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這太亂的情勢變化
所以,他可以忍,也可以等。
可,現在親眼所見兩人如此親密的舉動,無疑是把無形的利刃,將他自己這滿心的期待,割的支離破碎,讓他清清楚楚的看見,自己不過只是個還在自欺欺人的跳樑小丑。
瞥見秦錚一臉毫不掩飾或者是來不及掩飾根本就不想掩飾的受傷難過,秦放心底多少湧起一點自責。
秦錚到底是秦放看著長大的弟弟,兩人向來感情還可,這也是當初秦放為什麼選擇乾脆殺掉年玥的其中原因之一。
在要保得他的名聲和自尊,又要保得他的五弟秦錚往後不會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被自己的大哥搶走的內心折磨,且還不會抗旨不遵等等所有的前提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殺了年玥。
不過,這點自責很快就被無窮的挑釁和得意忘形給淹沒了。
現在年玥這個女人從頭到腳已經是他秦放的所有物,有人若想染.指,那就是不把他秦放放在眼裡,要和他作對,他當然要反擊,要他們擦亮眼睛。
然,就在秦放此番得意的忘乎所以之時,年玥趁機輕而易舉的掙脫了他手掌的桎梏,一把將他推了開,轉身,看到秦錚身邊竟站了不知在自己身後站立了多久的秦卿,沾著與秦放交纏出的津液而晶亮的越發嬌艷欲滴的紅唇,微微張了張,「子卿……。」
她,都幹了什麼……
聞言,秦卿為年玥這樣熟悉的稱呼一愣,但也僅僅只是這一愣,望著年玥那張陌生無比的臉,聽著年玥這無比陌生的聲音,微微蹙眉,冷淡的眉間縈繞些許厭色,「還請皇嫂喚臣弟為二皇弟,免得失了禮數。」
他的字,只能長歌一人可喚,其他人,都不可以。
年玥一窒,心狠狠一揪,自嘲的笑,漸漸在嘴角浮起,雙睫垂下,擋下眼底的一片傷痕纍纍,「是,二皇弟說的是。」
她這是怎麼了,何來的滿心自負?
怎麼就能忘了,自己現在是年玥,是溱王秦放的王妃,再不是以前的傅長歌,再也不可能是。
既不是,自己又緣何自負會再讓子卿心傷,真是可笑,可笑極了……
被推至亭柱前的秦放,雖只能看見年玥的背,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但他卻清楚的看見,年玥背脊那稍縱即逝的僵硬和顫抖。
雙拳緊握,貝齒狠咬,秦放極力剋制著立刻上前撕碎她那僵硬的衝動。
她竟然如此在意秦卿,還喚的那麼情深意切!
感覺自己像被幾人完全視作了空氣的秦錚,沒有錯過年玥臉上絲毫的變化,雙眼微瞠,腳步不斷後退。
他萬萬沒想到,玥兒竟對二皇兄也……
一時,腦子裡不斷湧現當初在清音坊時,年玥拼盡全力將自己和二皇兄救出角斗場的情形,當初,他還以為她是將二皇兄當成了大皇兄救了出來而感到憤怒,現在仔細想想,分明就是把他自己錯當成了大皇兄,她才會那般生氣,而根本就不是生二皇兄的氣。
呵,呵呵……看來自己不僅是自欺欺人,還是自作多情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到底是她變了,還是他如此識人不清?
「皇後娘娘請皇嫂過去一趟,臣弟是來傳這口信的。」疏冷說完此話,秦卿便施了一禮,不再理會年玥,便轉身朝秦錚走去,見秦錚臉色不好,不由關切的問道:「五弟,你怎麼了?」
被幽禁府中半年,秦卿確實沒有再關注過外界,且對秦錚這個對朝政不感興趣的五弟沒有任何戒心,自然沒有調查過,也就不知道秦錚與年玥之間有私情的事情了。
秦錚停下後退的腳步,機械的搖了搖頭,低低垂下布滿失魂落魄之色的臉,「父皇正找二皇兄,還請二皇兄快些前去御書房……。」
「好,我知道了。」微微頷首,秦卿上前,仍舊不放心的再問了一遍,「五弟真的沒事?」
搖了搖頭,咬了咬嘴唇,緩緩抬起略顯蒼白的臉,秦錚強制擠出一抹難看的笑,笑容未達乾涸的眼底,「臣弟真的無礙,只是偶感風寒罷了,多謝二皇兄掛心。」
說話間,眼角不著痕迹的撇過正看過來的年玥一眼。
秦卿放心的點了點頭,「風寒也不可小覷,既然到了皇宮,不若呆會去找好的御醫拿幾副葯吃吃,莫要拖著。」
「是,臣弟知道了。」心痛難抑的收回視線,秦錚別開頭,轉身對秦卿作出請的手勢,「太醫院離御書房極近,二皇兄不若就與臣弟一道前去吧。」
「也好。」秦卿點頭答應,便與秦錚一道離開了。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年玥微微嘆了口氣,不管是自己前世的傅長歌,還是而今的年玥這些身份,她怎麼也擺脫不掉,也運用不好,這該如何是好?
