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太子慘敗

  「閩閣老,還請貴公子搖旗擊鼓!」扭過頭,樊籬對一側也木訥站著的花甲老人肅然道。


  花甲老人方然清醒,畢竟是經歷了三代政權交替的輔政老臣,自然知道現在事態的嚴峻,當下一頷首,從袖子里拿出一面金龍小錦旗,轉身對城樓前的烽火台上的一位面容與他有幾分相似的壯漢揮了揮。


  那壯漢此刻本就為這邊的情形所吸引,眼力倒是極好,也拎得清輕重,一看到老人揮舞小錦旗的動作后,便刻不容緩的回到了烽火台上的架子鼓前,雙手舉起鼓槌擂動鼓面。


  登時,一陣接過一陣激昂無比的鼓聲響徹整座皇城內外,聲聲震天。


  在戰場上,士兵聽取的永遠不是一個人微弱的號令吶喊聲,而是靠象徵進攻或防守,亦或是改變陣形打法的不同鼓號之聲來辨別和聽從。


  這一陣陣令人鬥志激昂的鼓聲響徹而起時,果然,在場的己方士兵立刻振奮了精神,殺伐之氣再起,嗜殺戰鬥的血液再次沸騰,即刻再入戰局。


  從上往下看,是能清楚的看見,剛才因為皇帝事件奪走了大部分己方注意力,從而被太子鑽了空子準備反撲突圍的戰況,再次得到逆轉。


  因為閩閣老這支二十萬的軍隊是大溱立國以來的一支神秘保皇.黨,所以將士們皆是各個金盔金甲,滿城的璀璨金甲,曜的令人眼花繚亂。


  而太子秦殷一支,都是身著漆黑的玄鐵盔甲,漆黑一片,陰沉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慄,正如太子此人。


  故,此刻從重華門之巔俯瞰,可以清楚的看見,太子引領的那一片漆黑,正在以肉眼客觀的速度,在被刺目的明黃金甲所吞噬,一圈又一圈的縮小,直至,只剩下最後星點黑芒。


  累累屍骨中央,金甲團團包圍之中,渾身是血,頭髮凌亂,玄甲殘缺的太子秦殷,不得不降,哐當一聲,扔下了手裡的青銅古劍,人也不知道是因為脫力,還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打擊而無法面對,雙膝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雙目失神。


  成王敗寇。


  他秦殷,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


  黎明破曉,一縷柔暖的晨光,在東方升起。


  這一場內戰,足足,僅僅,只打了三個時辰。【六個小時】


  輸贏已定。


  烽火台上的戰鼓在最後一聲悠遠的餘音中結束,緊接著,兵器相接聲,嘶聲喊殺聲,一同,漸漸歸於了寂靜。


  寂靜的,彷彿剛剛所經歷的,只是夢一場,而非,一場血腥的屠戮。


  「郡王殿下。」作為戰場老將,樊籬當然知道這迎來的寂靜,代表的是什麼,他推著輪椅,到了秦卿的身後。


  「把逆賊廢太子帶來。」此刻的秦卿,表情十分平靜的依然跪在皇帝和皇后的遺體前,平淡的吩咐。


  樊籬長眉一蹙,「殿下!」


  到了這最後關頭,二皇子他果然要婦人之仁,放過太子?


  要知道縱虎歸山,可是後患無窮!


  「就讓他再見皇后最後一面吧。」閉上了雙眼,秦卿說的冷淡,其語氣里,既有不容質疑的態度,也有一絲請求。


  聞言,樊籬這才眉峰鬆懈,甚至還有一絲愉悅的揚起了唇角,抬手,對身邊的將士打了個手勢。


  他不怕秦卿對自己冷漠,對自己頤指氣使,他反倒更怕,秦卿不會如此做。


  因為作為一個皇帝,不光婦人之仁要不得,軟弱懦弱,沒有一個君王該有的氣勢,更要不得。


  不一會兒,廢太子秦殷,便被兩個金甲將士架了過來。


  這秦殷原本呆若木雞,如同沒有了生氣的面容,在人群退開后,看見了城門下,那與皇帝糾纏在一起的皇后的屍體時,整個人頓時如遭雷劈。


  「母后……母后——!」又是一聲跪地聲,秦殷仰頭長嘶一聲,聲音悲鳴絕望。


  跪在地上的秦卿,無聲默默地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轉過身,一步一步緩緩走向秦殷時,邊緩緩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待到離秦殷三步之遙的距離時,秦卿腰上的佩劍已然完全抽出,劍尖,直抵秦殷的咽喉,抿緊的唇,動了,「犯上作亂,篡位造反,誅殺忠臣良將,廢太子,你,可知罪?」


