺的秦卿這才停止了暴走的行為,靜默喘息了片刻,也一樣聲音顫抖的問她,「真……真的?」
年玥唯恐他再鬧下去,自是忙不迭的點頭,語氣滿滿的篤定,「當然!」
聽到這話的秦卿渾身一僵,然後身子止不住的顫慄,卻是沒有再說話了。
年玥抱著他,自然對他身子的任何反應都感知的一清二楚,她很疑惑,「怎麼了?」
子卿對蟲子的反應,確實激進的過了頭……
秦卿靜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顫抖的說,「在我六歲的時候……我的母妃……被人毒死了。因為她不受寵,性子又軟弱……所以連伺候的那幾個宮女太監都欺負她,更別說……在她死後,會給她安葬了……所以,一直守在她身邊的我……幾乎是看著她從一具屍體……然後怎樣化成一具白骨的全過程……當時她的身上就是有好多好多的蟲子,在吃她的……。」
「別說了……別說了!」年玥打斷了他的話,雙臂把他抱的很緊很緊,「都過去了。」
秦卿沒有再說話了,雙臂環抱著自己,試圖想要用這個姿勢,讓自己攝取更多的溫暖,不再冷的全身顫抖。
長歌闕虛掩上的朱漆殿門忽然被推了開,由於常年年久失修的關係,門軸里沒有上油,故而在打開的瞬間,會伴隨著一陣刺耳難耐的吱呀聲。
門開后,影抱著年瑤走了進來。
第一眼,兩人就不約而同的看到了院子里,年玥緊緊擁抱著秦卿的畫面。
這畫面讓年瑤似乎十分的亢奮,雙眼亮的簡直就像猛獸看到獵物后的眼。
而影,一直一層不變,死水一般的目光,竟也掀起了細微的波瀾。
收回目光后,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年瑤得色一笑后,便又轉開了眼睛,視線繼續落在了院中的二人身上,只不過剛才的過度亢奮,現在全都被動容艷羨之色取而代之。
她假意的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尷尬微笑,「四妹妹,這天兒很快就要大亮了,再耽誤下去,怕是就要走不成了……。」
她的話,瞬間令年玥如醍醐灌頂,攸的清醒了過來。
要不是年瑤的忽然提醒,她確實差點忘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什麼。
「多謝姐姐提醒。」偏過頭,年玥對推門而入的年瑤粲然一笑,然後佯裝依依不捨的鬆開了抱在秦卿腰上的雙手,拿起掉在地上的那隻小錦盒,再將不知何時,又自動爬到了秦卿身上的那隻母蠱抓到了盒子里,關了起來。
不管這齣戲還要不要唱下去,至少,子卿現在必須是要送走的。
因為就算她現在解決了眼前的幾人,也解決不了秦放那廝想要自斷手足的狠心。
再經歷一遍她最重視的之人之間互相殘殺的情形,那是她絕對不想預見的事情。
那種夾雜在中間的撕扯之痛,她再也不想經歷一次。
秦卿一開始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崩壞回憶里,也是同樣因為年瑤這突兀的提醒聲,他方才醒悟過來,也這才赫然發現,自己和年玥過於親密的舉動。
一時,他分外的無措,和說不出的心慌意亂。
然而,他的尷尬和心慌意亂,卻並沒有持續太久,可以說只是短暫的幾個呼吸的時間。
因為下一刻,年玥就主動的鬆開了他,去關心那隻被他甩到地上的母蠱蟲去了。
而當她鬆開自己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頭,又不自覺的湧起了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感。
作為一個彬彬有禮的公子,紳士,他本能的想要去幫她去捉把母蠱蟲,在那一剎那,心中的本能驅使,幾乎令他都忘記了自己害怕蟲子,害怕到要死的事實。
而他下一瞬,所有的動作全都僵硬了,連面部的表情和肌肉,也陡然僵冷了下去,他的淡泊憂鬱的目光,落在了年玥吃力彎腰撿盒子的緣由上——那顯眼的大肚子上。
說是顯眼,呵……他卻從剛剛見面到現在,才發現……
「好了,我們走吧。」收拾好母蠱,年玥屈指撣了撣皺了的廣袖,朝秦卿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秦卿從她美好的笑容上,把目光又移到了她伸來的手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抑制不住的開始從心底泛濫。
她的手很小,很纖細,也很修長,皮膚白如凝脂……那是不用碰觸,就知道肯定會很柔滑的手感。
一開始,他是討厭這個女子的,總是覺得她生了一副過於艷麗的容貌,又總與其他的幾個兄弟似乎總會營造出給人一種曖味不清的氣氛,所以他的討厭,就開始變成了深深的厭憎。
可是他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和幫助自己的,自稱長歌堂妹,水玲毓……居然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