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譴大陸西北方,偏幹旱,風沙吹轉四季,吹遍荒野。
七國之中最弱的顯國便在此間,卻偏自稱大顯帝國。
顯國帝都安南是座古城,城頭變幻王旗,安南如故。
安南城西有片荒野,人跡罕至。
烏衣少年薑乙正與玄獸殊死搏鬥,身上濺著斑斑血跡,目光中綻放著遠超年齡的堅毅與和狡黠。
“你你你……我都要死了,你竟然還有心思打玄獸!”薑乙腦海中莫名出現一道陌生男子焦急的聲音。
“你……你……你是?”薑乙慌亂中,驚問道。
“我就是你啊!”陌生男子不滿道。
“別鬧,你究竟是誰?”薑乙急切問道。
“我是……五年後的你!痛!不管……全交給你……再……見……”陌生男子聲音越來越虛弱,終於微不可聞。
薑乙費盡十牛三虎之力,擊斃玄獸,取出玄丹後,正要與陌生男子理論一番,驟地身體便不聽使喚。
噗通!
薑乙全身僵直……摔倒在地上。
腹痛如絞!
全身劇痛!
腦袋更痛!
眸光中有玄獸咆哮著衝過來,一隻、兩隻……更多。
薑乙拚命想要掙紮著爬起來逃跑……
卻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臥擦!被玄獸吃掉……今天難道要死在這裏?我才十一歲!
……
……
“少奶奶……少爺……少爺他……身體冰涼,怕是徹底死了!”
“少奶奶,那個追命的森少爺逼迫我們馬上搬離薑氏罪府,我們可怎麽辦啊?”
薑乙覺得一隻滑若凝脂的溫潤柔荑蓋在自己的眼睛上。
他想把對方的小手拿開,可是胳膊僵硬,手死沉死沉的……
他試著撅起下唇向上吹氣。
呼……!
眼睛上這隻小手如遭蛇咬般迅疾的抽回去。
薑乙睜開眼,便發現剪水秋瞳般美眸驚恐萬狀的瞪視著自己。
四目相對,眉清目秀的女子遽然驚叫:“詐屍啦……少爺詐屍啦!”
看著這張被驚嚇到扭曲卻不失俏麗的臉,薑乙尚在迷茫中,三個字完全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蜱兒姐?”
“少爺?!”
“兒子!”
聽到身側的另一個聲音,薑乙才清晰的感覺到,有一隻粗糙又冰涼的手一直緊握著自己的手。
他試著轉動脖子,卻紋絲不動,很僵硬,隻好退而求其次,努力的轉眼球,隻看到身邊躺著的人少許輪廓。
身邊女子許是察覺到薑乙的想法,喊道:“蜱兒快過來撫我坐起來,少爺要看看我。”
“媽……!”薑乙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呆愣片刻,脫口而出道。
這位女子肯定是媽媽沒錯,可是,她臉上的風霜、眼角的皺紋、幾縷灰白的頭發……怎麽早上才見,這一會兒便如此憔悴、蒼老!
“兒子,你沒死!你竟然沒死……太好了!”女子費力地轉過上半身,雙手捧住兒子的臉喜極而泣,泉湧的熱淚滴到薑乙臉上……溫溫的、鹹鹹的。
“死
……我怎麽會死……啊!那群玄獸……”薑乙聽到死,才驀地想起,剛剛身體莫名變得僵直,然後眸光中許多玄獸衝過來……
女子把手放在兒子的額頭,一臉關切道:“沒發燒啊!這孩子怎麽說起胡話來,什麽玄獸?你都五年沒到野外打玄獸了。”
“對啊少爺,自從被流放到罪雲城,這五年中你成天躲在房裏,出門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還說啥打玄獸。”蜱兒眼波流轉,驚喜的美眸中閃著淚光。
“流放……罪雲城?”薑乙喃喃自語,遽然間,他渾身一震。
臥擦……我不會……又一次穿越了吧?
他穿越過一次,也算有些經驗。
感覺頭稍微能轉個小角度,看看周圍,眼前的一切完全陌生。
“現在是什麽時候?”薑乙望著還在激動落淚的媽媽,品著溫鹹的淚水,低語問道。
“上午啊。”媽媽訝異他怎麽問出這種傻問題。
“我是問……我今年多大?”望著媽媽臉上的滄桑,內心一陣酸澀。
“剛滿十六歲,怎麽了兒子?你今天怎麽怪怪的……那毒藥……你怎麽……”媽媽眸中盡是擔憂和詫異之色。
“少爺,你剛剛被逼著,喝下一杯毒茶,喝完後便死了……”侍女蜱兒貝齒輕咬紅唇,美眸之中淚痕點點。
“毒茶……死了?”
薑乙下意識地舔下唇邊,頓時臉色微變。
居然是……噬魂丹!!
噬魂丹是一種極難煉成的劇毒丹藥,也極珍貴,溶入水中後無色無味,入體後數息間便可奪命噬魂,極難從屍體上發現任何中毒的痕跡。
“被誰逼的?”
