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斷自黑的歷史進程
相對靜謐的餐廳里，魚小滿的聲音無疑顯得有點大，且和這個餐廳的優雅氛圍有些格格不入的不和諧。
關鍵是那些……聽起來義憤填膺實則曝家底的話語，看起來崇拜但是揭露式的吹捧，讓陸韓澤先生的臉色……越來越不對。
——魚小滿腦袋裡的資料卡就在進餐廳前，又讓海瑟薇給扒拉了一堆黑歷史給添加了進來。首先，她需要保持熱絡的氣氛，讓這場相親告吹責任也不落到自己頭上；然後，她得像個辦法，徹底絕了老媽這相親的道路。
……
「陸總我跟您說，其實我的本錢也不差……我也覺得我長得挺漂亮的，你覺得呢？」
魚小滿幹掉了她面前的第二份咖喱雞丁，歡樂地揮舞著勺子。「但是就是很奇怪耶，我就是總是相親談崩了，你說我長得又好性格又好的，我媽也總說我長得又好性格又好的……」
魚小滿的聲音初聽起來清脆又悅耳，然而隨著她持續不斷地望著陸韓一直講一直講，對面得男人耳朵邊，漸漸就像是行駛了無人駕駛但是有遙控微操的小型飛機一樣，嗡嗡嗡地響個不停。
腦袋開始綳不住地暈。
對面的男人看著魚小滿大快朵頤的吃法，就和當初簡律辰看見魚小滿吃牛排的心理一樣一樣的……臉色更加不對。
偏偏魚小滿這個時候，聽人家提琴拉到高亢的地方，高興得拿起勺子在盤子上「噹噹當」地敲起來，大聲道：「這個曲子我喜歡！陸先生我超級喜歡的！維也納大廳演奏過，叫什麼來著，《革命練習曲》？！」
為了顯示自己的博學多才，魚小滿信手拈來的樣子。
然後那位陸韓先生實在受不了了，伸手微微蓋著額頭躲避周圍漸多的打量的目光，微皺著眉頭無語地提醒她：
「可是我記得《革命練習曲》是個鋼琴曲……」
「啊，是嗎……我大概記錯了，哈哈哈。」
魚小滿大概覺得很尷尬，乾笑了兩聲，扇著溫度升高的兩頰，然後趕緊又換了個話題，「咦餐廳里怎麼這麼熱，看樣子夏天就要來了。」
魚小滿又像是刻意顯擺身材一樣，一邊說著「好熱」，一邊把自己的薄長的針織衫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對面的男人終於有了新的視線投放點，原本忍無可忍的情緒終於得到了點補償。
魚小滿一邊姿態萬千地脫著，露出裡面緊緻的工作服白襯衫，一時間曲線畢露。
看得對面陸韓先生的目光瞬間火熱了幾分，眼睛緊盯著她手上的動作。
然後魚小滿挺了挺胸，一邊妝模作樣地，開始仿照那些，自視甚高的凹凸妹子的口吻顧影自憐：
「哎，轉眼夏天就到了，又到了我們這種職業裝女性煩惱的時候了，穿著薄薄的白襯衣，稍不留神一個深呼吸，第二顆紐扣便立馬崩開……」
話音剛落，「嘣」地一聲，魚小滿眼前白襯衫的扣子果然崩掉了一顆，然後「咻」地猛力飛了出去，直擊陸韓掛在眼前的眼鏡鏡片上。
「啪！」
萬萬想不到，這顆扣子威力大到，直接擊裂了那純天然高精度加工的超薄水晶玻璃面！蛛網一樣細密得問路蔓延開來，鏡面變得一片龜裂。
這個場景對於男人來說，本該，多麼地引人遐想和令人欣喜啊……可偏偏，魚小滿崩掉的是襯衫上的，倒數第二顆。
倒數第二顆……
踏馬的結局永遠不按常理出牌啊！
直到魚小滿一臉緊張地穿著白襯衫站起來，陸韓先生才算看清楚了，今天和他相親對象得真實身材——
臉，挺正的，胸，不小，腿，挺長挺勻稱，可是偏偏那腰……
粗的圓鼓鼓像個水桶！
崩碎扣子讓扣子飛的，壓根不是他想象中的胸，而是魚小滿的肚子。
還好魚小滿襯衫裡面，還穿了件打底的黑色弔帶衫，沒能直接讓陸韓看到她腰上的游泳圈……那場景，只怕是一圈一圈的堆疊，慘不忍睹吧。
聯想到魚小滿剛才點菜的推脫和之後的吃相，對面的陸韓先生，此刻只想找個馬桶好好地上吐下瀉一下這莫名反胃的癥狀。
老天爺，怎麼還有女的這麼能吃，肚子上長這麼多肉啊！
這樣一天到晚，要是手拉手牽著走出去，簡直就像是牽著個孕婦，要是之後老了，照她那個吃法，就直接成了大齡產婦了。
越想越覺得不能想，陸韓先生已經兩眼一黑險些崩潰了：
難怪二十五了還連個對象都沒有。
進來的時候神十禮儀不太懂就算了，漂亮，身材好，能忍；然後坐下吃飯，飯量大就算了，因為漂亮，身材好，能忍；再然後喋喋不休嗓門倍大，漂亮，身材正，能忍；偏偏這最後一條水桶腰直接破了警戒線，擦擦的真的忍不了了！
被魚小滿熱情對待，極度推崇的陸先生，此刻一個猛地起立站起來，抓得整個方桌都有點微微的顫抖，抽筋地掏出錢包，顫顫巍巍抽出一沓壓在桌面：
「那個，我想起我還有點事情，魚小姐咱們下次見面再聊好了……服務員結賬，錢不用找了！」
幾乎是逃也似地奔出餐廳的，神色掩飾不住的驚慌，魚小滿還在身後熱切地喊著：
