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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你都不會想我嗎?

  簡律辰還真能扯,出畫廊的時候,C還主動和他約了隔天一起射擊賽馬。


  歐洲的傢伙們都喜歡這些,C也不例外。


  「魚小姐會嗎,要不要一起來?」


  簡律辰突然問。


  「哦對,小滿,你要來嗎?」C雖然綠過臉,不過還是不能展現得他變心太快,於是保持客氣地問了一句魚小滿。


  魚小滿眼見九峰似乎有大勢已去的趨勢,知道這就是對人愛理不理的報應所在。抱歉地瞥一眼白澤,很快出聲挽救:


  「要!」


  簡律辰就朝她稍稍挑眉。


  魚小滿突然白光一閃,福至心靈,拉著白澤就到一邊,有理有據地小聲請休了:


  「你看你看,現在人家搶生意搶到跟前來了!他可能用玩樂攻略攻陷C,吃個飯騎個馬說不定就談成了。我們不能被動!我也得要成天陪著C吃喝嫖賭抽!保證給你拿下來……所以,給不給假,公費報不報銷?」


  ……


  魚小滿後來借口得當地順利請到了假,原因是他們九峰拉客的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不要臉的對手勁敵。


  白澤說得比較好聽,讓魚小滿盡量做好客服;落到顧誠嘴裡,就變成了陪C睡也得拿下這個合作,差點逼著魚小滿簽下軍令狀。


  原則上,他是CEO,能讓九峰發展的事情,他還是拼力促成的。


  因為拿下C,就等於拿下了整個亞太區的NO.1。


  魚小滿在想簡律辰是不是故意的。


  他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在害她?這個人最近總是喜歡干一箭好多雕的事情。


  從畫廊往外走的時候,白澤和C在前面說著話,簡律辰和沈佳在後面。魚小滿就心情不好地一個人落在中間走,抱著臂,背僵得直直的。


  沈佳望著魚小滿的背影,突然就柔聲問簡律辰:「你累了嗎?」


  「沒有。」


  「但是我累了。」沈佳把挽著簡律辰胳膊的手抽了出來。


  簡律辰有點詫異,側過頭沈佳。


  「我有點累,我要在畫廊再休息會兒。」沈佳嫣然一笑,突然把簡律朝前一推,「你們先走。」


  簡律辰撞上了魚小滿的肩,再看沈佳,已經轉身重新進畫廊了。


  他忍不住朝沈佳多看了兩眼。


  簡律辰突然發現,沈佳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


  魚小滿被撞到,眼神朝他一橫。簡律辰也不在意,與她並肩朝前走,目不斜視地漠漠微笑。


  「沈佳是個好姑娘。」他評價說。


  「好姑娘你怎麼不去追。」


  魚小滿面無表情地朝前走,隨即哼笑。「因為你喜歡後現代?」


  沈佳確實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好姑娘,要是當年遇見的不是紀瀟黎而是她,大概四海皆平,一切早早皆大歡喜地落幕了。


  可是別逗了,簡律辰他自己根本也不懂後現代。


  簡律辰就覷了她一眼,點頭:


  「因為我喜歡後現代。」


  睜著眼睛說瞎話,魚小滿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冷笑:

  「哦,簡總喜歡後現代。那麼肯定知道後現代的代表作家是康定斯基和梵高咯?」


  「我……不知道。」


  簡律辰面對她的挑釁很快坦誠認拙。


  魚小滿剛準備得意地勾起唇角,轉眼又聽見他平靜又流利地補充:


  「我不知道後現代的代表畫家什麼時候從馬里亞尼和塞爾變成了抽象主義的康定斯基和後印象派的畢加索。」


  ……


  他什麼時候清楚的西方繪畫體系!!!


  簡律辰真是個怪物。


  此時已經走出了畫廊,外面的光線瞬間全部傾瀉在他身上,在他俊朗的臉龐上塗上一層暖色又明亮的光輝。


  這他媽的就是天生的外掛光環啊!他憑什麼什麼都不知道的傢伙突然都知道?

