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殺出重圍
「沒想到我們四君子自從上次反了少主以後，又一次聚在一起並肩作戰了。」紫蘇說道，看著夏枯草。
「是啊，這次我們有新的少主了。」夏枯草斜眼看向戚紫嫣，微微一笑。
「幽蘭……你……最近可好？」空青千言萬語，卻猶疑著不知從何說起。
「最近還好，但是今天似乎不妙。」夏枯草望著身邊越來越多的洛國士兵，收斂了笑容。
「四君子合力殺出重圍，也不是什麼難事。」紫蘇抱拳，倔強說道。
「倪家軍已經從左翼殺開通路，我們只需衝破面前的包圍圈，那邊有一條密道，從那邊可以順利脫逃。」戚紫嫣沉聲道。
「來吧！」夏枯草張開雙臂，「迎接盛大的殺戮，狂歡吧！這是四君子的巔峰之戰！」
薊州城外。
「如果控制太久的話，會被見愁他們發現的。」仙茅提醒常山道，「所以這些殺手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反正他們和戚紫嫣的羈絆也沒那麼深。」
「真是妙啊，仙茅大人，如此這般就可以毀了滕龍宗，真是兵不血刃的勝利。」常山志得意滿。
「真是天真。」身後冰冷的女聲傳來，「你們以為我們是吃素的嗎？」
來人正是凌霄，身後跟著披著大麾的見愁。
「咳咳……」見愁似乎是怕冷一般緊緊裹住自己的身體，慘白的臉在黑色的麾中顯得更為慘然，「你們真的以為我們去幹什麼調虎離山了嗎？」
「見愁將軍，不，現在已經不是將軍了，」仙茅笑道，「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做洛國的將軍呢？說到底我們的立場是一樣的，你沒必要為了那個小丫頭賣命。」
「男人呢……」見愁的嘴角掠過一抹冷笑，「總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呢。」
「哦？你喜歡戚紫嫣？」仙茅感覺有些好笑，「她已經不是你的了，她有她的契約，有她要守護的人，她都嫁了，你何必單戀一支？」
「真是抱歉，她是我要守護的人，而她要守護的人，剛好我也要守護。」見愁的笑意漸濃，看起來有些慵懶的落寞。
仙茅的笑容微僵：「見愁將軍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我吃什麼酒從來都不是別人說了算。」見愁輕聲道。
披風揚起，手中扇隨之祭出。
「落英舞華！」
淬毒的小劍落英繽紛。
「哼！」常山勁力迸發，將暗器盡數擋下，然見愁出手如電，令他不由的背後微涼。
「凌霄，上！」見愁一擊未中，也未戀戰，身形變幻。
凌霄持劍而上，常山堪堪接住凌霄的劍風。「呵，有兩下子。」常山讚歎道。
「凌姑娘又是何必，明明一顆心鍾情見愁，戚紫嫣是你的情敵，何必為了情敵而戰呢。」仙茅嘆道。
「我不是為了她，」凌霄被人揭開傷疤，不由怒道，「如果她死了，見愁不會原諒我。」
「說到底還是被威脅了啊，不如得過且過吧。」仙茅繼續勸她，羽扇輕搖。
「哼，威脅也罷。」凌霄怒極反笑，「反正我也看不慣你這種油腔滑調的模樣。」
「人越來越多了。」紫蘇冷汗涔涔，望著周遭黑甲騎兵。
「不妙啊。」夏枯草也是喘息連連，「這是要拖死我們。」
「別掙扎了。」人群後傳來蒼老的聲音。
「師父！」倪藍一下子便聽出了來人的身份，不由驚呼而出。
「是南山二老？」地榆也怔住了。
「南山二老？」戚紫嫣蹙眉，心覺這個聲音如此熟悉。
電光石火間，她想起自己和天南星初見之時身邊的老翁老嫗，驀地她心中大驚。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見愁所說的早就布局讓她失憶，讓她心甘情願來到洛國，原來都是南山二老設的局！他們是倪藍的師父，誘使倪藍給自己下藥，而後又派出南山六子刺殺傅申，最後誅殺天南星，謀權篡位。
「藍兒，你我畢竟師徒一場，為師不忍看你身死此地，不如你歸順於我洛國，我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何首烏撫摸著自己的鬍鬚說道。
「師父……師父是洛國人？」倪藍怔在當場。
