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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設計

  茹雲不聲不響地跟著柳斯年出了茶館,她全身上下都麻木著,疼痛著。


  陶秋白方才那句話,一直回蕩在她耳畔。她心下不禁想著,陶秋白是以為她已經成了柳斯年的人了?或者是開始嫌棄她了么?

  她一路胡思亂想著,直到回到了商會的時候,總有些渾噩。


  到了半夜,茹雲欠起半身,拽起榻畔的窗幃。她一面撫摸著被繃帶纏了一整日的腹部,一面望著窗外,那是一望無垠深沉的天際,眾星羅列,銀光萬點。


  可是茹雲心下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沉重,她覺得頰部有冰冷的液體在流淌,那是她眼中流下的點點淚珠。


  那廂,柳斯年一樣輾轉了半夜都不能閉眼。今日這場暗殺明顯是爭對他的,這些人就如同鬼魅一般,簡直不知曉下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了。


  他聽見外頭雞一聲應著一聲叫過三更之後,才覺眼皮發澀,朦朦朧朧似要睡去。院子里這時有沉悶的「咚」一聲響。柳斯年睡覺向來警醒,儘管正在酣睡,他還是聽見了。


  柳斯年睜開眼睛,欠起半個身子。這時他又聽見屋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有腳步聲走過來,雖然很輕,跟貓一樣,可是柳斯年還是能判斷出來人不止一個。


  柳斯年一下就掏出了枕頭下面的手槍,他心中犯疑,一骨碌翻身坐起。


  他極為謹慎地拿著槍,走到了門邊,心下想著,如果來的是賊人,那也便罷了,若是來的那些不要命的地下組織的人,那麼他見一個就殺一個。


  這來的,自然不是賊人,柳斯年再警覺,到底是一個人從房裡出來。從他一出門邊就被人利落地勒住脖子,強行往口中塞了棉花,然後他手裡的槍已經被繳了。


  這個時候,他心裡已經知道事情遠不是給錢給物能夠了結的。他口中「嗚嗚」叫著,想給巡邏的日本兵送個信號,又睜大眼睛試圖分辨綁他的是思美人。


  可是無奈,幾個人的臉上都蒙著黑布,他怎麼掙扎也不能看得清楚。在偏廂的三浦吾行聽到外面反常的動靜,跟著就出來了。他只來得及用日語驚叫一聲:「有……」


  他的嘴馬上被人捂住,一團棉花同時塞到了他的口中。三浦吾行拚命扭動身體要想掙脫,手肘碰掉了身後那人臉上的黑布。


  這一下三浦吾行不動了,他震驚無比地看清了這人,竟然是本該屍首分離了的駐滬總司令陶秋白。


  陶秋白也沒想到黑布會被扯落,也是跟著愣了一愣,於是他索性扯掉那塊黑布,冷笑說:「你便是瞧見了也無妨,我想你也是沒有機會再同三井去彙報現下的情況了。」


  話說到這裡,三浦吾行自然曉得了,那城門口掛著的其實不是陶秋白的人頭。顯然是日本商會裡頭出了內應。這個人是誰?這就一下子叫三浦吾行陷入深思中了。只是如今,他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怕是永遠也不會曉得真相究竟是什麼。


  另一處,柳斯年眼睜睜地看著自個被拖進了一處陰暗的房內,他的手腳被綁住,隨即被打了一個死結。他就這樣被挾持著,很快就消失在了商會裡頭。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待得他臉上的黑色蒙面摘下,已經是被綁到了一處不知道在哪裡的廢屋裡頭。


  柳斯年先是拚命扭動肩膀,想把雙手從繩索的捆綁中解救出來。他的嘴被棉花堵死,只留鼻腔呼吸,身體出了大力之後,呼吸變重,嘴巴不能幫忙吐納,便有種窒息感,憋得眼珠子都要迸出眼眶。


