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long long ago
簡律辰在一棟市裡最大的會展中心停住，忍不住蹙起眉頭問泉越：
「我很奇怪你能在我這裡停幾天，這麼緊張也不忘給自己攬生意。」
在得知泉越純屬翹班跑過來后，簡律辰對他這，無時無刻不抓緊時機圈錢的行為也感到深深的不恥。
「那是，人民幣多值錢啊，抵上我那邊好多的日元！我能不稀罕。」泉越吹了聲口哨下了車，毫不在意簡律辰的挖苦鄙視。
「裡面全是能跑會跳的標緻妹子，好興奮嘞。」
泉越搓了搓手，擠眉弄眼地帶著簡律辰往裡走，「帶你來換換心情，簡大老闆也趁機看看？裡面說不定就有你喜歡的呢？」
原來泉越是來獵艷的。
簡律辰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事情他也得拉上自己，只是一般被他拉上接下來並沒有什麼好事……
「日本的女人不會跑不會跳嗎？」簡律辰漫無目的地問他。
「日本除了三無傲嬌御姐蘿莉和黑少婦之外，我覺得遍地跑的都是蘿蔔腿啊！」
……
會展外面，泉越掏出自己的進場憑證給檢查，正巧碰見洛曼從裡面出來。
「洛曼！」泉越朝著他招手。洛曼一看，正是網路上招募里主動找上他的當紅日星泉越，也沒怠慢，很快打著招呼跑了過來，握手擁抱。
「我真是吃驚，泉越君聽說最近在日本拍大戲的人，怎麼會突然找上我呢？你找上我的時候，我簡直都不敢相信！」
洛曼英文里連說了幾個「unbelievable」，足見他的激動。
「我是個中國人，洛曼先生不用這麼拘禮，喊我泉越就好。」泉越就大方而滿含微笑地點點頭，與他開玩笑：
「我只是演了一個早年夭折的男二號呢，戲里夭折了就過來了。」
「哈哈哈……」
兩人寒暄了幾句，洛曼要出去的人就準備自己帶他看現場。泉越連忙禮拒，說讓洛曼忙自己的去。
洛曼於是打算告別，卻看著一旁，被泉越弄得同樣壓上了絨沿帽，戴上黑鏡框的美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禮貌地問好：
「這位，也是和泉越先生一起來的模特嗎？」
泉越餘光掃了眼被自己弄得外錶轉型的簡律辰，當然很想點頭說「是的」。
這傢伙要是走T台，市場肯定不小。
然而接收到簡律辰那料峭的富士山一般的寒冷眼光，泉越只好解釋：「哦，不是，他只是我的經紀人。嗯，蒼空、蒼空一真。」
泉越隨口就編了個名字。
然而後面，簡律辰進去的路上，卻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編我名字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蒼井空？」
……
泉越當然不置可否。反正自從秦壽對簡律辰說，他和大蚌都是下流坯子之後，他也沒打算洗白他的黑歷史了。
整個會展中心位於S市的黃金地帶，集多項會展服務為一體的室內設計。最大的特點是活動牆和地板的移動，能根據會展內容的不同變幻出不同的空間格局，某年的春晚舞台設計，便和這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也是秦壽在S市最欣賞的建築，沒有之一。
泉越沒來過這裡，並不知道這座建築的奧妙。此刻大部分的建築基塊還沒調整到時裝展的模樣，看起來無比空曠。
「奇怪耶，這裡的格局好奇怪，T台都沒有，是讓模特走台的時候，用很接地氣的走法嗎？」
泉越站在最靠大熒幕的主持台上，問著看台區的簡律辰，聲音隔著空蕩蕩地在大廳迴響。
「不是哦，這裡的建築基元還沒調整到時裝展的模樣，T台區也沒抬升起來，因為格局和走台過程還在設計編程，所以現在什麼都看不到。」
有個很清脆的女聲在泉越身側後方回答響起。
泉越回頭，看到一個長發黑眸的姑娘站在轉角處，手上拿著本子和筆，手臂上綁著軟軟的捲尺邊，低著頭走邊說。
「你在幹嘛呢？」泉越好奇地問。
「計算T台到VIP觀眾位的最佳視角距離。」姑娘說。
「這個也能計算？」
「人心都能計算，這個有什麼不能算。」姑娘漫不經心地回答，「只是最簡單的審美心理學演算法了……哦，麻煩讓讓，我量下距離。」
「你的頭怎麼回事啊？」泉越又問。
「嗯？這個？」姑娘抬起手來摸了摸額角的一角綳膠白布，回想道：「出了小小的車禍不小心撞的。」
泉越朝那邊遙遙看了一眼，就愈發感興趣了，盯著眼前的姑娘一個勁地看。
長得還挺清新漂亮，臉蛋小巧五官精緻。
披散著長發，穿著寬鬆的雪紡裙和平底帆布鞋，就在地上無聲無息地走來走去，像個森林裡踩撿著地上鵝卵石的姑娘。
活氧森系的。
雖然沒料到自己進來，找都不用找魚小滿就蹦到了自己面前，泉越訝異之餘，還是很快地給魚小滿找到了定位。
