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8 晴轉陰

  周建安的臉色變了，梁淑玉腦門兒都冰了，縮著脖子就往廚房裡鑽，嘴裡絮絮叨叨的把諸天神佛給念了個遍，千萬別讓老爺子爆炸了，要不然一鍋子的燜蛤蜊誰吃了，腥都腥死了。


  趕緊沖好茶水急急忙忙地放在周建安的面前，半蹲半跪著，雙手把茶水遞到周建安的面前道：「爸，是我沒用，嫁到周家這麼多年來一點幫都幫不上，還成天惹你老生氣，你先喝口茶，有話慢慢說，氣壞了身子那不是自個兒難受嗎？」


  「去去去，一邊兒去，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成天跟廚房裡轉，鍋背在背上取不下來了是吧？」周建安表面看來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哪隻眼睛看著我要發火了，我要真爆炸，你們家這貨敢突突突跟個機關炮似的沒完沒了？」


  「爸，你看起來才像個機關炮，喝口茶喘口氣！」


  梁淑玉這個當兒媳婦的在家裡看上去跟個家庭主婦似的什麼臟活累活都干，可是她自己清楚，如果不是她願意做，誰也不會逼她。別看周建安平常說起話來粗聲粗氣，那是沒把梁淑玉當外人，這種親近只有血親才有。所以梁淑玉滿足得很，一點也不覺得周建安凶。


  周建安喝了口茶，把梁淑玉拉了起來，坐在自己的身邊，周堯想坐時，周建安兩眼一瞪，他又乖乖地退了回去，那憨樣兒逗得梁淑玉笑得不行了。


  周建安這才嘆道：「淑玉，你來給我評評理，歐陽建雄這種貨能不能與之為伍？」


  家庭主婦哪能參加這樣的話題討論啊，周建安敢問梁淑玉這些話，足以證明這個大嫂在家的分量了。


  一提到這事，梁淑玉一點都不含糊，張口就說，「爸，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歐陽建雄這樣的人怎麼能跟他為伍。再說了，爸不是一早就跟他劃清了界限了嗎？」


  周建安點點頭道：「瞧瞧，你能明白的事，老大就是不明白，你說你們兩口同床共枕的，覺悟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周堯當即就叫道：「爸，你別偷換概念，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怎麼就不是這件事了？」


  周建安的吹鬍子瞪眼對周堯沒用，他始終帶著憨厚的笑容，平心靜氣地說道：「當年小媽還在的時候，時常交待我跟老二，讓你養性，不能跟誰都來硬的。你和歐陽建雄打了多少年太極，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就沉不住氣了？」


  「打太極？」周建安一叉腰正要站起來罵娘的時候，被梁淑玉一下子給拖了下來，他火氣消了大半，指著自己的鼻子叫罵道：「老子慫了在半輩子，成天跟歐陽建雄稱兄道弟這是為什麼？還打太極，你當我怕他嗎？這樣拿國家開玩笑的東西，我恨不得一把掌抽死丫的。我特么壓根兒就不想跟他玩表面工夫，你問問你媳婦，她爹，她爹這麼多年來打過一個電話給我嗎？」


  梁淑玉臉色一變，情緒頓時就不高了，低下頭來，指尖掐著圍裙，滿是心事地苦笑道：「爸，你這不是說笑嗎，我都沒有接到過他一個電話，你又怎麼會接得到呢！」


  「沒關係！」周建安一擺手叫道：「他不疼你，我照樣疼你。他就是認準了我跟歐陽建雄是一類人，這麼多年連門都不摸一下。」


  梁淑玉搖搖頭道：「爸，這事兒也不怪你，也許是我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才是全家的拖累。」


  「胡說八道個什麼東西？」周建安揮了揮手，指著周堯叫道：「今晚不把你媳婦我哄高興了咯，你看我不打死你。」


  「爸，你又把話題給岔開了！」


  周建安臉一黑時，梁淑玉噗地笑出聲來道：「爸，我儘力配合你演了，周堯他屬驢的，你要是不跟他把理兒講清楚啊，他還得糾纏。」


  周建安吸了一口氣道：「老大，這事方長他做得沒毛病，咱們家如果現在不跟歐陽建雄攤牌，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


  周堯聽得心中一震，掐指算算時間，老天，怎麼把這麼大的事情給忘了，深吸了一口氣，驚道：「爸，你的意思是歐陽建雄他打算……」


  周建安點點頭，瞅了梁淑玉一眼，重重地說道：「你心裡有數就行了，方長這小子的時間點掐得真是完美，在這個點上集中爆發，只要歐陽建雄有所動作，他的那些貓蓋屎的東西再也藏不住了。如果現在咱們再不表態，你媳婦兒啊，以後在這個家裡很難做人啊。」


  歐陽建華這些年籠絡了多少人，周建安並不是特別清楚，不過連知行和顏寬這兩個人那可是他的老班底，眾所周知的事情。


  方長一首《廢材》把連晉的兒子連知行給罵了，把顏寬也給罵了，把歐陽建雄的兒子也給罵了，這種挑釁的味道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就算不是沖著歐陽建雄去的，那也夠他受的了。


  周建安這都憋屈了多少年了？周芸的媽跟歐陽帥的媽是閨密這沒有錯，可是自從分別嫁入這兩家的門之後，兩人的情應該變了，之後可都是歐陽帥他媽上趕著來找周芸的媽，當時周建安強烈反對，可是他老婆識大體，太早撕破臉對周家沒有好處。


  誰知這交往下去的結果就是讓這兩個女人死在了同一場車禍的同一輛車裡。


  周建安這麼多年來每每想到這一場車禍就能半大半宿，孬種孬種地罵上千遍萬遍。


  周昊長期被他爸這種精神狀態給嚇得尿褲子，跟夢遊似的。


  周建安的壓力很大，而方長就成了他宣洩壓力的雷管，這一炸，也就等於是代表周家跟歐陽家徹底翻臉了。


  周堯的意思是，可以讓周建安敲打一下方長，讓他別那麼猖狂，而這一邊呢，周堯可以親自登門去道個歉。


  看破周堯的心思之後，周建安也是按捺不住了，只得將自己想到的事情給說出來。


  那一天越來越近了，周家如果不抽身而出的話，牽扯可就太大了。


  「爸，你就這麼肯定的歐陽建雄不會……」


  哐啷！


  梁淑玉手一抖，茶水盤子連壺帶杯子全打在了地上，散落一地。


  周建安頓時臉黑道：「我看你小子最近是皮越來越癢了，以後再讓我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當心你的腿！兒媳婦你過來坐下，讓他來打掃！」


  話音剛落，周堯頓時跪了下去，再次變回那個沉默寡言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