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到底是誰的錯

  顧盼臉色蒼白，不斷的在顫慄著：「我看到我小姨被人拉走了……我為什麼要抱著仰豈跑過去啊，我跑過去又能做什麼啊……」


  此刻傷心自責將顧盼整個人吞沒，她的理智頃刻消失，不斷的在喃喃自語。


  身側的男人看著那已經寂靜下來的街道，臉色複雜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動作僵硬的攬著她。


  放緩了自己的聲音，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說服著自己：

  「不會出什麼事情的，不要多想，我已經讓陳助理他們去找仰豈了。」


  他伸手安撫她，卻發現她身上全是冷汗，整個身子都在顫慄著。


  她太緊張了，厲靳南覺得她整個人隨時都會崩潰掉。


  他倆了複雜，深吸一口氣，強硬的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我們先回家。」


  「回家？這個時候還回什麼家！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顧盼尖聲咆哮，在厲靳南的懷裡面掙扎著。


  西裝已經凌亂不堪，厲靳南的手臂和脖頸上面留著顧盼的抓痕。


  她的瘋癲讓厲靳南再也忍不住心底努力壓抑的憤怒和異樣，忽然垂眸低吼：

  「顧盼，這個時候你能做什麼？！你什麼都做不了！」


  他突如其來的怒吼，讓顧盼整個人猛然的怔忡在那裡，幾秒以後才痛哭，臉上的絕望和死寂讓厲靳南看的心痛。


  他吐出一口濁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複雜情緒，放緩了自己的聲音：

  「你在家裡面等著，我保證很快把仰豈帶回來。」


  短暫夜路，路燈昏暗，連風都帶著涼意，高大的男人抱著顫慄的女孩兒，腳步沉穩，背影卻有絲絲的沉重。


  到家，厲靳南把睜著發紅的眼睛瑟瑟發抖的顧盼放到了柔軟的大床上，沉眸看了她一會兒，才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啞聲開口：


  「你先睡。」


  這個時候，怎麼會睡著？

  顧盼驚喘著，忽然抓住了厲靳南的袖口：「我不要睡，仰豈他……」


  「我說過，很快就會找回來的。」厲靳南眼眸微閃，將自己心頭的異樣忽略，放緩了自己的聲音安慰面前這個不安之至的女孩兒。


  顧盼泣不成聲，不斷搖頭：「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該跑過去的……」


  她的脆弱全部的展現，讓厲靳南的心底更痛。


  他半蹲在床邊，伸出溫熱的大掌捧住了她滿是淚痕的小臉，黝黑複雜的眸子裡面露出些許安慰柔情：

  「不怪你。爾虞我詐不適合你，溫和是你的本性，你又何必非要把所有的錯誤攬在自己的身上。」


  她沒有錯的，如果真的錯了，就錯在她太過相信他。


  厲靳南覺得自己的心房隱隱作痛，甚至有些不想去面對顧盼那傷心悲戚的眼神。


  「是我傻啊……」顧盼泣不成聲，搖著頭，怪她太相信這個世界的美好。


  「怪那些人。」男人原本溫和的聲音忽然沉了下來，也或許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借口，他眼底也帶上了凌厲和陰狠。


  抓住顧盼顫抖瘦弱的肩膀，嘴角勾著陰冷的笑容：


  「盼盼，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


  夜晚幽深。


  他強迫著她睡著，可是她卻屢屢在噩夢中驚醒，嘴裡不斷的喊著厲仰豈的名字。


  早上，晨光熹微，她又驚叫著睜開了眼睛，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轉頭朝著厲仰豈的嬰兒床裡面看去。


  看到裡面空蕩蕩的，顧盼睜大著眼睛，任由淚水不要錢似的從裡面掉出來。


  男人也被她驚醒，睜開眼睛看到她那獃滯流淚的樣子，眼底閃過了一抹幽光。


  沉默幾秒，也坐了起來，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裡面，沙啞開口：


  「再睡會？」


  只是短短的一個夜晚，她就變得憔悴了許多，整個人都沒有了精神，聲音也沙啞的厲害。


  「不。」


  她獃滯的拒絕，讓厲靳南的臉上帶上些許怒意，低狠冷笑：

  「顧盼，不要是不去睡，我就不去找厲仰豈。」


  「不要！」顧盼尖叫，哀求的抓住厲靳南的大掌，「厲叔叔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把仰豈找回來好不好！」


