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很久很久以前
顧盼不懂厲靳南這是什麼邏輯。
淚水已經停止,澄澈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睜大。
看著他那冷硬的臉龐,心裏面一片死寂。
她脆弱而又絕望的模樣,讓厲靳南心底揪了一下。
薄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他還打算說什麼,可是顧盼卻忽然笑了起來。
「嗯,我知道了。」
無力的笑容很蒼白,好像她隨時都會破碎。
她的情緒好像已經不再激動,很平靜的站了起來。
說是平靜,不如說是死寂。
木訥的想要往外面走,卻被厲靳南一把抱了起來。
他很溫柔的將她抱進了病房。
顧盼溫順,可是眼神卻是死了的。
將顧盼放在有些生硬的病床上,看著她那蒼白的死寂的臉龐,厲靳南的眼睛沉了沉。
他薄唇抿了一下,然後就微微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輕吻。
「好好休息。」
顧盼什麼話都沒有說,在厲靳南深不可測的眼眸下,閉上了那空洞的眼睛。
長長的眼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樣倦倦的耷拉著,連動也不動一下。
厲靳南筆直的站在床前,靜靜的凝視了她一會兒以後,緩步離開。
在屋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顧盼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空洞的眸子裡面蒙上淚花,順著那皙白的小臉滑落。
她的心口有些發疼,輕撫上。
窗外的陽光傾瀉而入,顧盼緩緩的歪頭看向窗外。
蔚藍的天空,忽然又勾起了她對自由的渴望。
原本想屈從命運的她,又忍不住的想要魚死網破的掙扎。
——
「以後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我,不要告訴她。」
厲靳南沉著聲對穆斯年下了命令,可是穆斯年卻微微側頭,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你有些過分。」
他本想給顧盼拿葯,可是卻目睹了他們的爭吵。
說實話,厲靳南那些話,他這個旁觀者都有些看不過去。
厲靳南一點都不把穆斯年的話放進眼底。
冷笑了一聲,低下眼帘看向他的辦公桌,上面放著葯。
「她的?」
穆斯年嗯了一聲。
厲靳南拿了起來,「我的呢?」
穆斯年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凝重,他金絲框眼鏡下面的眼眸動了動,沉聲道:
「我希望你擺脫對藥物的依賴,你現在的用藥量太……」
「拿葯。」
「從四年前你就已經完全不需要任何藥物,你現在也不需要。」
厲靳南低笑。
笑的有些冷,也有些自嘲,「那是因為顧盼不在我身邊。」
穆斯年嘆息。
「何必呢,你為什麼就非她不可呢。你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身體弄垮,她也根本一點都不快樂,你何必這樣折磨她又折磨自己?」
厲靳南眯了眯眼睛。
「我發現你一直都在為她說話。」
「只是可憐她。」穆斯年笑的微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厲靳南,「更是擔心你。」
可是厲靳南面無表情,「擔心我就給我拿葯……另外……」
厲靳南頓了一下,清冷的眉頭忽然擰在了一起。
他好像是在猶豫著什麼,沉默了幾秒鐘以後,啞聲道:
「顧盼的身體,什麼時候可以戴避孕環?」
——
顧戀看著面前高大溫爾的男人,含笑的看著她,心底有些奇怪。
伸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帥哥,你認識我嗎?」
他笑,比陽光還要溫暖,晃了顧戀的眼睛,也有些迷亂她的心神。
正在犯花痴的時候,那好聽的要命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顧戀對吧?」
顧戀獃獃愣愣的點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依舊笑,可是卻伸手從自己的休閑服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紙片,在顧戀那疑惑的目光下遞給了她。
本來顧戀接了過來,本來還有些犯花痴紅潤的小臉頓時蒼白。
仰頭,憤怒的看著面前的男人,聲音很陰沉,「你是誰?你怎麼會有這個?!」
男人低笑連連,「我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但是我想讓你幫她一件事。」
顧戀呲目,男人含笑的俊臉漸漸的接近她,在她的耳邊低語。
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顧戀本來憤怒的 想要殺人的小臉漸漸的變得複雜,眼睛睜的大大的。
男人一點都不著急,不緊不慢的遞出自己的名片,「顧小姐,這不僅可以救了她,也可以圓了你的豪門夢。」
——
一次宮外孕手術,幾乎要了顧盼半條命。
身體本就差,再加上她的心情不好,整個人憔悴不已。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都呆在醫院裡面。
