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他會憤怒,用那陰森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她。
可是他竟然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真的生氣了?」
顧盼看不懂他,把他的手佛開往後退了一步,「我是認真的。」
男人散漫的笑,「我知道你是認真的。」
看著他的笑容,顧盼好不容易心底又酸澀又有一種無力感。
她黑白分明的眼底蒙上了一層淚花,可是聲音還是很平靜:
「那就麻煩你在空閑的時候擬一份離婚協議。」
他眼眸微動,走進她,高偉的身子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著,「那你想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要。」
「那孩子呢?」
這個問題讓顧盼沉默一瞬,她別開頭不去看他,聲音裡面已經帶上了哭腔:
「可不可以先在你這裡……等我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以後我會把他們接走的……」
話音剛落下,男人就嗤笑了一聲。
修長的手指挑起女人尖細的下巴,他似笑非笑的:
「就你?養他們?」
諷刺的聲音讓顧盼心底升騰出怒氣,眸子直勾勾的看著他:「總比你對他們不聞不顧好!」
他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眼底已經氤氳著風暴:
「顧盼,我從沒覺得我對他們不好。」
看到他驀然又沉鬱下來的臉色,顧盼深吸一口氣忍住心底的慌亂和想要露出來的怯弱,咬牙:
「厲靳南,我是在和你談離婚的問題,而不是在談孩子,更何況我並不覺得孩子是能維持我們婚姻的理由。」
「那你覺得你一時的賭氣讓整個家庭破裂是對的嗎?」
這句話剛落下來,顧盼就忍不住笑,蒼白無力:
「我是一時賭氣?明明是你先背叛了我!」
厲靳南臉色淡淡的,「這就是你離婚的理由?」
「要不然你還想要什麼?」她蒼白的小臉上泛起冷笑,眼底帶著決然。
他不緊不慢開口:
「只是一些痕迹而已,又能代表什麼,你親眼看見過我和別的女人廝混嗎?」
他的義正言辭讓顧盼更加惱怒,垂在身側的小手緊握成全,怒目看著面前風淡雲輕的男人:
「只要這些就夠了!我不想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噁心的一幕!」
「噁心?」他輕笑,微微俯身視線和顧盼齊平,眼底濃濃的笑意讓顧盼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帶著怒火怔了下便點頭,還沒開口說話手就被他拉住,「盼盼,你知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感同身受』。」
「我不知道!」她沒什麼耐心和他說話,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可惜奈何力氣太小。
他帶著薄繭的指肚摩挲著手裡面的滑膩,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可是聲線卻是那麼的冷然:
「就是當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我也覺得噁心。」
顧盼一愣,忽然又憤怒的掙扎:
「既然你覺得我噁心就跟我離婚!」
他把她抓緊,眉頭蹙起:「不是覺得你。」
只是單純覺得那一幕很刺眼,讓他心裏面不舒服。
「你不要跟我扯這麼多!我要跟你離婚!」她尖叫,可是下一秒他便直接用嘴巴堵住了她剩下的話語。
被輕輕的扔在柔軟的大床上,身上是他壓下的重量,顧盼哭著掙扎:
「別碰我!我跟你離婚!」
「別鬧了,嗯?」他聲音沙啞纏綿,眼底已經帶上情慾輕輕的咬了下她皙白的脖頸。
他的觸碰,讓顧盼哭的更加厲害,身體也哆嗦的更加厲害,「你碰過別人的女人就不要碰我!」
「沒有。」
他薄唇忽而彎起,對上她那錯愕的眼睛,「都是騙你玩的。」
話音落下,顧盼怔忡,之後就哭著尖叫:「我才不相信你的話!」
「要是騙你我這一輩子就不舉好不好?」他耐心的哄著她,可是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不肯停下來。
看著那白膩的皮膚讓他心底的燥熱更甚,呼吸急促:「你讓我吃醋這麼多年,我才捨得讓你吃醋這麼一次。」
顧盼身子僵著,淚眼婆娑,櫻唇抖著,聲音裡面帶著濃濃的怨恨:
「我不信你!」
他嘆息,親了親她眼角的淚珠:「還生氣?拋去你跟那個毛頭小子和厲覺的事情不說,之前你還打算對我下藥,你以為我不知道?」
顧盼哭聲停頓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那滿臉情慾的男人:「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做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我。」
