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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攤牌

  茹雲嗚咽了半夜,疲乏之極,朦朧睡去。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窗外的鳥鳴聲將她喚醒,當她再次想到秋白竟然已經死了,她的心立刻被銳利的痛苦刺著,又重新悲泣。


  但茹雲心下總痴心想著,希望這是一個夢。不但希望秋白的噩音是一個夢,連她從法國回來,以及在滬上的這些經歷,都是一場夢。


  茹雲不免想著,如果遽然醒來,發見秋白仍在,父親尚存,那是何等的僥倖,何等的喜悅!可是希望這個不幸消息是夢,那是不可能的了,她一刻一刻地感到這事的真實,而愈加覺得痛楚。


  起初,茹雲只覺得眼睛乾澀,已經哭到了並無一滴淚。就好像一個兵士在戰場上突然中了一彈,只有麻木的感覺。


  可是痛苦像要誘惑她似的,張開雙臂,慢慢向她心靈擁抱過來,她也痴獃呆地不知逃避。等到她的整個心靈都在痛苦緊束之下,猛然間她感到一種被榨壓的劇烈痛楚了。


  她不得已,實在是情難自控,一下又撲在床上,捂著被子小聲啜泣著,一時被褥又濡濕了。


  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茹雲的思緒,「小姐,柳先生請您下去一道用餐。」


  此時,柳斯年遣來的丫鬟佇立在門口說道。


  茹雲朝著門外,輕聲應了一聲:「知道了,我一會就來。」


  茹雲拭乾了淚痕,換了一身平常款式的米白色細褶的長裙。她在鏡子前自顧凝視著,突然就覺得,此刻鏡中的自己也不像自己了,只是像一副空的軀殼,靈魂也早已經渙散了。


  下樓時,她輕輕帶上了房門。但凡她每在木質樓梯上走下一步,這裙擺就連連搖曳著,像月夜裡一瓣瓣綻開的湖中白蓮。


  柳斯年就站在樓道口等著她,就在茹雲的靠近的一剎那,他的眼睛在茹雲的身上逗留了幾秒。茹雲下意識地側過身去,也不想直面地望著他。


  一走出那棺材式、窄長的樓梯,便是一個廳堂了,眼界也便跟著一塊開朗了起來,光是廳的面積,看起來容納一個百餘人的舞會都是毫無問題的。


  柳斯年笑著,顯然今兒個他心情很是不錯,他一伸手就挽住了茹雲的手,朝著另一頭的小廳而去。茹雲覺得周身都很麻木,全然已經感受不到自己在走路了。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似乎叫她很難再感受到這人世間的氣息。


  到了小廳,柳斯年故作紳士地替茹雲拉開了歐式拉花的座椅,而後他從冷櫃李取出一疊上好的冷牛舌與鵝肝醬來:「要來杯酒么?前些天我剛得了一瓶勃艮第的紅酒,想來你也會喜歡的。」


  茹雲本是在出著神,待得她轉過身來,就瞧見了柳斯年炙熱的眼神:「從前在法國的時候偶爾會喝瑞士拉沃的葡萄酒,勃艮第反倒是喝的不多。我怕是今日要拂了你的好意了。」


  柳斯年心下並不覺得詫異,從前茹雲酒量便不好。但凡說到喝酒,臉上便會滿是為難之色,他不過是順帶一提,倒是沒打算真叫她喝酒。


  柳斯年面上笑著給自己倒了半杯勃艮第,茹雲望著那深紅的酒液,忽而想起,從前,陶秋白最喜愛的便是這勃艮第的葡萄酒,他們的新婚之夜上,她整整喝了半杯的酒。想到這些過往,茹雲心下又一下刺痛了起來,不免痛得皺起了細眉。


  「茹雲……你可是哪裡不舒服么?可要我喚醫生來看看?」柳斯年見她精神狀態不太好,難免擔憂說道。


  茹雲搖了搖頭:「不過是夜裡睡得不大好,不妨礙的。」


  她刻意側過身去,作打量狀看著這室內的裝潢,她並不想被柳斯年看到她眼中的那絲絲悲涼。


  說起來,茹雲當年去法國念書,見過的世面總不在少數,偶爾也會被同學邀請到世家望族家中做客。茹雲倒是很喜歡那些瑞士古老城堡里特有的老木味道,此刻對比著,再看看這間小廳的裝飾,倒是有些很深的模仿痕迹。


