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緣君的女兒(七)
嫣然輕輕的嗯了一聲,似別有深意又問道:「我只是覺得挺可惜的,據說他們好了很多年,而且他女朋友家裡背景好像挺大的,我以前還見過,長的挺標緻嬌媚的美人,李先生怎麼捨得分手?還有你們家李先生,是不是經常包養女人,喜新厭舊,所以才……」
陳姨不由面色微微一沉,嚴肅開口道:「張小姐,你今天的話有點多了,還有你是李先生這些年帶回來的唯一的女人。」
嫣然微微擰著黛眉,似還在沉思著她的話語的真實性,昨日他還義正言辭的說不過是一場錢色交易而已,而且像他那種權貴,養的女人肯定不少,無非只是貪圖一時的享歡罷了。
如今她心裡只是盼望著他對她的新鮮期不會太長,最好能早早的把她一腳給踹了,這樣她就徹底解脫了。
自從踏入這棟別墅開始,她心裡便無由來的一陣壓抑難受,尤其是還得時時刻刻的面對這刻板面無表情的管家,想想,便細思極恐。
穆然間,客廳內充斥著一道冷沉嘯薄的男性嗓音:「怎麼?這才第一天,就巴不得我找別的女人替代你?不過可惜了,我這人就是反骨,你越想離開,我偏生不如你意。就算有朝一日我玩膩了,也不會放你離開,直到你年老色衰,當然若是那時你的小情人願意等你的話,我倒可以成全你們這一對苦命鴛鴦。」
不知何時,一高大頎長的身影已然佇立在門口,居然無半點響聲,顯然剛剛他們之間的談話,他聽到了,陳姨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先生回來了。」
旋即,陳姨又朝嫣然擠弄了好半天眼色,嫣然方才遲鈍的反應過來,陳姨是想讓她去給李瀟溯拿拖鞋。
嫣然神色微微一頓,有些錯愕的四目相撞間,她方才意識到李瀟溯瞅她的眼神有些冰冷。
又隱約感覺好似與三月前,他追她的時候,有些迥然不同,那時他的眼神是溫和的,就宛如一縷暖陽,柔情似水的似能照到她心裡去,可如今再瞧,便令她脊背發涼。
也許是男人的眼神太過犀利,惹得嫣然心尖一顫,騰地一下便站了起來,慢吞吞的走了過去,又從鞋架上拿過一雙拖鞋。
見李瀟溯半天都不動,嫣然遲疑了半響后,又彎腰給他脫掉皮鞋,再服侍他穿上鞋子,一連串的動作下來,惹得她額前便滲出了一竄細密的汗珠。
此刻,已然有傭人們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色香味俱全,飄逸出陣陣的香味,兩人往西餐桌上紛紛落座,旁邊有一干傭人們小心服侍著,畢恭畢敬的立在一側,隨時等候差遣。
也許從來沒受這一份大排場,張嫣然如坐針氈,便渾身覺得不自在,連吃個飯,都這麼多人盯著,著實覺得有幾分拘謹。
李瀟溯用餐時,細嚼慢咽,顯得斯文儒雅,過了半晌,他抬眼看了對面的嫣然一眼,那餐盤內的食物還未動分毫,心中瞭然之色,他微微抬手,示意一干傭人退下。
這個時候,嫣然方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氣,慢悠悠的吃了起來,雖然很餓,但卻無半點胃口,也許這就是食不知味吧。
李瀟溯倒是顯得很貼心的不斷的往她碗內夾菜,嗓音似顯得溫潤幾分:「多吃點,瞧瞧,都瘦得跟個皮包骨似的。」
嫣然微微垂著眼帘,神色陰鬱的來回攪拌著碗內的飯粒,突然無厘頭的低聲問了句:「為什麼是我?」
片刻的寂默,李瀟溯並未發聲,繼續優雅的就餐。
嫣然陡然抬起眼眸,怔怔的睨著男子,問道:「為什麼是我?剛剛陳姨說過,你從來不會養女人,怎麼突然會有了興趣開始養女人了?還是說因為我跟你以前的女朋友有幾分相似,所以你才在我身上聊以安慰。」
李瀟溯唇角抿出一道陰冷的弧度,冷嗤一聲:「張嫣然,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說到底你不過是我閑暇之餘買來的玩偶而已,你有何資格來質問我?別得意忘形的忘了自個的身份。」
嫣然微微寂寥的勾唇,涼薄一笑:「你說的對,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是我咎由自取。」
她幽幽然的起身,語氣顯得有幾分恭順:「李先生,我先失陪了,您慢點用。」
一聲狠厲的男性嗓音霹靂的壓了下來:「坐下!」
嫣然神色微愣,只是淡淡的看著男子,卻未有任何動作。
男子犀利陰森的目光掃了過來,再次怒聲道:「我讓你坐下,陪我用餐,聽不懂人話不?」
嫣然怔愣了半許后,又乖順的重新坐了下來。
李瀟溯一邊優雅的用餐,一邊慢悠悠開口道:「以前我要約張小姐共進晚餐,比登天還難,我還記得當初張小姐還義正言辭的跟我說什麼金錢不是萬能,不要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買到任何東西,如今了,一向孤傲的張家千金不是也得甘願拜倒在布滿銅臭味的金錢之下,你說可不可笑?」
嫣然定定的睨向李瀟溯,自嘲一笑:「所以說李先生是想替自己打抱不平,故意報復我對不?」
李瀟溯微微拿起旁邊的方巾擦了擦嘴角,譏誚一笑:「自不量力!」
嫣然目光幽幽的轉向他手上的動作,默聲道:「李先生,請問現在我可以走了不?」
見李瀟溯未發聲,她便只能靜靜的等著。直到李瀟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旋即便將手上的方巾扔掉在桌子上,她方才幽幽的起身離開,進入房間內。
裡面各種豪華精緻的擺設,每一樣都價值不菲,整個房間的布局匠心獨運,一看便知是出於著名設計師的手筆。
嫣然無心欣賞,不過頹廢無力的靠著門框微微的半坐了下來。腦袋卻宛如炸裂般的轟隆隆作響,她狠狠地閉了閉眼眸,那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紛至沓來的思緒,便不約而同的湧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