他的眼底深處有抹極淩厲的光一閃即逝,輕輕的問道。
“少爺……你失憶啦?自然是城主府的森少爺逼你的,他以少奶奶性命相脅,後來……後來你一口喝掉……少奶奶的腿也是被他們以前打斷的,玄脈受損也是遭他們暗算。”蜱兒眼睛瞪的大大的。
“什麽?!媽媽的腿……被打斷……玄脈……受損!!”
薑乙如遭雷擊,脖子上青筋跳動,雙眼瞬間充滿血絲,哪怕剛剛聽到自己被毒死,都未曾有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
哢嚓!
脖子一聲輕響,薑乙終於轉過頭,望向媽媽的腿,他心痛如絞,卻也同時在心中第一次醞釀出無法抑製的滔天殺意。
成熟遠超同齡人的薑乙,平時冷靜的讓人心悸,此時得知媽媽腿被打斷且玄脈被廢,再也控製不住情緒,臉龐變得血紅,讓本來蒼白的麵容顯得無比猙獰。
雖然這位媽媽並非親媽,可母子感情卻是極深。
梅夕媽媽是原來伯爵夫人,堂堂前朝侯府千金,她與府內一位婢女同日分娩,各自誕下一女一子,她因為整個伯爵府沒有男丁承襲爵位,暗自“狸貓換太子”。
出生當日被換的男孩便是異世穿越過來的薑乙。
可是,薑乙的記憶隻到十一歲,剛剛還在荒野打玄獸。
“你們倆……和我說說……媽媽腿傷和玄脈受損之事。”薑乙努力壓製下悲憤和狂怒,讓語氣盡量的和緩下來。
“兒子,此事已過去好久……隻要你能醒過來便好,以前的事就算了吧。”梅夕無奈搖搖頭,歎息道。
“少爺,這些事你原來都知道的啊,以前的事你全忘了?”蜱兒一臉不
解的神色,問道。
“好像這毒藥引起的,腦子裏有些混亂……你們詳細和我說說流放前後和罪雲城這邊發生的一些事吧。”
究竟為何在荒原獵殺玄獸,醒來卻莫名來到這裏,自己也沒弄明白,隻能先編個理由搪塞一下。
梅媽媽開始講述換子事件如何東窗事發,欺君之罪憑免死金牌免除一死,爵位被剝奪,流放到罪雲城,蜱兒則不時補充。
一者問,二者答,如是者反複,日影由長變短,已過晌午。
薑乙才大體明白這五年來的經曆,如今麵臨的情況,曾經受到的非議和淩辱,媽媽跟著遭受的無盡磨難。
綜合她們所述,薑乙暗自推斷,讓薑氏罪府如今步履維艱,施毒毀掉媽媽玄脈,指使人打斷媽媽雙腿,毒殺自己……這一係列事,更像是背後有人指使,司徒森森恐怕隻是一玫棋子。
城主府的森少爺!幕後操縱之人!
這筆賬遲早要徹底清算,血債必定要血償!薑乙在內心暗暗發誓。
為什麽此人十一歲之前經曆,和自己完全重疊?
十一歲之後,自己本應完全陌生,而聽她們描述,竟然似曾相識,隱隱的好像真實經曆過,可是與十一歲前親身經曆相比,還是略有不同。
隻是,這五年怎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莫名其妙來此,難道自己未來五年,竟然真會一落千丈如斯?
他想起剛剛跌倒前,腦海中的聲音“我是五年後的你……”
難道真是自己又一次穿越,穿越到五年後?世間竟然會發生這種不可思議之事?這完全說不通啊……
“不好了少奶奶,森……森少爺又來了!”樓下小廝氣喘籲籲跑到門口,滿臉緊張的神色,低聲示警道。
“兒子,這可如何是好……”媽媽急切的聲音透著無盡的焦急和擔憂。
薑乙記得蜱兒提到這森少爺逼迫搬家的事,喃喃道:“別怕,答應他三天後搬走。”
很奇怪,薑乙這一聲呢喃低語,竟似充滿魔力一般,二女聽後隻覺得心頭大定。
閉氣假死功夫,小時候便玩過,自然很嫻熟。隻是他閉氣前,媽媽明顯聽到他幾乎咬碎牙齒的聲音。
“特麽的,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讓你們搬家,你們怎麽還磨磨蹭蹭賴在這府裏,你們這幾個流放犯賤胚子……”
隨著這罵聲,一個錦袍玉帶的年輕人出現在門口,他狠狠地白了一眼吼叫的小廝,斥責道:“便算是罪府也有尊嚴,你一進來便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森少禦下不嚴,縱容手下……”
訓斥完小廝,森少爺來到床邊,探探薑乙的鼻息,搖搖頭惋惜道:“人死不能複生,你們要節哀順變,對於廢柴的他也算是解脫吧。我那小廝出言無狀,我自會狠狠教訓他……不過他話糙理不糙,你們還是盡快搬走吧。”
“森少爺,我們少爺與主母一死一癱,就算搬也要讓些時間啊,讓我們三天期限吧,三天後,我們一定搬走。”侍女蜱兒苦苦哀求。
森森少爺不置可否走了出去。
剛剛被訓斥的貼身跟班腳邁出門口前,吩咐剩下的幾個小廝,道:“給我砸,全砸了……”
罪雲城,薑氏府,滿屋狼藉,爪牙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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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