  手心的柔軟，還有手背上她眼淚的滾燙，讓厲靳南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


  他努力的穩定自己的心神，把自己的手掌抽了出來，聲音依舊低沉：

  「那你就乖乖的去睡。」


  「我……我……」顧盼迷濛著雙眼，她這個時候根本就不想休息，不想在家裡面干坐著。


  她想出去，去小姨，去找仰豈，可是她卻也清楚無處可找，她現在只能仰仗面前的這個男人。


  她哽咽著，閉了閉那絕望的眼睛，長長的如同蝴蝶翅膀一樣的眼睫毛驚慌的亂顫著。


  在男人那低沉的視線中，她哭著點頭，順從著他的心意，重新躺了下去，很快淚水就沾染了半邊枕頭。


  他貼心的幫她蓋上被子，很有耐心的等待她睡著。


  期間，顧盼只要一睜開眼眸就看到他那冷硬的臉龐和深邃的目光，而她的哀求和痛苦他完全無視掉。


  她淚眼婆娑：「等我睡著，你真的會去找仰豈嗎？」


  他點頭，顧盼的心卻依舊無法放鬆下來，整個身子都緊繃著。


  可是她必須強迫自己入睡，然而輾轉反覆，她終於捂著臉痛哭：「你去找仰豈好不好？我在這等你們，我不會再做蠢事了，求你。」


  顧盼的低啞痛苦的哀求讓厲靳南的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直勾勾的看著她，沉吟片刻以後才啞聲答應。


  在她慌亂卻期待的目光下他起身，沉著臉色走了出去。


  顧盼她很想很想跟出去，和他一起找到仰豈，可是想到自己的愚蠢，還有厲靳南的冷眼冷語，她就強迫自己不要追出去。


  她要相信他，不要給他添麻煩，不要再做蠢事。


  只是在這一刻，她厭惡自己的軟弱，厭惡自己的無能和天真。


  ——


  厲靳南並沒有立即出門。


  他站在偌大的落地飄窗前，幽深的眼眸睥睨著繁華的帝都。


  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根香煙，裊裊煙氣飄揚，將他冷硬的臉龐模糊了。


  他薄唇微微闔動，吐出了一口煙氣，對著手機低語：


  「找到了么？」


  「找到了。目標不斷在移動，暫時停在鄭東新區五十七號。」


  厲靳南心中微微一松，淡笑著：

  「下午就把他們全辦了吧。」


  「是，總裁……啊傅先生他在我身邊，說要和您談談。」


  「好。」厲靳南眯著眼睛，又吸了一口煙。


  陳助理的聲音消失，傅柏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厲靳南，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手機裡面傳來這樣的質問聲，讓厲靳南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他似笑非笑：

  「怎就不好？」


  「仰豈那麼小你怎麼……」


  「好了。」厲靳南掐滅了手中的煙頭，打斷了傅柏的話，聲音淡然：「從始至終，我都會把顧盼放在第一位。我想梨梨於你也是如此，你會懂得的。」


  電話對面的傅柏沉默一瞬，便笑了起來：

  「她要是知道了，會恨你的。」


  厲靳南眼眸幽深，看向那緊閉的卧室門，自信的笑：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你對她太殘忍了。」


  「或許吧，不過我承認，我愛慘了她。」


  ——


  殷實站在床前，看著那受著傷還在哇哇大哭的厲仰豈，直勾勾的盯著，眼底全是複雜。


  厲仰豈哭聲太大了，哭起來也沒完沒了。


  顧戀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大一小僵持的畫面。


  在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種幻覺，覺得這是屬於她的一家三口。


  只是這幻覺很快就被理智所取代，顧戀站在門口，蹙眉不耐煩的叫嚷：

  「你能讓他別哭了嗎？哭哭哭煩死了！」


  殷實緩慢抬頭，朝著顧戀笑了笑：「我不會哄孩子。」


  顧戀眉頭皺得更緊，大步走了過去，僵硬的把厲仰豈抱了起來搖著，這動作姿態儼然是個生手。


  然而厲仰豈在顧戀的懷裡面，哭聲更大了。


  顧戀再也不耐煩，把厲仰豈十分粗魯的放到床上：「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他那個媽一樣！」