「你好，我是泉越，這次時裝展的模特。」泉越朝魚小滿伸出手去。
「你好，好……好瘦嗷！哈哈哈！」眼前的魚小滿突然忍不住爆笑起來，轉眼間破壞掉自己剛才那不經意間在泉越眼裡建立起來的夢幻森女形象。一邊笑一邊感嘆：
「洛曼是怎麼了，最近老是挑些非專業模特身材身高的群演來充數，哈哈哈你是不是也是被他逼著拉來上T台充數的？……哈哈真巧啊我也是！」
魚小滿哈哈大笑著，很不見外地拍了泉越手臂一巴掌，大抵是想表達一種「同時天涯淪落人」的熟絡感。
……可惜泉越被拍了一道后臉色無法好看，沖著魚小滿那句「非專業模特身高的群演」幾個字，非常不尷不尬地抿了唇，冷靜地告訴她：「我是自己來的。」
「……」
魚小滿瞬間也察覺到了尷尬，停住了笑聲。
卻又只能幹笑了兩聲，隨後望望四周，咕噥著「咦剛才那段長度是多少的來著」慢慢拿著紙筆走遠。
「……」泉越看著那個不尷不尬，裝佯走遠的魚小滿，嘴角突然不自抑地抽了抽。
——簡律辰喜歡的，怎麼是這樣一個無賴沒品，說話欠揍的女孩子啊！
不過是她肯定沒錯，根據秦壽形容的「簡律辰看到不正常」的判斷標準，大廳那邊的簡律辰，都已經盯著這個女的出神站了好久了。
然而低著頭的魚小滿似乎毫無察覺。
泉越看著魚小滿手上的皮尺，突然笑呵呵地追了上去，「美女等一下！我有句話要和你說。」
泉越心思齷齪，又絕對不純良，簡律辰盯著看了一會兒，就發現接下來的事情不對勁了——
泉越在幹嘛？為什麼把魚小滿手腕上的軟皮尺取了下來？
等等等等，他在幹嘛，為什麼圍著魚小滿用尺子一圈一圈捆了起來？……
……魚小滿又在幹嘛？人家拿著尺子圍著她繞圈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沒想清楚什麼情況，那邊泉越似乎已經牽著繩子一頭……後面跟著被纏了幾圈的魚小滿，眉眼彎彎，得意滿滿地朝他走來了。
轟隆隆——
有什麼常識觀在崩塌的聲音，簡律辰腦子有點泛白地看著越走越近的兩個人，此時還情不自禁想起……簡潯平時遛狗的時候牽著繩子的模樣。
等等！
不等了，泉越「牽」著魚小滿走過來，然後把繩子交到僵化的簡律辰手裡，捏捏魚小滿的臉，然後說，「smile——」
魚小滿竟然就朝簡律辰嘴唇一彎，露出了漂亮的小白牙。
「……」
「看啊看啊，我把你喜歡的姑娘給你綁來了，給兄弟綁來他喜歡的姑娘，這是我大學時期做過的，最熱血的兄弟俠義夢！」
泉越誘人的嗓音在那裡哈哈大笑，然後拍拍手，對保持甜美微笑的魚小滿說：「小滿，你眼前這個呢，就是我們的辰大人，他說的話，都得聽哦。」
——魚小滿微笑著點點頭。
簡律辰：「……」
泉越又說：「我去別的地方轉轉，這裡留給你們兩位啦，然後辰大人，您接下來想幹嘛就幹嘛……」
那聲音滿不在乎自信滿滿，經由這嗓音的刺激，簡律辰這才突然意識到，這似乎就是傳說中的，催眠。
……催眠，泉越這傢伙竟然會催眠！
就在簡律辰懷疑自己跟著他一起前來是不是也是因為受了他蠱惑的時候，泉越已經漫不經心地走遠了。
「泉越。」簡律辰卻終於蹙緊眉心，喊住泉越，冷冷地說：「把她解開。」
……
他不喜歡魚小滿此刻乖乖的樣子，安安靜靜，看不到眼裡的神彩聽不到聲音的起伏，像個沒有生命力的傀儡。
泉越挑眉：「你不喜歡啊？」
「把她解開。」簡律辰認真地朝著泉越重複道，「把她還給我。」
……
時間靜悄悄地像停止了流動，魚小滿耳朵里能清晰地聽到簡律辰的每個字元，咬的緩緩又平靜。
就好像，她開始便是屬於他的公主。
泉越隔著十幾步的距離，眯著眼叉著腰，嘴角終於緩緩緩緩地，滿意地翹起了一個弧。
「古墓里的真愛啊。」他詠嘆道。
「你果然是腦子裡那些片段看多了。」簡律辰冷冷地說，「你想要幹嘛呢？她不是小龍女，我也不是尹志平。」
「嘿嘿，你們當然不是，我給你們的場景設定可不是這個。」泉越反而笑了，邁著步子繼續往前走，空空的大廳就留下他講童話故事般悠長的調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白雪公主，因為說話太欠揍，惹惱了一個漂亮的巫婆……巫婆就給她下了咒語，讓公主昏睡過去，公主就怎麼睡也睡不醒啊，怎麼睡也睡不醒……」
他的聲音消失在了大廳拐角處，講故事的人好像就消失了，可是那後面熟悉的劇情似乎已經躍然紙上，泉越把留白交給了簡律辰。
而簡律辰很清楚，後面接下來的話是——
「只有王子的真愛之吻可以喚醒公主，從此，他們過上了美滿幸福的生活。」
……
牽著繩子，簡律辰靜靜地注視著乖乖暖暖的魚小滿。
從她還貼著繃帶的額頭到她明亮的黑眸眼睛，再到她小巧的鼻樑鼻翼，最後落在了她水潤飽滿的唇瓣上，目光透出一絲莞爾的失嘲，不期輕聲地笑問：
「我可以吻你么，魚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