  柳斯年想這樣不行,得先想辦法把嘴裡的東西弄出來。他又開始徒勞地甩頭,想要甩出那團被口水泡得脹開來的棉花。


  這個時候,她心裡的火氣也就一點點地升到了喉嚨口,越聚越多,簡直到了要衝破喉管噴涌而出的地步。


  柳斯年甩頭甩得累了,將腦袋仰靠在床欄上歇一歇。這時候他眼睛里看到牆上垂下來的一隻鉤子。他振奮起來,雙膝跪在地上,盡量把身子往上拔高,總算是夠到了。


  他用腦袋抵住那隻鉤子,想辦法讓它鉤住嘴裡的那四棉花,而後用勁一甩頭。棉花團「噗」地一聲被鉤子從嘴巴中鉤了出去,這一時間,柳斯年便覺得呼吸順暢起來。


  他大口大口地連吸幾口氣,才感覺剛才做這事用盡了力氣,此刻渾身軟軟地癱坐在地下,一動都不想動。


  可是柳斯年不能不動,如今外頭究竟是什麼情況他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武裝看守,究竟在上面地方,這些他便一概都不知情了。因而,他不得不想法離開這裡,不然什麼時候他被殺死都不知道。


  柳斯年掙扎著活動手腳,試圖把繩扣一點點地從手腕處褪下。口中沒有了堵塞物,呼吸就順暢了許多,活動時再沒有剛才那種心跳氣短的窘促。


  三下五除二,他竟然把繩扣弄得鬆了,兩隻手合在一起使勁一拔,整個手竟然也跟著掙脫開來了。


  柳斯年暗暗慶幸著,哆嗦著去解腳上的繩扣。而後他扶了牆顫巍地站起來。手腳被捆綁得久了自然血行不暢。他試著慢慢地走了幾步,邁下大門台階。


  這一下台階,他的腦門上馬上就頂了兩把槍來,柳斯年嚇得不敢抬頭。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又被重新綁了起來。


  因著怕事情有變,這關押柳斯年的地方不安全,因而趁著夜色黑著,陶秋白又命人將柳斯年轉移了出去。


  柳斯年口裡重新塞了棉花,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既看不見路高路低,又無法平衡身體,走得跌跌絆絆,一個跟斗接一個跟斗。他跌了跟斗自己爬不起來,須得要人去拉。


  這一路跟著的一個小夥子不免有些不耐煩了,抬腳在柳斯年屁股上踢了一下,低聲呵斥道:「裝什麼死?狗漢奸!磨磨蹭蹭的,想等日本人來救你呀?做夢吧!」


  秋白聽見動靜,便回過身去道:「你們架著他走,省得耽誤時間。」


  這聲音聽在柳斯年耳中有些耳熟,可是他因著瞧不見,一時半會也不好分辨。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他早已經被兩個小夥子左右架著肩膀,甩著步子一路飛奔著。


  柳斯年也不過三十齣頭,卻也架不住這麼一折騰,被兩個走慣夜路的小夥子拖得上氣不接下氣,兩腿交互打絆,口中的棉花憋得他臉色發紫,眼珠子都要暴突出來。


  走出十里地后,他再也支撐不住,兩腿一軟,身子癱在了地上,鼻子里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其中一個小夥子看看有點不妙,忙跑了去同秋白討主意:「陶先生,你看,他這該不是要死了罷?」


  陶秋白折回頭來看柳斯年,眼中是難掩的冷冽。


  此時,天邊已經現出魚肚色,田野里晨霧瀰漫,柳斯年的臉色在曙光中顯出一種不自然的紅紫,像被泥水泡得太久的茄子。


  他仰面躺倒在田埂上,鼻翼張得極大,喉嚨里有拉風箱般的嘶嘶聲,一雙眼睛毫無生氣地盯住布袋子,眼神里的那股傲慢與不屑終於被徹底磨平了,此刻他想要討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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