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眼瞧著傅長樂猶豫不決的愣在那裡,年香得意的哼笑,「如何啊,本宮要立的這個規矩,漓妃覺得有何不妥么?」
不待傅長樂回答,年香囂張的吹了吹指尖,「你放心……左不過只是讓你跪一跪,是傷不了我們的皇長孫的。何況上回在百花宴上,事後本宮也聽人說了,皇上覺著漓妃你不夠安分,讓你可好好的在東宮裡養胎,最好哪裡都不要去。呵呵……本宮相信啊,漓妃你這一跪,定會本本分分在東宮裡呆著養胎,再也不會去觸怒皇上的。」
旁觀的青禾看到這,瞠目結舌的咽了口唾沫,甚至都覺得自己臉上挨得這鞭子,可真是輕了的。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原來她還以為自家小主發瘋起來,比誰都可怕,現在看來,這個新來的太子妃,才真真是個可怕的惡魔。
到底是誰說這太子妃年香是個蠢物,是個草包的,現在她的這種作為,哪裡像個蠢人能做的出來的?!
嘴上打著立規矩的旗號,名正言順的讓傅長樂這個側妃給自己行禮下跪,就算捅到了太子和皇后那兒,頂多只是會責備這個太子妃手段狠辣了點,根本不會得到重罰,因為主母在府上給小妾立規矩,無論在哪個宅院里,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何況了,現在這個太子妃還打出了皇上這張牌,拿皇上在百花宴上對傅長樂的諸多不滿來說事,屆時,就算鬧大了,礙著皇上這邊在百花宴上的金口玉言,皇后太子更是對太子妃的行徑無話可說。
行事如此周密聰穎,連後果都已經算計好了,這樣的女人,你若說她是個蠢東西,說出去,怕是連傻子都不會相信吧?
傅長樂此番也完全沒有料到,這個無所顧忌大鬧百花宴,甚至連自己父親如此大的靠山都敢公然得罪辱罵的蠢女人年香,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堵得她前無路后無門的話,簡直令她,無話可說……
可是,她怎麼能跪,怎麼可以跪?
如果膝蓋廢了,那她以後豈不是要像樊籬哥哥一樣,當個廢人了嗎?!
一想到樊籬,再思及樊籬廢掉的雙腿,傅長樂一時悲從中來。
若不是她貪戀權勢,樊籬哥哥也不會變成一個廢人,她今天,也不會淪落到被一個草包欺凌羞辱的下場!
「漓妃,你這是不想跪么?」咻地一甩手裡的長鞭,年香陰冷的低笑一聲。
「太子妃娘娘就饒了小主這次吧!」青禾自然知道這跪下去會是個什麼後果,便捂著臉,跪行到了年香腳下,替傅長樂求情。
年香沒有責打青禾的意思,只是幽冷冷瞥了跪在自己腳下給自己磕頭的青禾一眼,「如此忠心的奴才,是不是該替你們主子跪上一跪呢?」
青禾立即噤聲,再也不敢多言半句,頭垂的很低,不敢去看傅長樂。
她是忠心,但還不是到了愚忠地步的蠢奴才。
況且,這一切都還是建立在她不得不跟傅長樂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前提下。
所以,比起主僕情分,兩人還是戰友的成份更多些。
自然,在現在在這麼直觀的利害面前,她青禾還做不到忠實主僕的那一套,有福同享有難也同當。
早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的傅長樂,並沒有對青禾投去什麼幽怨憤怒的眼神,青禾是她身邊跟了十幾年的貼身丫鬟,青禾是什麼樣的人,她自然比誰都清楚。
可以這麼說吧,青禾是個聰明伶俐,有自主思想,還有些冷情冷血的奴婢,與她這個主子,真是毫無二致。
套上那句古話,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所以,現下的傅長樂只當沒看見也沒聽見,自發的跪到了年香面前,苦苦哀求,無人看到她眼底里,劃過的精光,「娘娘,妾身知道錯了,妾身真的知道錯了,求娘娘饒了妾身吧,求求您了!」
看到這一幕的青禾,目光閃了閃,隨即,便是悲從中來。
小主是個脾性自傲的主,向來不到非生死的關頭,是絕對不會輕易彎下自己的頭和膝蓋,去哀求別人的。
沒想到,摒棄一切跟了太子,費盡了心思,到頭來,什麼都沒換取,卻還得到了這樣一個下場。
試問讓她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子,去向一個無腦的草包下跪求情,她是怎麼咽的下這口氣,怎麼能做得到的?
