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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他的骨血

  「……嗯……」滕坤聽她如此說,把臉頰在她額頭蹭了蹭,「如果……如果……有什麼危險,你只能一個人走的話……你……」


  「沒有這種情況,只有我和你一起走,沒有隻有我走的情況。」戚紫嫣打斷了他的話,正色道。


  「……好。」滕坤答應著,心亂如麻。


  你和我是最重要的。滕坤咀嚼著她的話。如果不是因為愛情,只是因為契約,也是說得通的。


  但是……


  他愛她,他發瘋一樣地愛著她,她是他的骨,他的血,他的生命,他的世界。無論她對他的愛是幾成,是可憐或是報答,他都如此愛她。


  次日,冬日霜重,鼓聲陣陣,旌旗獵獵。


  「倪宗主。」夏枯草一改平時浪蕩形象,在戚紫嫣面前單膝跪地,以示臣服,「殺手已經部坤完畢。」


  「倪宗主,傅國甲兵部坤完畢。」石燕也是效仿。


  「……後備軍部坤完畢。」凌霄不願意跪,但想起和戚紫嫣的約定也不由得暫時放軟了語氣。


  「土遁陣法也已經準備好了。」仙茅笑道,和常山對視一眼,默契斐然。


  「有酒嗎?」戚紫嫣轉向夏枯草,「拿來。」


  夏枯草一怔,隨即瞭然,石燕看向戚紫嫣的眼光中也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東西。


  戚紫嫣一身戎裝,三千青絲緊束,傾城容顏在寒風中帶了一抹肅殺。


  可姣美,可剛毅,可柔情百轉,可堅如磐石。


  這就是倪家的新任宗主,這就是要從踏破山河的鐵蹄中奪回家園的主帥。


  「你們也許為了自由。」甘美的酒水從壇中汩汩流出。


  「也許為了復仇。」一碗又一碗酒被灌滿。


  「也許為了守護自己的國土。」酒水滴落在土地上,悄無聲息。


  「也許為了自己的親人。」所有人亦是鴉雀無聲。


  「也許為了自己的……畢生至愛。」抬手示意所有人一飲而盡。


  「我不管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對你們唯一的要求就是——絕不後退,絕不動搖,絕不後悔,無論是殺手,還是士兵,還是普通人,如果做不到請現在就滾出隊列,我不需要任何懦夫。」戚紫嫣舉著手裡的酒碗,高聲說道。


  全場靜默。


  「這是作為一個戰士的尊嚴!」


  巨大的彷彿要撕裂地面的聲音,所有酒碗在地上被打破,如此破釜沉舟的決絕。


  「進攻!——————」


  「戚紫嫣,踏雪劍你且帶著。」見愁半帶懇求的語氣言猶在耳,「還有墨影,你也一併帶著吧,雖然……哥……滕坤他用不到。」


  「我等你回來,別忘了,我還需要你幫我解我的蠱,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見愁的語氣如此蕭索。