  茹雲不必找老師傅過來細究,就可以敏感地意識到,這些裝潢都不是真正的柚木,不過就是塗了一層柚木的顏色,企圖以假亂真。


  而牆壁上頭掛的風景油畫、甚至是日本天皇的畫像,都在模仿著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的風格。明顯的,這裝修還很新,空氣里隱隱還有新鮮油漆的味道,想來出爐也不過月余時間罷了。


  再看看腳下,踩著的是淺棕色的巨大地氈,坐的是明黃色的高背椅,頭頂上吊著十分招搖的水晶燈,滿桌鍍銀的餐具,處處昭顯著某種庸俗的品味。


  茹雲心下不免想著,柳斯年當年好歹也是東吳出來的高材生,鑒賞與學識在滬上也是排得上號的。


  如今倒是不止他這人的影子不正了,整個人的品味也跟著淪落到了這種地步,想來多半也是為了附和那些日本人罷了。


  這個時候,柳斯年就眯起眼睛,在對面端坐著,細細地望著茹雲,她的一舉一動,都叫他難以移開目光來。這一刻,他實在等了太久了,而代價也是這樣大。


  不一會,底下的聽差用鍍銀的餐盤送了牛排上來,茹雲手上握著刀叉,只是低頭望著盤子里的牛排,悄無聲息地切下了一小塊,送入了口中,細細抿著。


  柳斯年不禁開口問道:「味道怎麼樣?廚子可是個正宗的法國大廚,從前是專門給法國王室做菜的呢。」


  茹雲淡聲道:「這七分熟的牛排倒是正合適,虧得你有心了,還記得我的喜好。」


  柳斯年難掩喜色道:「你喜歡就好,你知道么,這裡的一切都是為你重新裝修的,我想著,你去了歐洲幾年,這生活起居也該是洋化了一些的,便想著把這裡再重新修整一番。」


  「哦。」茹雲輕應了一句,她並沒有心思聽柳斯年說這些,她只想這頓飯早些結束,重新回到那間屋子裡頭。


  「陶秋白已經被處刑了」柳斯年放下手裡的刀叉,拿起高腳杯來啄了一口,風輕雲淡說道。


  茹雲一下便抬起頭來,她的眼中並沒有驚詫,只有無盡的哀傷與悲痛,顯然,她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你本答應過我,但凡我在此處,你至少不會去難為他。」茹雲一面說,一面垂下了臉去。


  「我是保證過,我不會難為他。可是三井司令的意思,又豈是我可以左右的。茹雲,你要知道,我已經儘力了。」柳斯年覷起眼睛,沉沉地說道。


  茹雲起了身來,她不想再同柳斯年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對不起,我身體不太舒服,我想我還是先回房間去了。」


  柳斯年面色愈加的陰沉:「茹雲,他已經死了!死了!你知道么!」


  他的面上開始漸漸泛起酒後的潮紅,整個人說話也開始搖晃了。


  柳斯年慢慢朝著茹雲踱步過去,桌台上的蠟燭映襯著他的面龐,倒是顯得有幾分猙獰的笑意:「茹雲,現下你知曉了,笑到最後的人,還是我柳斯年。他陶秋白已經徹徹底底地輸了,且還搭上了自個的性命。從此你的心下,也便只能有我一個人了!你不喜歡婚禮、不喜歡婚紗照,統統都沒關係。那麼只要你做我的女人!」


  一杯紅酒的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柳斯年有些借故裝酒瘋的勢頭,他邊說,邊就整個人晃到了茹雲跟前,他的鼻息時緩時急,整個噴在茹雲面上,都帶著一股濃烈的酒氣

  茹雲略略別開了臉,只是淡聲道:「斯年,你喝醉了。」


  但凡茹雲一張口,便有股清幽的口氣飄出,柳斯年一下便擁住了她,整張臉都貼了上去,他火燙的雙唇急不可耐地要啃噬著茹雲的嬌唇,他要真真正正的擁有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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