  殷實看著厲仰豈那哭的通紅的小臉，頓了頓，道：

  「給你小姨哄著吧。」


  話音剛落下，顧戀就警惕了起來，「不行，要是她抱著厲仰豈跑了怎麼辦！」


  殷實諷刺一笑：「有人看著，能跑到哪裡去。你要不願意，就讓他一直在這哭吧，你不嫌煩就好。」


  他背著手淡笑著離去，而顧戀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十分嫌棄的把厲仰豈抱了起來追了出去。


  她看著殷實那高大的背影，不解：


  「殷實，為什麼只抓厲仰豈不抓顧盼啊？直接把他們一起抓過來就好了啊。」


  殷實背對著她，她看不到殷實嘴角那諷刺的笑容，只聽到他淡然的聲音：

  「厲仰豈在這，顧盼還能去哪。」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殷實蹙眉，轉身不悅的看著那滿臉糾結的顧戀，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


  「顧戀，你笨得要死。所以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靜靜看著就好。」


  「哦。」顧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我去把厲仰豈給我小姨了，你可要多找點人看住我小姨啊，別讓她跑了報信。」


  殷實點頭，幽深的目光看向厲仰豈，微微勾唇。


  ——


  幽暗的房間裡面，中年女人穿著簡單的長裙，臉色憔悴而自責。


  房門被推開，嬰兒的啼哭聲傳來，她驀然轉頭，眼底的哀傷已經散去，帶上了沉鬱，直勾勾的盯著顧戀，在看到她懷裡面的厲仰豈的時候，眼眸閃了閃。


  「你有打算幹什麼？」


  聽到簡若蘭的質問，顧戀蹙眉緩步走了過來，把厲仰豈遞給她：「你哄哄他吧，他一直哭。」


  可是簡若蘭卻警惕的看著顧戀，沒有伸手去接厲仰豈，也對厲仰豈的哭聲置若罔聞。


  顧戀嘆息：「小姨，我真的沒什麼惡意……唉要是你不想哄他就算了，讓他就這麼一直哭著吧，哭死得了。」


  她作勢轉身，卻被簡若蘭攔住：「把仰豈給我。」


  顧戀笑著遞了過去，對上簡若蘭複雜卻透露著失望敵意的眼神，她頓了一下，便冷笑著：


  「小姨，你可是要看好他，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的寶貝侄女可要傷心死，而且……」


  她附在簡若蘭的耳邊，櫻唇闔動，吐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邪惡：


  「而且她要恨死你了。不過她現在肯定也恨你，哈哈。」


  簡若蘭渾身一僵，閉了閉眼睛，把懷裡面的厲仰豈抱的更緊了。


  ——


  殷實走到了書房，打開辦公桌上面的筆記本電腦，幽暗的光芒讓他向來溫和的眼睛有些凌厲。


  修長的手指快速的敲打著鍵盤，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嘴角忽然勾起了笑容。


  他騰出一隻手拖住自己的下巴，滿臉精光的看著屏幕。


  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被推開，顧戀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


  殷實臉上的精光沒有來得及收起來，被顧戀看到，她沉眸，疑惑：

  「怎麼了？」


  「沒事。」殷實坐直了身子，不緊不慢的把面前的筆記本合上。


  顧戀蹙眉，聲音提高了幾分：


  「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沒有。」


  「那你就告訴我你的計劃是什麼，即便我不參與，也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吧？」


  「你真的沒必要知道。」殷實臉色稍稍有些冷漠了，在顧戀又要說話之前，他便先一步的開口：


  「我們現在回法國。」


  「什麼？」顧戀不可置信的看著殷實。


  殷實站了起來，拿出自己的手機，垂眸打算打電話，可是顧戀卻跑過來按住他的手，睜大那憤怒的眸子看著他：

  「為什麼回去？明天顧盼和厲靳南就要結婚了啊！」


  「你傻嗎？厲仰豈都在這裡，你以為明天的婚禮會繼續嗎。」


  「可是……」


  「你廢話怎麼那麼多，你若不想走就呆在這裡吧。」殷實蹙眉，臉上露出不悅，把顧戀的手甩開，朝著外面走去。


  顧戀站在原地，沉鬱著眼睛看著殷實離去，在他的背影消失的時候，她唇角勾起了諷刺的笑容，喃喃：


  「殷實，你真以為我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