  「你們……一定要一起回來。你,還有哥哥,還有夏枯草那個混蛋……」


  箭在弦上。


  傅國宮殿的高牆上,四個身影飛梭而過。


  倪藍附在夏枯草身上,葉紫蘇背著地榆,戚紫嫣和滕坤一前一後,警惕著周圍。


  「你重死了……」葉紫蘇情不自禁地抱怨道,地榆不由得有些赧顏。


  「噓……別說話。以前出任務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蠢……」夏枯草瞪了紫蘇一眼。


  「閉嘴。」還沒等紫蘇反駁,戚紫嫣輕聲提醒。滕坤則是壓根沒有看過這邊,想必是對昔日同僚這種時候還能拌嘴感到丟臉。


  在戚紫嫣的帶領下,六人通過宮殿的密道潛入了深宮之中。


  「有人。」夏枯草用口型示意眾人。


  一隊嚴陣以待的禁衛守在昔日傅申的寢宮門前,似乎戒備森嚴。


  「不止門前,四面都有人。牆上還有弓箭手。」戚紫嫣查探了一下情況道。


  「守得這麼嚴是本來就是為了防殺手的吧。」倪藍在夏枯草身體內說了一句。


  「我和滕坤引開這些人,你們進去殺了裡面的人。」戚紫嫣提議道。


  「誒?不是說你倆進去殺嗎?」夏枯草說,「還是我來引吧,藍兒在我身上,萬一有什麼閃失護得住我。」


  「人有點多,紫蘇和地榆未必可以全身而退。」戚紫嫣道,「那就我兩人和你一起引開這些人,紫蘇一個人殺進去。」


  「你看看,就你最累贅。」紫蘇沖著地榆翻了一個白眼,「但你還不得不來,唉……」


  「那就這樣吧。」夏枯草無視了紫蘇的揶揄,說道,「那麼行動!」


  夏枯草、滕坤、戚紫嫣三人從牆后一躍而起,眾人很快注意到這邊的異動紛紛趕來圍剿。


  「堂堂殺手四君子也要和別人正面對抗啊!完全不是我們擅長的東西!」夏枯草抱怨著,月白色的長劍出鞘,雖然圍上來的士兵有裝甲,但夏枯草依舊準確無誤地掃到未被甲保護的頸部,一擊斃命。


  那邊滕坤手中龍吟既出,恰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器,加上他鬼魅一般的身法,頓時在人海中殺出一條血路。


  戚紫嫣抽出腰間踏雪長劍,抽腕一盪,身邊人脖頸便血流如注,周邊幾尺無人可以近身。


  「戚紫嫣,有沒有人說過你做殺手非常有天分!」夏枯草酣戰之中還不忘了調侃。


  「承蒙幽蘭大人誇獎,可惜這個天分對我來說沒什麼用。」戚紫嫣一說著掌打飛身邊的一個兵士,繼續用踏雪掃平前仆後繼的人海。就在這時城上的弓箭手開始放箭,倪藍急忙祭出防護術法保護夏枯草。饒是夏枯草身形迅捷,此番密集的箭雨若不是倪藍照拂他已然重傷,當即心下大驚,直呼輕敵。然而滕坤和戚紫嫣距離較遠戚紫嫣來不及照護,滕坤雖然身手不凡,砍斷了大部分箭雨,但還是中了兩箭,然而他身形速度竟絲毫未減。


  「滕坤!」戚紫嫣知道滕坤上次的傷對自己的功力多少有些影響,此時見滕坤受傷,內心惶急,幾個起落躍到他身側,踏雪掃過,他身後的幾個兵士應聲而倒。


  「我沒事。」滕坤在她製造的空當之中拔掉了腿上和肩膀上的箭只,安慰她道。看見她如此緊張自己,他的心中微暖。


  「不要逞強,」戚紫嫣和滕坤背靠著背,「別忘了我昨天和你說的話。」


  滕坤聽聞此言不由一怔,她說的是,他和她兩個人一起逃出生天嗎?

  感受到背部來自她的溫度,他的心莫名安定下來了。


  而另一邊紫蘇和地榆也成功從人心惶惶的守衛中找到一個突破點侵入寢宮,令她們大感意外的是,寢宮裡只坐著一個老者。


  這老者正是天南星,垂首坐在那裡,似乎睡著了一般。


  「這是什麼情況?只有這一個人?還是空城計?」葉紫蘇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他……他是活著的嗎?」地榆有些害怕地問道。


  「活著,我聽到呼吸聲了。」緩步走上前去,警惕地將匕首懸於胸前,紫蘇目不轉睛地盯著天南星,絲毫不敢大意。


  然而直到紫蘇走到天南星面前,天南星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人有古怪。」紫蘇皺眉,「明明活著,怎麼好像死了一樣。」


  「不管怎樣這個人應該是洛國的國君吧……先殺了再說吧,也許在練什麼邪術。」地榆看天南星沒什麼反應,膽子也大了起來。


  紫蘇眼神凌厲,匕首直直刺入天南星的心臟!

