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王妃還是在意王爺的
早就蓄勢待發的奴才們現下得了太傅府最大的掌權人命令,自然毫無顧忌的應聲動起了手。
「慢著!」年玥突然喊道。
「怎麼了,四丫頭這是心虛了?」竇簫嵐冷嘲熱諷。
「夫人言重了,」屈指撣了撣衣袖,年玥笑的雲淡風輕,「女兒只是想,父親既然要公平決斷,那自然要父親的人進去搜,若都是夫人您的人,如何也說不過去吧?」
說到這,藍眸轉向了年賦余,「父親,您說是不是。」
年賦余雖然在氣頭上,但理智尚且還在,自然知道年玥的意思,是怕竇簫嵐趁機栽贓,於是,便點了點頭,沉聲喚了一直跟隨在側的管家,「帶上幾個外院手腳乾淨的奴才。」
老管家點頭應了,退下后,很快就找了幾個經常伺候在年賦余身邊,與內宅沒有絲毫干係的奴才小廝進了鶯玲閣,開始搜尋起來。
年賦余身邊的奴才,雖也只是奴才,但都見過些世面,手段心思都比較多比較玲瓏,在鶯玲閣每間屋子裡翻找時,更是連牆縫地磚,房梁樹下都沒有放過。
幸好鶯玲閣不過一個蝸居的小院,只有一間主屋,兩三間客房,院前院后也就巴掌大的地,要不然經他們這麼搜,怕是要搜上一整夜也搜不完的。
木槿沒有經歷過內宅婦人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此番見到這等場面,心中也是無限唏噓。
別看竇簫嵐尖酸刻薄容不得人,腦子還是有的,前前後後計劃周密,連太傅的心思都利用了個透,要不是王妃讓了小白去尋那物件,只怕她和阿珠,直到現在也翻找不出來藏在那牆縫地磚里的小人兒,若真等到現在都找不出,那也只有眼睜睜看著王妃被害死了。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已至深夜,搜尋終於告一了斷落。
管家躬著腰,畢恭畢敬到了年賦余面前,「老爺,已經搜完了。」
「嗯,可有不該有的東西出現在這裡?」在奴才搬來的太師椅上坐下的年賦余,神情明暗莫辨,大拇指有意無意的撥弄著翡翠扳指。
旁邊也坐在奴才搬來的凳子上坐下的竇簫嵐,則是一臉期待的看向老管家。
「沒有。」老管家據實以報。
「沒有?」年賦余布滿陰翳的雙眼頓時一亮,「果真?」
老管家正要開口,卻被拍著椅子扶手站起的竇簫嵐給打斷了,「老東西,你可莫要睜眼說瞎話!」
「奴才不敢,奴才雖上了年紀,眼睛倒還沒瞎,多謝夫人體恤。」老管家不卑不亢的辯駁,並沒有像府內其他奴才那樣懼怕竇簫嵐,畢竟他是從小陪在年賦余身邊長大的家生子。
「你這死奴才!」今天受了太多頂撞的竇簫嵐已是氣急,拿起手裡的茶杯就要往老管家身上砸。
幸而年賦余出手,攔住了竇簫嵐,「夠了!你還嫌今天鬧的不夠,不夠丟人現眼?」
「老爺,我……。」恨恨瞪了一眼老管家,竇簫嵐不死心的想要繼續勸說。
「來人,把這個栽贓王妃的不軌之徒拖下去亂棍打死!」起身指著那油頭粉面男吩咐一聲,年賦余便厭煩的瞪了一眼竇簫嵐,轉身負手準備離開,「今天就到這裡,回去!」
「慢著。」噙著冷笑的年玥驀地開口喊道:「父親,如果皇帝陛下知道父親眼中公平二字竟是如此,真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年賦余聞言,頓時一拍腦門,回身面向年玥母女時,瞬間換上了那張慈父的笑臉,「是為父忘了,今兒個是你母親誤會了你,怕是嚇壞了玥兒吧?」
「呵,誤會?」年玥冰冷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了被小廝拖了起來已經嚇得尿了褲子昏死過去的油頭粉面男身上,艷容滿布糾結,「怎麼辦呢,玥兒並不以為如此呢。」
想要就這麼拿條奴才命敷衍過去,沒門!
