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七姨娘死了
雖然沒有聽到回應,木槿卻已經很肯定了,所以她連傘都來不及打,急忙迎了上去,緊張的詢問,「王妃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她不知道其中的過程,不知道年玥發生過什麼,只知道在傍晚時分,那位祁國的攝政王曾帶了大隊人馬趕到太傅府,問了她王妃有沒有回來這一個問題。
她還來不及反祁國的攝政王這是怎麼回事,攝政王就已經帶著大隊人馬揚長而去了。
對於木槿的關切詢問,年玥沒有說話,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好像,沒了生氣,也沒了靈魂的木頭娃娃。
木槿還是有些了解自家王妃脾性的,知道她不肯說不願說的事情,再如何追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故而,便閉了嘴不再多問,只管小心的攙扶著年玥,往府內走。
只是。
剛走進府內,就被無數的哭泣聲縈繞。
木槿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轉身折向了小道處,似要避開這些紛亂的哭泣聲,甚至還抬起一隻手,去捂住年玥的耳朵。
然而,這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用處。
大堂那端傳來的無數低泣聲傳的整個前院,乃至前院的每處角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現下更甚,還開始起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訴聲。
「七妹妹,你怎麼就這麼去了,怎麼就丟下老爺和我們這些好姊妹,這麼狠心就去了呢……。」這是六姨娘的聲音,字字句句里,真是聽得人忍不住心酸落淚。
「是啊小七,你的身體才剛好了些,好不容易能享些福氣了,卻偏偏……唉!你的命怎的如此薄如紙吶……。」這是三姨娘的聲音,語氣里透著隱忍和哽咽。
「七妹你死的蹊蹺,死的冤枉啊!四姐我不相信你就這麼去了,不相信!」這是四姨娘的聲音,嗓門之大無人能及,哭腔有些假,反倒怒意很濃,根本就像是在打抱不平一樣。
「四姨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是新夫人竇簫玥的聲音,今兒個早上年玥與雲頤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從皇后的華清宮回來了,並且是耀武揚威明目張胆的。
隨之,便響起了四姨娘不甘示弱的聲音,「我什麼意思,某些人自己心裡頭明白。哼,別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就跳出來,免得讓旁的人還以為夫人你一剛回來,七姨娘為什麼就好端端的死了。」
「你少在那血口噴人,是她莫千尋自己短命,關我什麼事,我可是剛回來,好好的呆在自個兒院子養胎都還來不及,哪裡有空去她的院子沾染晦氣,真是好笑!」竇簫玥憤怒的冷嘲熱諷。
「呵,你竇家的小姐財大氣粗有權有勢,還用得著你親自去髒了自己的手么?」四姨娘繼續肆無忌憚的譏諷。
竇簫玥怒不可遏,「你!「
「夠了!」一聲巨大的拍案聲響起,緊接著,就是年賦餘氣勢洶洶的咆哮,「千尋屍骨未寒,你們就開始當著她的屍骨在這吵吵囔囔如同當街潑婦,成何體統?!」
嗡的一聲,年玥身子一晃,被木槿牽著走的腳步頓住,嘶啞的聲音,就好像被人扯壞的破布,冰涼的五指緊緊扣住了木槿的手腕,「什……什麼意思,她們在說……在說誰死了?」
木槿只覺扣住自己的五指沁涼入骨,不覺得疼,只覺得一股寒氣從手腕處開始蔓延,心頭愈發的難受和心疼,「沒……。」
不等木槿否認完,年玥就嘶啞著嗓子發出一聲厲喝,「我要聽實話!」
今天的謊言太多太多了,多的已經令她不堪重負了。
木槿渾身一顫,嘴唇要貝齒下咬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嘴裡的話,還是細細碎碎的溢了出來,「是……七姨娘……您的生母……。」
沒有傷心沒有難過,年玥竟是無比冷靜的問,「娘親是不是已經吃了那顆假死葯?」
木槿一窒,眼睛小心的撇向年玥被披散下的頭髮遮住的臉面,抿緊了嘴唇不敢出聲。
「是不是?!」年玥再度發出了一聲幾近歇斯底里的冷喝。
之所以這麼追問,那是她並沒有讓娘親今天就吃那顆假死葯,甚至……還沒給她看過。
是啊,明明心裡已經隱約猜到那答案了,她還是像對秦放那件事一樣,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