  待看到流出來的血后,紫蘇陡然變色:「他的血是黑的!」


  「怎麼回事?」地榆驚道,「他中毒了?」


  「不……似乎他被人做成……傀儡了……」紫蘇猛然醒悟,「我們中計了!」


  話音未落,她一把扯起地榆飛身出宮門。


  「幽蘭!墨竹!我們中計了!」紫蘇衝出來大聲喊道,「快撤!」


  「什麼情況?」夏枯草一頭霧水,「這裡沒人?」一邊說著,殺戮卻未停止。那邊戚紫嫣已經跳上城牆剿滅弓箭手,所到之處屍橫滿地。


  「裡面只有一個傀儡,是以前洛國的國君,真正的始作俑者用他做誘餌!」紫蘇也加入戰局之中。


  滕坤的情況也並不好到哪裡去,一方面他之前的重傷未恢復到之前的完全狀態,持久戰會讓他的手傷和腳傷複發,另一方面他中了箭的傷口未得到包紮,一番戰鬥血行加速,血順著傷口不住往下淌。就在這時戚紫嫣躍到他身後,扶住他的后腰,有些著急地看著他:「我們撤離吧。」


  是她不好,她不該讓滕坤卷進來的,明明是她的國恨家仇,明明知道之前滕坤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未大好。


  男人稍微紊亂的呼吸讓她有些擔心,她手中捏起術法準備土遁撤離。


  「沒事的,一點小傷。」滕坤喘息著,即使是在殺戮的中心,他對她說話的語氣依舊是溫柔的。


  就在此時只見戚紫嫣的神色驟變,口中喃喃說道:「果然如此……」


  「怎麼了?」滕坤注意到她神色有異,是以問道。


  「常山和仙茅,不是我們的人。」戚紫嫣沉聲道。


  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情況,當時戚紫嫣和夏枯草二人分析戰局之時便已經把常山和仙茅作為了不可控的勢力考量。


  「那兩個人反了,」夏枯草也殺到他們身側,「就如你想的那樣,他們沒有放支援的人進來,看來我們六個今天要先撤離了。」


  「他們封住了地下支援的通道,所以那些殺手被困在他們的陣法中了。」戚紫嫣道,「我方才覺得他們的方位有異常波動,因此發覺。」


  「本來的計劃是我們殺了洛國主謀后即使他們反叛,我們依舊可以順利脫身,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搞出這麼大陣仗,想找到始作俑者就難了。」夏枯草道。


  「我們不能從地下走,因為估計他們已經有埋伏了。」倪藍道。


  「說的沒錯,放心,我們幾個脫身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紫蘇說道,「畢竟我們是三個龍女。」


  就在六人撤離到牆上的時候,異變忽生。


  倪家的旌旗,沖入了宮牆。


  「倪家軍……不……不可能……我沒有讓他們進攻……」戚紫嫣臉色微變,「他們不是在搜尋皇上的下落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發生什麼了?」夏枯草有些驚懼,「這不是我們計劃里的啊……」


  「難道說……」戚紫嫣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面色慘白。


  普天之下,能指揮倪家軍的除了倪家的人,就只有當今天子——傅申了。


  「傅申那個白痴自己打進來了?!」夏枯草頓時明了戚紫嫣的意思,怒罵了一句。


  「這怎麼辦?」紫蘇惶急問道,「我們如果去管他們,就很難保證全身而退了。」


  「可是……」夏枯草看著戚紫嫣,欲言又止。


  戚紫嫣也陷入了兩難的痛苦之中。


  一面是父親臨終的囑託,護我大傅,保護傅申。除了傅申,蓯蓉和決明也定然在傅申身側,她最重要的朋友,也陷入了危險之中,現在要她棄之不顧,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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