「好徒兒，若不是你幫助我們害了你妹妹，我們現在怎會如此順利呢？還有，也是靠你下藥，我們進攻傅國才能得手啊。」山慈菇的眼神惡毒，毫不留情地揭露著倪藍的罪行。
「不……你們騙我……你們……」倪藍後退了一步，「你們不是師父……」
「藍兒，不要被他們的話蠱惑，不要動搖你的心神。」夏枯草攬住倪藍的肩，「不要聽他們的話，他們會把你做成傀儡，和天南星一樣，成為掌管滕龍宗的傀儡。」
「哎，和聰明孩子說話就是不好，一下子說明白了，還怎麼講和呢。」山慈菇彷彿有些遺憾，帶著些許悲憫看著夏枯草。
「那麼，你們就死在這裡吧。」何首烏笑著。
「你們真是，太大意輕敵了。」夏枯草也笑了，目不轉睛地直視著何首烏，毫不畏懼。
「噢？情敵？怎麼說？」山慈菇諷刺地說，「反正快死了的後生，不妨聽你們說說，這棋還要怎樣才能反敗為勝呢？」
「你太小瞧『繭』的四君子了。你們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出現在這個戰場上。」夏枯草目光微微沉下去，帶著一生之中少有的認真。
「我們是殺手，信奉的是……」
「——擒賊先擒王！」
何首烏呵呵一笑，彷彿聽見了可笑的笑話。
「在下幽蘭，座下位列第二席之殺手，在此請戰，誅殺南山二老。」夏枯草眼神忽而殺意驟增，單手扶肩，單膝跪地面向戚紫嫣，「主上，請您示下。」
「在下白梅，座下位列第三席之殺手，在此請戰，請允同往。」紫蘇也同樣行禮。
「在下雛菊，座下位列第四席之殺手，準備出戰。」空青低眉，朝向戚紫嫣。
戚紫嫣被三個人的動作驚住，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應。
「在下……墨竹，您的首席殺手，也是……您最忠誠的契約者。」滕坤望著她，緩慢地說，目光中融化的堅冰讓戚紫嫣不禁動容，「在此請戰。」
「只要您一句話，四君子會幫您殺掉一切擋路的人。」夏枯草說道，「世間沒有，四君子殺不掉的人。」
戚紫嫣的目光從迷惘到堅定，她伸手放在胸前。
「那麼……殺掉他們，然後，活下去。這是命令。我，傅國護國將軍倪筆之次女，滕龍宗繼承者，將與你們並肩作戰。然後……一起看明天的日出，看之後的太平盛世。」
何首烏輕不可聞的嗤笑聲，是戰爭開始的訊號。
明顯感覺到包圍圈內的殺氣倍增，四個鬼魅一般的身影風一般穿梭而過，所到之處哀聲四起。
紫蘇小巧玲瓏的身形上下翻飛，輕盈得如一片羽毛，手中暗器連發，令周圍靠蠻力進攻的士兵難以近身，稍不留意之間已經被紫蘇踏上了肩膀然後割開了咽喉。
空青方才酣戰良久，此時雖然有些體力不支，但身法依舊靈動非常，衣袂飄揚，如修羅之舞。
紫蘇和空青一左一右，配合默契，而夏枯草和滕坤則是趁這個空當襲入敵陣。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閃電一般，恍如無常。
「墨竹，沒想到我還可以和你比試一場呢。」夏枯草雖然周身刀光劍影，依舊咬牙調侃道，「不如比比看誰先取得他們的首級吧。」
「呵……這種時候還能這麼說，真不愧是幽蘭。」滕坤身上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但他身形絲毫沒有滯緩，手中龍吟長嘯，將衝上來的人一一砍倒。雖然身上帶傷，但借著手中神兵利器，生生在地陣之中劈開一條裂縫。
「真以為這種硬拼的打法能碰到我嗎？」何首烏捋須微笑。
只見更多的重甲兵出現在何首烏身側，攔住夏枯草和滕坤的去路。
「可惡啊……」夏枯草額發已經被汗水沾濕，「還差一點點就能碰到了。」
數不盡的刀斧從天而降，夏枯草舉劍格擋，千鈞之力顯然令他力不從心，若不是體內有倪藍護佑，他早已被劈成兩半。
「嘁……」略有不甘地嘆息著，感受到來自上方的壓迫，夏枯草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滕坤也被人團團圍住，儘管他竭力突圍，卻被越來越縮小的包圍圈壓迫得無法前進一步。
就在這時，人群之中閃過一陣白光！
踏雪！
面色肅殺的白衣女子騰空而起，雪色的劍刃撕裂長空。
心如電轉，何首烏眼神驀地一凜。
四君子只是掩護，之所以說是四君子的殺手身份是為了讓眾人把注意力放在四君子身上，而發出最後凌空一擊的則是戚紫嫣本人。