  魚小滿被堵得僵硬的表情大概是在表達著這個意思。


  南霜看見他,在不遠處的車裡下車開車門。


  簡律辰瞟著魚小滿挫敗僵硬的臉,想讓她心裡平衡一點似地朝她解釋:

  「其實,我只是在來的路上,臨時翻了了一下西方的繪畫流派和歷史。」


  「……」


  他不解釋或許更好一些。


  因為這不是在秀學識,而是在秀智商。


  ……


  可是世界上的智商高的聰明人已經夠多了啊,這麼和St和她的父親算來算去,到底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海瑟薇蜷縮在椅子上,盯著電腦屏幕發獃。


  她喜歡在計算機冷冰冰的,有跡可循的世界里像個女王一樣地徜徉。龐大的數據流每秒鐘以不計的頻率在世界上奔騰流躥,像是不見邊際,暗潮洶湧的黑色大海。


  一場信息流經常激起現實世界里的海嘯,在數據里的世界里卻雄偉而無害,海瑟薇總覺得站在這些風口浪尖的信息流上,也能讓人覺得平靜又安寧——


  就像靠在一個肌肉發達但是腦子簡單的大個頭身邊的感覺,安全又溫暖。


  因為這個黑暗的大海上洶湧又靜謐,每一條水流都像她的子民,子民們不出聲不作惡,老老實實沿著特定的軌跡做著良民。


  她如果願意,可以駕馭可以召喚,可以引領可以顛覆……如此簡單。


  「人心都可以計算,別的有什麼不能算」這句話是她教給小滿的。


  那時魚小滿還是個別人欺負她,她不會欺負回去的silly girl,翻譯成中文大概只能用傻白甜。


  可她倆誰也沒真的學會計算人心。


  ——就像現在,海瑟薇手指甲抵在齒尖,盯著電腦上St的那條留言,和父親那邊發來的另外六個死亡名單。


  指甲已經啃剝得參差不齊,非常難看,可她的心一天比一天綳得緊,好似一根會斷的弦。


  St說,我選中了魚小滿,她很有意思,你再不出現,我就開始遊戲了哦。


  她父親說,我的培養計劃里出逃的叛徒居然是你,我的女兒。你再不回來,另六個,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哦。


  ……他們明明也是著急的吧,為什麼就是要假裝,他們手裡握著遊戲勝負關鍵的權柄一樣的淡定呢?

  人心那東西真的複雜,變幻不定,詭秘飄渺。誰也不能說能輕易算贏了誰。


  ——就像魚小滿沒料到從不低頭,從不認負的紀瀟黎,真的會為了魚清明,找上她一樣。


  魚小滿當時已經回了公司,大中午的時間,正趴在辦公桌上補眠。


  隔壁一個男同事出門手機也不帶,不知道是誰,一直給他打電話,手機就一直震動一直震動。


  魚小滿本來就有點恍恍惚惚心煩意亂地睡不著,被吵煩了,直接抓過手機接通,也沒看是誰就吼了一聲:

  「別打過來了!我們在睡覺,你煩不煩!」


  ——直到後來,魚小滿發現她假期結束回公司上班的時候,那個男同事都還沒來,才有人幽幽告訴她,打電話過來的是人家老婆……


  那是后話,魚小滿當時掛了電話就接著睡了,然而迷迷糊糊就是睡不著,因為腦子裡一直想的全是簡律辰。


  原本出了畫廊,白澤和C已經在前面上車了,她跟了上去。


  「魚小滿。」走了幾步簡律辰突然在身後喊住她。


  她回頭,眸光里還帶著點忿忿。這位大爺又想秀什麼又想秀什麼?!