然而,此時此刻,以為傅長樂儼然已經外強中乾的青禾,卻不知道的是……
落水宮外。
「妾身可是聽說,這幾日漓妃姐姐這兒的芍藥長得可好了。礙於這些天漓妃姐姐和殿下忙於籌備百花宴,妾身不敢叨擾,只好今日讓殿下陪同妾身前來賞玩,殿下……。」美目流轉於身側親昵挽著的太子秦殷,海棠有些小心翼翼,欲語還休道:「您不會怪責妾身多事兒吧?」
說到這,海棠有些自責,「妾身是知道的,殿下向來忙碌,可妾身還要讓殿下從中得出空閑,實在是妾身有些無理的……可怎麼辦呢,妾身自知無理,卻還是想見殿下呀……。」
對於面前的美人兒對自己如此肆無忌憚的撒嬌賣乖,秦殷心中是知道這美人兒話里有多少是曲意逢迎的意思,但是,他就是很受用,並且,瞧著美人兒這張與年玥有三分神似的臉蛋,更令他盲目的極為受用。
「本宮豈會怪責愛妃?何況,許久抽不出空閑的本宮,總是本宮冷待了愛妃,本宮這點彌補,不過只是微不足道的。」執起海棠的一隻玉手,在唇邊一吻,秦殷笑的深情款款,眉目間,俱是蠱惑人心的魅色。
「殿下……。」望著秦殷如此深情模樣,海棠愈加痴迷了起來。
若不是已經到了落水宮,宮裡又傳來即極其嘈雜刺耳的哭聲,兩個人,怕是又要肆無忌憚的打的火熱了。
縱有不舍,海棠也不得不警醒了精神,收起對秦殷痴迷不已的目光,調轉到了滿院狼藉的落水宮前院,捂住了唇,震驚的發出一聲驚呼,「這是怎的了!」
而向來警惕心很強的秦殷,在聽到宮牆裡傳來的哭喊聲時,視線早就先一步於海棠,落在了一片狼藉的落水宮前苑裡。
二話不說,秦殷攜著海棠大刺刺踏進了滿目瘡痍的前院,面色有些許的陰沉,視線鎖定到了兩個正一邊哭哭啼啼,一邊打掃著院子的宮女身上,「說,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他不是傻的,自然一眼便看出了這滿院子的芍藥,是被人為破壞掉的。
他不是什麼惜花之人,只是本來好端端要帶海棠前來賞花的好雅興,終歸是被掃了的。
宮女一見是太子,同時被嚇得花容失色,撲通跪地,險些話都說的囫圇了,「參,參見太子殿下!」
秦殷有些不耐煩,眼中儘是陰翳,他的金口,向來不喜歡開第二遍。
旁側的海棠見秦殷似要發作,趕緊搶先一步詢問起了兩個小宮女,不比秦殷面色不善的口吻,她十分的和善溫婉,「殿下與我都十分的奇怪,這明明開的好端端的芍藥,何以成了這般模樣?」
大概是海棠的話沒有什麼殺傷力,人看起來也分外的好說話,兩個小宮女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沒有適才見鬼般的心驚膽戰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回答起了問題。
年紀大些的宮女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側年紀稚嫩些的小宮女,有些猶豫的咬了咬唇,「回棠妃小主的話,這滿院的芍藥都是漓妃小主親手栽種打理的,素來開的甚好,尤其是這幾日,芍藥更是到了盛放的季節……。」
「說重點。」秦殷不虞的打斷低喝。
宮女身子一顫,頭越發的低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眼見秦殷面色愈發的難看,周身都散發出了強烈的陰冷氣息,那年紀稚嫩些的小宮女忙替年紀大的宮女求情,「殿下息怒!是太子妃,太子妃娘娘一大早就來這裡鬧將的!」
「年香?」秦殷挑了挑眉。
「哎呀,你們身上怎麼有傷?」海棠忽然指著兩個宮女的手背一陣驚呼。
「抬起頭來。」聞言,秦殷視線粗略掃過兩個宮女連忙藏進袖子里的雙手,分明的看見了她們手背上猙獰的鞭痕,森冷的命令。
這倒並非是他憐惜這類不起眼的卑微宮女,而是一個剛進門的太子妃,就敢在新婚第二天跑到他寵妃的院子里鬧不說,還責打宮女,這明擺著是要給漓妃難看。
而正所謂打狗也得看主人,年香剛一進東宮就要踩到漓妃的頭上,分明,也是不給他這個太子面子,分明,是要給他臉子看。
兩個小宮女依言,大著膽子緩緩將頭抬起,兩張帶著深淺不一就像一條條蜈蚣似的鞭痕的臉蛋,便呈現在了秦殷和海棠面前。
「呀!」海棠驚叫一聲,眼裡滿是憐憫和同情,「一定很疼吧,怎麼說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血肉之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