這是近乎自.虐的殘忍方式。
木槿無聲的搖頭,不斷的搖頭,唇瓣即使被自己的牙齒緊緊的咬著,卻還是難以阻止那一聲聲溢出的破碎泣聲,淚,更是不受控制的從眼角無聲落下。
她原來並不是一個多麼都愁善感的女孩兒,她很堅強,尤其在自家王妃面前,她更是需要自己的堅強。
所以她是不能哭的,也不必哭的。
但她還是哭了,還是忍不住哭了。
並不是因為對七姨娘的死去而感到多麼的難過而哭泣,而是因為,王妃現在的樣子,令她不得不想哭。
頭髮遮住了臉面,卻並沒有遮住年玥的視線和目光,所以她能清楚的看見木槿的否認,木槿的搖頭。
得到答案的那個瞬間,年玥就好像被雷給劈到了一樣,全身都是狠狠一震。
待木槿詢問時,年玥已然再也經受不住連番的打擊,昏死了過去。
木槿被嚇壞了,以她的力氣根本就扶不起年玥,只能流著眼淚攙著倒地的年玥不被地面玷污,忐忑驚惶的向著周圍求救,「來人!王妃暈倒了,快來人,來人啊!!」
前院離會客的大堂並不遠,這正在大堂里鬧得雞飛狗跳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驚疑不定間,一哄出了大堂,繞著院子周邊有屋頂遮雨的長廊走,直奔院門。
首當其衝走在最前面的,是年賦余。
也不知道是因為死了曾經最愛的小妾已經夠心痛難過,所以再也不想聽到兩人的女兒有受到什麼傷害,還是因為這個即將遠嫁祁國攝政王的女兒對他至關重要,所以他看起來特別的著急,走出去的步伐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健步如飛。
當諸人感到院門前時,看到被木槿抱在懷裡,滿身狼藉的幾乎要認不出的年玥時,諸人都是驚呼出聲。
年賦余的臉色很難看,比現在的天空還要陰沉,眼神明暗莫辨,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一家之主都不敢做聲,其餘人更是三緘其口,半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只是各個鼻觀眼,眼觀心,諱莫如深。
唯獨那竇簫玥見狀,眼珠子直轉,嘴角鉤掛起輕蔑的冷笑,唯恐天下不亂,「哎呀,四姑娘怎麼衣裳破成了這樣,好像,就好像……是被人撕扯成這樣的!喲,裙擺上還有血漬呢,該不會是……。」
啪的一聲,年賦余反手一個巴掌在竇簫玥的臉上響起。
「住嘴!沒腦子的東西!!」年賦余咬牙切齒的一邊罵,一邊惡狠狠的眼神一一在諸人臉上掃過,「誰敢把這事傳出去半點風聲,老夫就要了他的命!」
諸人噤若寒蟬,紛紛唯唯諾諾的應著是。
即便他年賦余不警告,她們也沒那個膽子敢把這種事情給傳出去。
現在的四小姐可不是以前那個人人欺凌宰割,任人遺忘的四小姐,她不僅僅曾是溱王的妃子,現在更是祁國攝政王的未婚妻!
所以說,四小姐可能被人污了清白這種事若傳揚出去,現如今影響的就已經不僅僅只是太傅府的門風問題,更會牽涉到溱王的聲譽,損害到與祁國攝政王的聯姻!
這些可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問題,一旦傳出去被那些市井流民妄加揣測和添油加醋,那恐怕,最後最倒霉的就不僅僅只是年賦余的個人問題了,甚至還會牽連到整個太傅府!
她們這些生活在大宅里的縱然不能全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她們不傻,還是知道這種事情的嚴重性的。
呵,也就只有這初出茅廬的竇簫玥,還敢在那不怕死的幸災樂禍,真是個蠢貨。
竇簫玥無端又挨了這一巴掌,雖心有不忿,原還想反駁幾句替自己掙回點面子尊嚴,可一聽到年賦余發了那樣的狠話,再多的抱怨和憤憤不平,都只得生生的咽進了肚子里。
只是,她撇在被數個婆子攙扶起的年玥身上的眼角餘光,總是忍不住幸災樂禍和怨毒的。
哼,年玥這麼凄慘的樣子,她可以不傳出去,但一定,要讓皇后姐姐好好的樂呵樂呵。
可就在竇簫玥心裡這麼得意的想著時,頭頂又傳來了年賦余冷沉的聲音,「竇簫玥,你最好閉緊嘴巴,尤其,是在皇后那裡。」
竇簫玥一怔,隨即一臉委屈無辜的看向面色陰森的年賦余,有些害怕,即刻矢口否認,「老,老爺,簫月不敢,簫月不敢……。」
「哼,最好如此。」冷哼一聲,年賦余不耐煩的一甩袖子,便跟在了幾個抬著年玥的婆子身後,揚長而去。
竇簫玥懊惱的直在原地咬牙切齒的跺腳。
幾個看好戲的姨娘一個個掩著嘴,心情大好的尾隨上了年賦余的身後頭。
雨下了一整夜,雨停后,天地像為之煥然一新了。
天空湛藍,草地碧綠,五顏六色的花骨朵,迎著暖陽悄悄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