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天誅地滅
禹凡？
禹凡醒了？
莫老的眼中亮起濃濃的光芒，比起剛才又多了幾分神采奕奕——禹凡，他的親親孫子，是他看著一點點長大的。猶記得小時候，禹凡最愛抱著他的腿奶聲奶氣的叫「爺爺，爺爺」。小時候的禹凡長得很可愛，他都捨不得嚴厲，什麼都是給最好的。
最好的學校！
最好的老師！
那時候的他也算懂事，品學兼優，出類拔萃。老夥伴聚在一起聊孫子，就屬他的口氣最驕傲。後來慢慢就變了，不知道怎麼變的就變成了今天這副慫樣子。
眼中亮起的光芒又一點點黯淡下去，暫時忘卻的記憶又一點點湧上心頭，他氣得心塞，狠狠地憋，憋出兩個字：「不見。」見著生氣，見著噁心，他能躺在這裡九死一生也是拜禹凡所賜。
蘇可心懂他的心思，可一家人哪能一直這樣僵著。她今天耗費大量的時間等在這裡，說白了不就是想要他們和和氣氣嗎？他們能和和氣氣，她以後也能少跑幾趟。
緊了緊手，臉上的笑容更加甜美：「爺爺，禹凡知道錯了，這次他是真的知道錯了，剛才還跟我道歉來著。態度很誠懇，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以前就是嘴巴說說，這次是打心底知道自己有錯，真心想改。爺爺，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唄。」
「……」莫老看著她，她這會兒說得輕鬆淡然，想之前她一個人又扛了多少：「他那麼的混帳，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就這樣輕易的原諒他？還替他說好話？」
「我，應該也不算原諒他吧！我要真正原諒他，就會和他再做情侶，現在我們只能做朋友。我也不算替他說好話，就是如實轉答他的話而已。」
「不見！」
「爺爺，你不見他，就是不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給他改過自新，他就會繼續學壞。」
「……」
「爺爺，事情已經這樣，我們與其逼他太狠，還不如給他一個重生的機會。他除了想見爺爺，還想跟爺爺說一件事。」
「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什麼事，他沒跟我說，要跟爺爺說。爺爺，我叫他進來？」
「……」莫老不答應，也不反駁，一直沉默著。蘇可心有點拿不准他的心思，又追著問了三五遍，可是他一直是這樣，不答應不反駁。這算什麼？默認嗎？於是，斗膽起來，她自作主張把莫禹凡叫進病房。
莫禹凡有點害怕，一步步往裡面蹭。眼睛想看莫老又總是一掃而過，不敢將視線一直停在莫老的臉上。但是祖孫就是祖孫，有著血融於水的深情，沒有多看亦是心如刀絞，淚流滿面。
莫禹凡也是真的懂事，真的知道自己錯了，走到床邊緩緩屈腿跪下，痛哭流涕：「爺爺，對不起，我又讓您失望了……近幾年，心思被迷惑了一般，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爺爺，我已經知道錯了，已經知道要改……爺爺，你看我改，我會改好，會重新變成你心裡的模樣……」
「……」莫老一直沒說話，只有老淚在默默的流淌，濕了枕頭，軟了他的心。罷了罷了，二十幾歲的小年輕難免犯錯，知錯就改便好便好：「這次是誠心要改，還是說來哄我玩的？」
「是誠心要改。」莫禹凡趴在床邊，哭得像個孩子。如果說，趙月華和莫健明是毀滅他的人，那麼莫老就是一直在給他指明道的人。想著小時候主要是莫老管教他，他就能學得很好很端莊。後來步入社會莫老管教少了，聽了趙月華的話就一點點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不想這樣！
他想變回去！
做個人樣，活得有尊嚴一些！
莫禹凡言詞懇切，態度堅決，幾遍發誓：「我一定會改……爺爺相信我，我一定會改……如果不改，我就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罷了罷了！知道錯知道改就好，只是，可惜，你這輩子和心心都無緣夫妻。」
「我知道……她值得更好的男人擁有……我不會再去騷擾她……」
「嗯！明白就好，起來吧！」好歹是自己的親孫，莫老肯定會原諒他，但是也不想他一直糾纏蘇可心。以前會覺得蕭沉灝比不上莫禹凡，現在再回頭看，蕭沉灝比莫禹凡更適合蘇可心。
至少，蕭沉灝有能力可以保護蘇可心，莫禹凡卻不行！
莫禹凡扶著床沿站起來，蘇可心搬來椅子讓他坐下，又擰了一把毛巾讓他擦臉。擦完臉回去洗毛巾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還是蕭沉灝的電話：「幾點了？你自己看看幾點了！」
「馬上就走……」
「馬上是什麼馬？馬上是什麼上？蘇可心，你想在那裡陪莫禹凡過夜是不是？在你心裡的地位，莫禹凡永遠都是排第一是不是？在你心裡，只要他肯定回頭，你就可以無休止的原諒他是不是？蘇可心，你不要太過份，不要太過份！」
「回去見面再跟你解釋，現在不方便說話，先掛了。」
「你……」蕭沉灝沒有喊完，蘇可心就把電話掛了的，再打電話蘇可心統統不接。重回病房，莫禹凡正在問候莫老的身體，哪有不舒服？想吃些什麼？明天他身體就能好轉，可以過來照顧爺爺……莫禹凡講著這類的話，莫老聽著歡喜，情緒也算穩定。
蘇可心沒時間再等，見莫老情緒不錯便插了一句嘴：「禹凡，你不是說，有事情要跟爺爺說嗎？想說什麼事情你快點跟爺爺說，爺爺還要休息呢！」
莫禹凡嗯了一聲，又對著莫老語氣鄭重地說：「爺爺，我不想一直活在你們的關照之下，我想換個環境。爺爺，我想進部隊歷練歷練，改改身上懶散的惡習。」
「……」
「……」
莫老呆住。
蘇可心怔住。
莫禹凡要進部隊？要去當兵？要每天超負荷的訓練？他受得了嗎？白白嫩嫩，一生病就是弱不經風，他吃得了那份苦嗎？莫健明當年不爭氣被逼去當兵，莫禹凡沒有人逼——莫老做爺爺的捨不得，莫健明做爸爸的捨不得也不想兒子受這個罪。
沒有逼他，他倒好，自己提出要去當兵！
莫老反應不過來，蘇可心同樣反應不過來，唯趙月華反應快，推開門就從外面闖進來：「說么胡話呢？好好的少爺不做，跑去當什麼兵？我不同意，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