  秦殷終於漸漸停止了悲鳴,緩緩垂下頭,看向了秦卿,他笑了,放聲大笑,臉上不知被誰的兵器劃出的一道長長血痕,深壑見骨,無比可怖,「哈哈,哈哈哈——!」


  秦卿居高臨下,就這麼冷淡的俯視著瘋笑的秦殷,不置一詞,面無波瀾。


  「自古以來,哪個朝代沒有更替,哪個朝代沒有殺戮鮮血,正所謂有能者居之!」斂住了笑,即便現在是失敗者,是跪著,秦殷神情依舊倨傲,還是用那不屑的輕視眼神,望著秦卿,「成王敗寇,本宮既然今天輸在你這個野.種的手裡,那是本宮沒有你的好運,沒有你的背後神秘勢力相幫!你又何必在這惺惺作態,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


  秦卿忽然笑了,笑的很輕很輕,卻異常的冰冷,異常的詭譎,「可本殿想告訴你,若你沒有作出那件事,你不會有今天,本殿,亦不會有今天。」


  秦殷血紅的眸子一瞠,旋即又是一通放聲大笑,「哈哈哈——本宮當你秦卿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大的野心,原來你走到今天,卻只是因為一個丑……。」


  後面的話,秦殷沒有再說完,因為秦卿手裡的劍,一劍刺穿了他的喉嚨!


  秦卿雙目一睜,然後猛地扭頭看向了身後端坐於輪椅上的樊籬。


  樊籬目不斜視,與秦卿驚怒交加的視線對視,藏於袖中剛剛彈出一道勁氣的手指,悄然收起,面無表情。


  現在正是士氣大振的時候,這些人都是將要見證秦卿這一代新帝王誕生的目擊者,他樊籬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秦殷說出不該說出來的話,讓這些人都知道,秦卿之所以想做皇帝,都只是為了給一個死去的女王爺復仇!

  這個理由聽上去,對於一個即將登位的帝王而言,那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令人輕蔑!


  所以,他樊籬絕不容許。


  大溱公元467年六月十七,皇帝與皇后雙雙於重華門墜落,雙雙薨世。廢太子秦殷假借掃清叛亂之名,意圖逼宮篡位,於六月十八日辰時,被禮郡王秦卿拿下,重華門前伏誅。


  三日之後,太子一.黨均被連根拔起,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至此,太子秦殷短暫的四年政權時代,徹底落下帷幕。


  六月二十一日,彼時的飛渡江上。


  夕陽西下,江燕南飛,粼粼江水映斜陽,紅透了半邊天,美不勝收。


  離京才僅僅七天,於年玥而言,卻像過了一年的漫長。


  負手而立於甲板之上,迎風拂面,遙看江邊盡頭處的血紅殘陽,年玥神情莫辨。


  血紅的殘陽倒影在她的臉頰上,倒是為她多日以來的蒼白,增添了一抹容光,就算是戴著一張雋秀無匹的假面,依然擋不住那抹絕艷風華。


  挑了帘子,從艙內走出的木槿,驀地駐足住了腳步,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這樣的年玥,心中喟嘆一聲美人就是美人之後,便走了上去。


  「公子,現下已到了溱國周邊,天氣轉涼,當小心些身子才是。」木槿邊說著,便將臂彎上掛著的那條狐裘大氅,披在了年玥的肩頭,


  年玥從恍惚中驚醒,伸手拉住了狐裘的衣襟,往裡面攏了攏,「還沒有消息?」


  見她這麼自覺知道攏緊衣襟,木槿莞爾,但聽到這個問題,笑容頓時在唇邊僵住,「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年玥不免擔心的蹙了蹙眉,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過。


  不管是因為吟嘯沒有給她傳遞消息,還是血蝙蝠在傳遞消息的過程中出了問題,都足以令她煩心不已。


  「公子就別擔心了,你不是說,籬公子的本事你信得過,而二皇子的能力,你也放心的,不是?」木槿安慰。


  「話是這樣沒有錯,但是……我不安,沒有得到確鑿的消息,我非常的不安,你知道么,木槿。」年玥的眉心幾乎要皺成了一個川字。


  木槿抬手撫上年玥的眉心,責怪道:「好了好了,別想了!既然這麼擔心,不如我們就去溱國的邊陲小城,打聽一番不就是了!」


  年玥眼睛一亮,多日未曾展顏的緊繃嘴角終於有所鬆動,「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


  說到這,她垂下了目光,不由責怪的看向了自己長跑之下遮掩住的肚子,「都是你這個小東西,害的我變懶了不說,連腦子也不好用了。」


  「……公子,能不能不把最近所有不順遂的事,都推到我這無辜的乾兒子身上?」木槿嘴角抽了抽,對年玥的肚皮投以憐憫的目光。


  年玥則橫了一眼木槿,氣勢絲毫不弱,「能不能不要因為這小傢伙成了你的乾兒子,你就如此對他肆無忌憚的袒護包庇?」


  「……親娘都不疼不愛他,我這個乾娘若是再對他冷眼相待,豈不是要苦死了我的寶貝乾兒子?」木槿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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