長此以往下去,只怕終會害人害己。
冷不丁的,腦子裡莫名竄出剛才那傻小子對自己霸道擁吻的樣子,頰上驀地一熱,低咒一聲,年玥轉身看向身後半天也沒了動靜的秦放。
若不是這個傻小子搞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花樣,也不會有現在的尷尬,她非得好好教育教育這個死色胚不可……
正這麼忿忿想著,然,轉身後,卻不見了那傻子的蹤影,年玥頓覺心下咯噔一聲,「王爺?」
空空如也的亭內,自是無人應答。
亭后依傍是乃一飛瀑高山,綠樹碧草的映襯,更令瀑布恰似一道銀河。
瀑布飛濺湍急的厲害,可實際底下的水潭並不深,清澈見底的河水中,可見有色彩斑斕的錦鯉在其中嬉戲。
此河有無數分支水脈,四通八達,估摸著流向宮內的許多地方,想必,這就是積水不深的原因所在。
年玥倚欄眺望,視線仔仔細細的來回在水中穿梭好幾遍,確實不見秦放的蹤影,方才將視線收回。可一顆提起的心臟,並沒有半點放下的趨勢,且懸的更甚。
在這皇宮內院里,可怕的永遠不是這些死物,最可怕的,莫過於人心。
而秦放,實在是樹敵太多太多。
之所以現在秦放還安然無恙的活著,並非是皇帝的多加庇護,而是因為他的敵人懼怕他,不知他的根底,才不敢對他以身試法,可一旦知道了他成了一個傻子,那他,無異於掉進了狼窟里的羔羊,只有任人宰割。
年玥越想越是不安,轉身欲往皇帝的御書房而去,可腳下剛動幾步,又急急停了下來。
她倒是不怕皇帝的責怪,她怕的是,皇帝因為擔憂,而遣派錦衣衛或者影衛大肆尋找秦放,弄得人盡皆知。
而就算讓皇帝不要太大張旗鼓,給悄悄辦了,她又擔心皇帝的錦衣衛或者影衛里,是否安插有其他人的細作。
試想,堂堂一個溱王,若是告訴他們在皇宮走丟了,讓他們速去找回這種命令,豈非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端倪畢露?
「該死的,這該怎麼辦……。」此刻的年玥終於嘗到了什麼叫做心急如焚的滋味,只覺心就像被熱鍋上的螞蟻咬著,說不出的難受。
也令她及時醒悟,自己的實力當真無比的單薄,現下想保護那麼一個人,僅僅那麼一個,竟然如此的無能為力。
好笑之前,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決勝千里,勝券尤握了!
正當年玥苦無對策時,傅長樂身邊的貼身宮女青禾,以及皇後身邊的幾個貼身老嬤嬤相攜而來,一路是談笑風生,直至看到亭外走來走去的年玥時,諸人臉色相繼變冷,變得陰狠。
「喲,原來王妃果真在這兒呢,真是讓奴婢們好找。」有了倚仗,青禾的冷嘲熱諷沒有半點的掩飾。
「就是,就是。」吳嬤嬤翻著白眼附和。
「要不是有二皇子的指點,奴婢們可還真是找不到王妃了呢。」獨獨趙嬤嬤噙著討好的笑,一雙綠豆小眼在年玥的周圍不停轉悠,「咦,王爺怎麼會不在王妃身邊?」
前一句提二皇子,后一句提王爺不在,這老奴才是要暗指她和二皇子秦卿在此處私會?藍眸一眯,銳利的視線落到趙嬤嬤的身上,年玥紅唇微翹,「王爺適才被王孫公子們請去喝酒了,有勞趙嬤嬤惦記。」
曾經與皇后時常打交道,皇後身邊的人,她自然識得。
不過……
她現在眼看這個皇後身邊最得力,也是最刻薄惡毒的趙嬤嬤,怎麼就恁般眼熟呢。
「王爺是老奴親眼瞧著長大的,惦記自是應當的。」趙嬤嬤客氣的福了福,笑的老臉如開了苞的菊花,「如今王爺身子不好,還望王妃多勸著點王爺,莫要喝那麼多的酒,傷身的很。」
「多謝趙嬤嬤提點。」年玥淺笑嫣然。
哦,她想起來了,這趙嬤嬤可是與她的主母,太傅夫人竇簫嵐身邊的那個趙婆子十分相似。
這姓氏也是一樣,年紀又是相仿,看來,必是有姐妹之類的關係了。
如今趙婆子因為她的將計就計,為了保住竇簫嵐而頂罪赴死了,那這趙嬤嬤,定是要恨她入骨的了吧?
難怪,認識這麼多年,她還頭一次見趙嬤嬤笑的如此謙卑,看來,這笑容里,不知藏了多少把殺人的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