真是聲東擊西的妙計，只是可惜。何首烏枯倪一般的手抬了起來，指向空中。
便在戚紫嫣的劍刃即將碰到何首烏的身體時，錚然一聲，宛如玉碎。
戚紫嫣被莫名的勁力彈開，幾個后躍之後，氣息險些不穩，差點便被這反彈的力道震到重傷，眼中猶是滿滿的不可思議。
踏雪就在她的眼前，碎作了齏粉！
「不可能……」戚紫嫣的眼眸中寫滿了難以置信，她看著碎了一地的踏雪劍刃，喃喃地說道。
胸口傳來陣痛，內力流竄，手臂被震的發麻，自己的全力一擊被空中無形的屏障格擋，盡數反彈給了自己。
「戚紫嫣！」滕坤的角度看不到戚紫嫣的狀況，擔心她受傷，心急如焚地呼喊著她的名字。
「所以我就說你們這些後生啊……真是天真。」山慈菇笑了起來，「這是蟠龍宗的秘寶——無量河山。」
「無量河山？那是什麼？」在倪藍的幫助下，夏枯草一個扭身退出了包圍圈，氣喘吁吁地問。
「那是可以阻擋一切攻擊的秘寶。」倪藍驚呼，「我們沒辦法破除它的保護，就沒辦法殺死他們。」
滕坤掛心戚紫嫣的情況，連身側的刀光也不閃不避，全然是搏命一般沖了出來來到戚紫嫣身邊。
「嫣兒，你沒事吧！」滕坤顧不得自己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撲向半跪在地上調整呼吸的戚紫嫣。
「沒事。」戚紫嫣的臉色略微青白，但還是勉強安慰了滕坤一句。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夏枯草面如死灰。
「無量河山是我們沒辦法破解的秘寶……」倪藍的聲音也帶著顫，「就算簾兒用術法擊破萬軍，這個無量河山也可以盡數把傷害反彈回來，只怕我們就要全軍覆沒……」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必敗無疑了？」夏枯草咬牙切齒道。
不甘心啊。
就這樣死掉，不甘心。
「有……一個辦法。」倪藍的語音裡帶著猶豫。
「不……」戚紫嫣抬手正要阻止倪藍，「還有別的……」
「用龍吟劈開無量河山。」倪藍不顧戚紫嫣的阻攔，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不要，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姐姐，不要啊……」戚紫嫣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用滕龍宗的秘寶龍吟，才有可能劈開那道結界。」倪藍繼續說道，「而滕坤是唯一一個能使用龍吟的人，所以只能他來。」
「不，不行。人那麼多，滕坤沒辦法全身而退的。」戚紫嫣猛烈地搖著頭，心中的恐懼逐漸加重，幾乎把她壓的透不過氣。
「嫣兒……」滕坤明了她的心意，把她抱在懷裡，語氣溫柔而疼惜，「讓我去吧。當時落葵附在鷹不泊身上的時候，鷹不泊變強了，你也可以……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
「不行！」戚紫嫣不假思索地反駁著，「我和落葵不一樣，我是龍神，你的身體可能無法承受我的力量。」
我們可以一起逃走啊，現在就可以一起逃走啊，只有我和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去呢……她的心裡在悲泣。
「我可以的。」滕坤聲音漸漸低下去，貼著她的耳，聲線溫柔，「相信我。世界上沒有我殺不了的人，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墨竹啊。」
就算我做不到，我也至少要努力試試啊。
漫天漫地的洛國士兵，他並沒有試過從這種境遇之下孤注一擲。
但是他不能後退，因為她承諾了自己的父親，保護傅申，他不能讓她失信。如果他是獲勝唯一的希望，他必須站在她身前。
懷裡的佳人沒有說話，滕坤繼續說：「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我要龍神的庇護。」
戚紫嫣咬了唇，眼淚幾乎輕搖螓首就會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