「哎哎，陸先生，怎麼這麼急啊！咱們還沒聊完呢，不是挺愉快的嗎？那下次你要記得請我啊——」
鬼才會再來請她。
魚小滿見那個身影倉皇失措地逃得遠遠的看不到了，這才長長呼了口氣，捂著鼓脹難受的肚子慢條斯理地轉身。
這一轉身，便聽到了一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輕笑，李肅。
魚小滿頓住了，這確實是秘書李肅的聲音，既然李肅在這裡而這裡又不是醫院……那麼意味著，他待在簡律辰身邊。
眼神一斜，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裡，果然筆直地坐著她們的總裁，身李肅在身邊得體地站著，對面還坐著站著和他們差不多的老闆秘書，後腦勺對著她。
顯然是在談生意。
對面兩人奇怪地抬頭望望李秘書，李秘書垂首道了聲抱歉，然後繼續謹言順目，保持嚴肅。偏偏李肅看見的，簡律辰勢必也看到了。
此刻簡大boss的目光此刻已經漂了過來，有意無意落在魚小滿那圈莫名大起來的肚子上，漠然又怪異。
魚小滿這回真窘了。臉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但是根據李肅的笑聲，魚小滿也直接醒悟到，剛剛自己那吸引人耳朵眼球的大嗓門和表現，簡律辰是一邊談著生意一邊全程旁觀，看完的。
哈哈，哈哈哈。
魚小滿很想掩飾一下奇怪的尷尬，特別是簡律辰那看著她捂在肚子上的手，眉頭微妙地扭著的時候，讓她直接想起自己那天在醫院門口，不顧形象地朝著他大喊「孩子他爸」的情形……
想必簡律辰也是滿滿的即視感。
肚子又是一陣難受，魚小滿剛才太過入戲塞了硬塞了很多東西，眼下肚子漲得她只想吐。
面色又有些發綠，魚小滿僵硬地逃開簡律辰的目光，顧不上李肅扭曲得表情，拾起包包就朝洗手間去了。
竄到洗手間，魚小滿翻開打底衫，把綁在腰上的一圈沙墊解了下來塞進包里，撲在洗面台上，「哇」地一聲，忍不住地開始乾嘔。
……每次相親，真的是作死的節奏。不把臉上多點些斑，不嚼著大蒜頭對人講話完全收不了場，讓對方死心很簡單，就是魚小滿不斷自黑，自黑，黑黑黑……的歷史進程。
每次不不在公眾場合丟點臉或者展示些陋習，魚小滿還真不能獨善其身到現在，但是一般相親告吹，這些男方也從來沒去小滿母親那裡告過狀。
他們能說什麼呢，難道說您女兒講話嗓門特別大像個男人，或者吃飯的時候翹著二郎腿說話還噴口水？再或者還是今天的您女兒腰太粗？……
還沒結婚沒懷孕呢，愣是吐得跟人家孕婦的反胃一樣的陣勢。
魚小滿好半天才覺得胃裡舒服一點，空喘了幾口氣，掬水在臉上洗洗，這才對著鏡子整理好儀容，走出洗手間。
然而洗手間外面牆壁邊，靠著一個人。
簡律辰兩手插在褲袋裡，側臉轉過來的時候，黑眸微眯，面色沉沉。魚小滿渾然一驚，愕然簡律辰談生意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洗手間這邊。
「老闆，你……」魚小滿停住了腳步，不會傻到覺得他站在這裡是在等第二個人。「不是在談生意嗎，怎麼……」跑來女洗手間？
簡律辰沒吭聲，打量了一下她嘔吐得有些泛白的臉色，然後走上前來，垂眸道，「來看看你。」
來，看看她？什麼情況，簡律辰說來看看她，難道看到她胡吃海喝的情形，感覺到她的胃承受不住了，特意過來看看她？
簡律辰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魚小滿方寸大亂，抬著眼大大地看著他，一副吃驚的樣子。
簡律辰輕蹙起眉頭，看了看她的腰身，又瞥了一眼她塞得鼓囊囊的包，居高臨下指著她的包皺眉問：「你每次相親都要這樣亂七八糟地虐自己？」
當眾自毀形象這種事情就算了，魚小滿的厚臉皮已經磨練出來不需多言，但是這樣賣力猛吃傻脹的這種事情，確實，就帶著些自虐的辛苦意味了。
還是在相親現場，簡律辰就由不得多想了。
「額。」魚小滿低著頭，表示很尷尬，這種丟醜的事情被簡律辰撞見，大概會覺得自己，演戲上癮？
「魚小滿，說話。」簡律辰突然澈然開口，俯下身，修長的手指頭挑起魚小滿的下巴，然後逼她與自己對視。只是漆黑的眼眸里不在是一貫的冷寂，而是帶著些微的漣漪和神彩，他的聲音有些輕，飄渺如蠱，看得魚小滿有幾分怔神。
他又用那種偏低的聲線，像是哄騙一樣地輕聲問：「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弄砸這些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