厲靳南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好像很忙的樣子,只有每天晚上的時候會回來陪著她。
等她早晨睜開眼睛的時候,厲靳南就再次的消失不見蹤跡。
陽光熹微,雪白空寂的病房裡面只剩下顧盼一個人。
她眨了眨眼睛,微微的撐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來。
床頭柜上面放著一個保溫盒,裡面是厲靳南走前給她買的飯。
顧盼面無表情的拿了過來,掀開蓋子,色澤俱全的肉粥,香味縈繞在她的鼻頭。
可是她卻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木訥的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是穆斯年。
他依舊是那溫潤爾雅的模樣,看著床上嬌小脆弱的女孩兒,眼眸微動。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的,溫潤的開口問道:
「靳南沒有在嗎?」
聽到厲靳南的名字,顧盼本來平靜的小臉就變得有些冷漠,搖了搖頭。
低頭,繼續喝著自己的肉粥。
穆斯年緩步走到了顧盼的床前,看著那已經快要見底的大半碗粥,眉頭擰了擰。
修長的手掌忽然握住了顧盼纖細的手腕,在顧盼那疑惑的目光中,禮貌卻疏遠的笑道:
「不要吃太多,我先幫你檢查身體。」
輕輕的將粥從顧盼的手裡面拿了出來放到了床頭柜上,再轉身的時候看到了那木訥不已的顧盼,整個人就像是沒有了靈魂,只剩下一具軀殼勉強的坐在這裡。
穆斯年眼睛沉沉的,可是聲音還是那麼的溫潤,「盼盼,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顧盼微微抬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是澄澈的,可是裡面卻也是空洞的。
呆愣的看著那溫潤如玉的穆斯年,聲音有些嬌啞。
「像什麼?」
「知道日本的人偶娃娃嗎?精緻漂亮卻是帶著怨念。」穆斯年一邊說著,一邊為顧盼檢查著身體。
「怨念?」顧盼怔了一下。
穆斯年繼續不緊不慢的開口,「大正七年,一個父親送給了自己的女兒一個人偶,那個女孩兒很喜歡,就把那個人偶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疼愛。然而後來那個女孩兒卻一病不起死了,家裡面的人為了悼念她,就將她珍惜的人偶供養在神桌上面,可是本來短頭髮的人偶頭髮卻漸漸的變長了,連模樣也漸漸的長成了那個女孩兒的樣子。別人都說,人偶特別吸引靈魂寄宿,越是被主人珍惜,就越可能被死後的主人附身,除非主人不再喜歡它,或者有了另外一個人偶替代它。」
「你為什麼要給我將這麼驚悚的故事。」
顧盼的眸子平靜的從穆斯年身上掃過,便不知道呆愣的看向哪裡。
可是,過了片刻,她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瞳孔縮了一下,猛地轉頭看向穆斯年,聲音有些尖厲。
「你是想告訴我厲靳南死都不會放過我是嗎?他越是喜歡我,就越是不會放過我!」
「聰明。」穆斯年毫不吝嗇的誇獎。
在顧盼怒目而視下,他忽然又笑道:
「你挺可憐的,既然前面的你懂,你就好好揣摩一下後面的話。」
笑著起身,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留下一臉複雜的顧盼。
小手緊緊的拽著雪白的被子,顧盼閉上了眼睛,腦海裡面回蕩起穆斯年的話。
不讓厲靳南喜歡她?或者另外一個人替代她?
——
厲靳南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
剛推開病房的門,便看到床上嬌嬌弱弱的顧盼那蒼白的小臉。
他臉上沒有多大的反應,穩健的走到病床前。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他,明明很溫順,可是厲靳南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心慌意亂。
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斂了斂心神,啞聲問道:
「盼盼,你覺得身體好些了嗎?」
幾乎每天,厲靳南都會問顧盼這些話。
可是自從顧盼和厲靳南大吵一架以後,她就沒有再張口和厲靳南說過任何的話。
厲靳南今天,也只是象徵性的一問,他以為,顧盼依舊不會搭理她。
哪料到,那嬌弱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卻不是回答他的問題。
「厲叔叔,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你什麼時候才不會喜歡我?」
這兩個問題,讓厲靳南擰眉。
他坐在顧盼身邊,大掌忽然撫上了那有些發涼的小手。
厲靳南雖然很清冷,可是說起情話的時候也絲毫不吝嗇。
「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會永遠永遠的喜歡你。」
「很久以前?」顧盼睜著漆黑的眼眸,好像在回想。
她和厲靳南認識了多久?整整十一個月,她被迫留在他身邊,原來已經半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