他輕笑,「盼盼,我們一筆勾銷好不好?」
——
一夜,厲靳南難得的溫柔。
顧盼被他撩的意亂情迷,可是心底對厲靳南這兩天做過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男人還沒去上班,把她抱的很近。
她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對上男人那帶著笑意的眸子。
櫻唇微微抿起,她扭臉不去看他。
「不要生氣了,我帶你去公司。」他咬了咬她那瑩潤的耳垂,「我身心都是你的證據在辦公室放著。」
聞言,顧盼耳尖微動,努力的保持平靜側目看他:
「故意捏造證據給我看?」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壞,快些起來我帶你去公司。」他無奈的笑,自己先起身穿好了衣服,轉頭去看她的時候她還是冷著一張小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
厲靳南很有耐心,伸手去抱她,「我幫你穿衣服。」
話音剛落下,顧盼就立馬伸手去撓他,大叫:「我不想看見你!」
他右臉頰上落下了兩條指甲撓出來的血痕,伸手微微觸碰了下,他薄唇輕抿,蹙眉想要說什麼,可是看到她那憤怒中還帶著委屈的小臉,便什麼火也發不出來。
「那你乖乖在家裡面等著,我拷貝一份給你。」
她驀然閉上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不要!我就是要跟你離婚!你走!」
他眼眸一暗,也沒再開口說什麼。
——
厲靳南走後,顧盼一直沉默著,心底如同亂麻一團糟。
即便她在厲靳南面前露出怨恨,即便也沒有證據,可是她還是本能的去相信厲靳南說的那一番話。
他只是同她鬧著玩,只是玩笑鬧的太大。
顧盼覺得她這輩子也忘不了厲靳南這幾日對她的冷漠疏離,即便是假的,這也已經成為了她人生中的一場噩夢。
她想哭,可是卻又有些想笑。
就在她心情複雜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看去,竟然是蘇牧打來的電話。
她和蘇牧並不熟悉,可是他和厲靳南的關係很好,她和厲靳南參加宴會的時候經常見他。
沉默一瞬,她便接起了電話。
蘇牧和厲靳南是朋友,也是官商勾結,對顧盼很是客氣:
「本來這件事情要先告訴靳南,可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告訴你。」
提起厲靳南,顧盼心底的怨恨又起,語氣不太好:
「你直接告訴那個專制獨裁的負心漢好了。」
話音剛落下,電話對面的男人就一怔,隨而便低笑起來:
「專制獨裁我認同,可是負心漢可不是他啊,圈內人誰不知道他為你守身如玉守的緊。」
放在以前顧盼絕對是幸福的笑盈盈,可是現在卻是皮笑肉不笑。
蘇牧笑著打趣:「難不成他惦念許久的小公主出來以後就冷落你了?你還和自己的女兒吃醋?」
顧盼蹙眉,「別和我家莞爾扯上關係。」
「好了回歸正題,是顧戀要見你。」
顧戀。
她已經許多年沒有在聽過這個名字,就連響起的次數隨著時間的過去也越來越少。
可是顧盼的心還是微顫,咬唇:
「她要見我幹什麼?」
「懺悔,你信嗎?」
懺悔?
當年的那些事情到了那種地步,即便到了最後的時候顧戀也不曾露出一絲一毫的懺悔。
顧盼笑了笑,「我不相信。」
如果她要懺悔,一定是被逼無奈。
「那你要見嗎?」
顧盼沉默片刻,聲音有些嬌啞:「見。」
「放心,我不會告訴靳南的。」
「告訴他又能怎麼樣。」顧盼嗤笑了聲。
——
這十年,顧盼被捧在手心泡在蜜餞里,面容更加皙白絕美,眉宇帶著解不開的風情。
而這十年,顧盼在監獄裡面歷經蒼涼,面容憔悴的連當年半點美貌的影子都看不出來。
她們都才二十八歲,一個如同十幾歲的少女,另一個卻像是四十多歲的婦人,沒有人會相信她們是雙胞胎。
顧戀坐在裡面,手上還有手銬,身邊站著兩個女警。
她抬頭看向那穿著昂貴長裙風姿搖曳的女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乾枯的手掌,眼底酸澀。
顧盼看到顧戀的模樣,怔了下。
即便恨著顧戀,她心底也有些難受。
坐在那微微有些硬的凳子上,隔著玻璃看著裡面閉著眼睛情緒不穩定的女人,顧盼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剛開始,顧戀還在努力的忍著眼淚,可是到最後已經忍不住,崩潰的失聲痛哭,「姐姐……我錯了……」
顧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聲音不冷不熱: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
「我一直都很後悔我當年做的那些傻事。」
「我也很遺憾。」
遺憾她失去了本就為數不多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