  卻看見他微微揚起嘴角,笑了。


  他最近經常朝著她笑,各種的笑……現在他又笑了,笑得淺淡又明朗。有點純凈,又有點寵溺的意味。


  「在公司里待著,不要亂跑,還有,」他說。「晚上早點回來。」


  讓人微微一愣。


  那一笑有點像時光倒流,清晰如舊。笑里只是沒了從前大男孩的靦腆,青澀如詩,而是多了幾分穩靠的成熟魅力,低醇如酒。


  從前假期各自回家之前,他也會拉著她的手,抿著唇掙扎一下,然後帶著這樣的弧度,俯身告訴她:

  「早點來學校。」


  她當時還不解:「自習開始的時間是晚上啊,來那麼早幹嘛呢?」


  他就降低氣壓,皺著眉頭有點不滿地望她。


  她可不是個勤奮的好學生啊,可律辰怎麼又不高興了呢?見她依舊一臉誠惶誠恐的疑惑,他才終於憋著口氣,一字一頓問她:

  「魚小滿,你都不會想我嗎?」


  ……


  原來是這樣。


  那時她更覺得無辜,無辜地只剩下在心裡嘆一口帶著蜂蜜味道的氣:說一句「笨蛋,因為我會想你啊」怎麼就這麼難呢?親愛的律辰啊。


  那時他又那麼說著,有什麼鍍在他身上的陽光,都被融化了。


  眼神在他身上滯了滯,終於沒說話,閉著嘴巴走了。


  李肅沒有下車,可能是不想再正面遇見簡律辰,只是他從車窗里遙遙望著簡律辰的新秘書南霜,眼裡布滿了複雜。


  「別看啦,那個很厲害的。」她上車的時候悄聲說。


  簡律辰不會沒了你就活不下去的,真的,誰也不會。


  ……


  所以接到紀瀟黎的電話,再次見到紀瀟黎的時候,魚小滿很平靜。


  簡律辰對紀瀟黎而言,其實沒有紀瀟黎想象中的重要啊,和簡律辰分了手,她甚至都沒有多少的不甘。


  因為不愛,所以那麼多年,不及她遇見另一個人的幾個月。


  這次的愛或者真的有些不同吧,紀瀟黎為了魚清明,真的來找她。


  紀瀟黎形容有些憔悴,魚小滿知道紀瀟黎對她哥哥動了真格。她想如果愛情有一堂課叫做刻骨銘心的話,紀瀟黎也終於踏進了課堂。


  那麼沒了魚清明,她會活不下去么?……魚小滿突然很想知道。


  因為那是她自身也想知道的問題。


  「我很意外。」魚小滿說。


  「意外我來找你認錯,還是意外我愛上你哥哥?」紀瀟黎問。


  「都不是。」


  面對坐在對面,神情較之從前,冷凝成熟了不少的紀瀟黎,魚小滿呷了一口紅酒。「我只是意外你的誠實。」


  紀瀟黎真的讓她意外。


  她以為紀瀟黎前來認錯,會是那種很拘束,又不情不願咬著唇,艱難彆扭地說著「對不起」的模樣。


  可她沒有,她說著「我來和你認錯」的時候,神情十分坦然。就像她說著「我喜歡你哥哥魚清明」的時候一樣坦然。


  ——愛的時候,從來不會欺騙壓抑自己。


  那是紀瀟黎自然而然擁有,而魚小滿所欠缺的勇氣。


  她性子好像沒以前那麼急躁了,雖然眉眼間還是缺乏知性。這樣已經很好,她不躁的時候,魚小滿也能好好坐著和她好好談一談。


  然而,「我不是來聽你認錯的。」


  魚小滿開了口,「你認不認錯,如今都沒什麼意義。所以我不想聽,而且到了現在……紀瀟黎,我並不覺得我有資格恨你。」


  當年的離開,是她自己太矯情脆弱,不是紀瀟黎,換了任何女人,結果可能都一樣。


  紀瀟黎有錯,她有錯,簡律辰也有錯。


  誰恨誰都已經很幼稚。


  魚小滿垂著眼,表情淡淡的,「我只是來聽聽,你有多愛我哥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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