「夫人,雖然你是長輩,但錯了就是錯了,為了給小輩們樹個標榜,給玥兒賠禮道歉,還是很有必要的。」年賦余眼含警告的斜睨向竇簫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看的十分清楚了,但他現在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去動竇簫嵐,不管如何說,竇簫嵐的皇后姐姐竇簫宛還依然在位,他又是太子的人。
本就咽不下這口氣的竇簫嵐,在聽到年賦余居然讓自己給年玥這小賤人賠禮道歉,差點氣的背過氣去,但是年賦余的眼神已經很明顯在警告她,她只得咬著牙,對年玥心不甘情不願的換上了僵硬的笑臉,「四丫頭,今天是母親糊塗了,盡聽信了小人讒言,才誤會了你,你就……。」
「為了服眾,為了父親您在皇上心目中直臣的形象,更為了女兒不辱溱王妃的皇室位分,女兒以為,父親萬不可只搜女兒,卻不搜其它人。」年玥根本不理會竇簫嵐,只對年賦余笑的燦若桃花,「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聽言,年賦余卻再也笑不出來了,臉上頓時陰雲密布。
把話挑明到了這個份上,年賦余又豈會不明白,他這個好女兒分明就是在對他施壓,如果今天不給她一個交代,她就要把自己娘家人羞辱她這個溱王妃一事給捅到皇上那裡去。
捅到皇帝那裡去他年賦余其實並不怕,怕就怕他這個好女兒會添油加醋進去別的什麼東西。
比如,最近讓皇帝最為敏感的,朝臣以下犯上,尤其,他這個現在已經明顯暴露的太子.黨。
對皇帝和皇室不敬,明擺著就是生了反意叛逆之心。
這個罪名他現在和太子為了極力撇清,已經忙的焦頭爛額,現在要是再添這樁事,只怕……
權衡再三,年賦余只得答應,「玥兒說的有理,管家,你且多帶些人,把其它幾個院子也給搜搜,總不能委屈了玥兒一人,也好,稱了你們夫人想要清理門戶的心。」
話到末尾,年賦余幾乎是帶了極度反感,絲毫都不加以掩飾的目光看了竇簫嵐一眼。
「什,什麼……。」竇簫嵐聞言一震,臉色血色盡褪,險些昏死過去,幸好被身邊的心腹婆子及時扶了住。
見到竇簫嵐如此大的反應,年玥笑容甜美極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竇簫嵐,這都是你自找的……
老管家領了命令,應聲前去辦了。
在鶯玲閣的好戲已經是落幕了,多事的人群自然該散的都散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趕緊保住自己不該被翻出來的秘密,也遭池魚之殃的被翻了出來。
「娘親該是累了吧,天色不早了,先歇吧,」雖然給七姨娘也找了椅子坐下,但鬧騰了這麼久,對七姨娘剛除蠱的虛弱身子還是有影響的,故而年玥還是擔憂的問向了身旁坐著的七姨娘,「後面的事,已經與我們無關了。」
「也好。」一顆大石終於落了下,七姨娘緊繃的精神一下子鬆懈了下來,不免睏乏的點了點頭,便由著阿珠攙扶,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
還沒離開的年賦余,眼神有怨恨,有疼惜的望著七姨娘看也不看自己的離去背影,有些不是滋味。
「父親還是還是早些回去吧,這深夜露重的,父親還是保重身體的好。」年玥毫不客氣的擋住了年賦余的視線,笑的份外美艷。
等會還有好戲上演,她可不允許,年賦余就這麼錯過了。
「女兒體恤,為父深感欣慰。」年賦余訕訕收回視線,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可未達冰冷的眼底,轉身,離開。
他沒想到這個四女兒這麼難以控制,簡直,就像一條隨時會反咬主人的毒蛇!
「父親小心慢走,女兒恕不遠送。」目送年賦余領著神思恍惚的竇簫嵐離開,年玥這才斂卻了所有笑容,對身側的木槿吩咐道:「備馬,回王府。」
聞言,木槿自是欣喜不已,這充分說明王妃雖然生氣,卻還是十分在意王爺的,只是,「備馬?」
木槿百思不得其解的再問了一遍。
「你在這再多呆兩天,好好照看七姨娘,待姨娘身子好些了,你就隨後回府吧。」年玥不多作解釋,連忙回房收拾起了需要用到的東西。
「王妃您要獨自回府?」木槿緊隨其上,也幫著收拾起來,有些不放心,「還是等明兒個早上再回吧。」
「不了,丁管家既然傳來字箋,想必王爺定是傷得不輕,這會子也不知道王府里鬧騰成了什麼樣子。」想都沒想,年玥便拒絕了,沒多少東西的包袱打上結,便往肩上一跨。
木槿見狀,心知是說不動了,也只好點頭答應,忙下去找人備一匹溫馴點的馬。
沒來得及,也不想與七姨娘話別,出了鶯玲閣時,年玥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七姨娘屋子那透出燈火的窗戶,便離開了。
前腳剛到太傅府門前不久,後腳木槿便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從太傅府馬廄的側門騎到了大門前。
對於木槿會騎馬,年玥一點也不奇怪,她早就知道,木槿的武功一點也不弱,當溱王身邊的大丫鬟,自然不是吃素的。
這也是她為什麼放心,把七姨娘交給木槿照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