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痴迷於你
午夜十二點，醫院靜悄悄。
蕭沉灝穿著白大褂，冒充醫生走進病房。
白大褂是張揚準備的，場子是張揚清理的，張揚還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在裡面呆太久，不要給蘇可心留下太多的希望……監控我們已經查過，無法證明金天城是兇手。你千萬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讓自己的衝動害了蘇可心。懂嗎？」
蕭沉灝懂懂懂，走進病房看見蘇可心背對房門側躺床上。她睡得一動不動，因為發燒呼吸又粗又重，露在外面的胳膊貼著橫七豎八的創口貼，輕傷的地方抹著碘酒。他很心疼，躡手躡腳地繞過床尾，看到她的臉胸口又是猛的一震，心碎滿地。
她的臉全被扎壞！！！
大大小小的紗布一塊挨著一塊，額頭還貼著一塊特別大的紗布。她的臉本來就小，這樣一來除了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其它地方全是紗布。
蕭沉灝站在床邊，伸手想摸摸她的臉又怕弄痛她。她手上還在輸液，藥水一滴一滴往下落，緩緩地流進她的身體。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握住她的手，手心滾燙。
「可心！對不起！」
「第一次沒能救你，這次還是沒能救你。」
「你是不是對我特別失望？是不是特別後悔認識我？後悔和我在一起？」
「可心！對不起！」
「明知道你那麼害怕，我卻什麼都不能為你做。只能看你害怕，只能看你受傷、受苦、受罪。可心，我闖禍了，我以為那樣做可以把事情做得完美，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這次我把自己害慘，還把你害成這樣。」
「可心，我想你，又不能見你。想愛你，又不能親近你。這種煎熬，你懂嗎？」
「你來找我說理，我怎麼跟你說？我現在不能跟你說話、不能見你、不能對你有絲毫的情感流露，我要做不到這些你就會有生命危險。他肯定會弄死你，肯定會讓你去下面陪黎栗。」
……
她高燒昏睡不醒，他就藉機趕緊說。說了很多很多，把這些天積壓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蘇可心卻沒有聽見，一句都沒有聽見，她燒得很難受，又噩夢不斷。她夢到自己一會兒在電梯里，一會兒在汽車裡。一會兒往下摔，一會兒又往前沖。她完全沒有方向感，只有失重感。
往下摔的失重！
往前沖的失重！
兩種失重疊在一起，同時朝她湧來！
她嚇得顫抖從夢中驚醒，尖叫著：「蕭沉灝……蕭沉灝……蕭沉灝……」她費盡全力的尖叫，到最後只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蕭沉灝沒的聽見，只聽見她的氣息變急變粗，眼睛睜得又圓又大滿滿的恐慌沒有焦距。他知道她做了噩夢，趕緊握住她的手，噓聲安撫：「噓！別怕別怕！噓！別慌別慌！寶貝兒，我在這裡你別怕，沒事了啊！沒事了！」
蘇可心燒得難受渾身還疼，她疼得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只感覺這股氣息很安全很熟悉。
順著熟悉的氣息看過去，她果然看見蕭沉灝！！！
蕭沉灝離她那近，近得觸手可及！
她緩緩地抬起手，摸向他的臉、他的鼻、他的眉與眼、和他的唇……她一一摸過去，滾燙的指尖下有一種不現實的觸感，那種觸感就像夢中的虛無縹緲。
也好！
至少還有夢！
至少夢中還能見到他！
在夢中他應該不會膩她吧！
膩？她不由笑了笑，吐氣如絲：「蕭沉灝，我又不是肥肉，你為什麼會膩我？你說，我哪裡讓你膩了？你為什麼會突然就不要我？走的那個早上，你還跟我約晚上不見不散，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和態度？是不是向又薇說了我什麼壞話？是不是她在背後詆毀我？」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蕭沉灝把耳畔貼到她唇邊才能聽到一點微弱的聲音，他很難受，心如刀割百般內疚：「沒有膩，那是說來騙他們的。我還和以前一樣喜歡你，痴迷於你。」
蘇可心聽懂了，暈暈乎乎的眨眨眼睛，身體往他身邊靠了靠：「我就知道你是騙我，我又沒做錯什麼，怎麼可能讓你膩？蕭沉灝，我想你了，你抱抱我，行嗎？」
蕭沉灝心中更痛，他坐到床頭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來，讓她靠進他的懷裡。可是，他小心翼翼還是弄痛了她，她疼得連連抽氣，額頭冒出冷汗：「好痛……為什麼，夢裡，還這麼痛……蕭沉灝，我的臉壞了，變得很醜，怎麼辦？」
「不會變醜，我給你買葯，不會留疤。」打開她的掌心，已經沒了之前的猙獰，傷后的癒合沒有留疤，只留下一條細小的白線，好像多了一條掌紋。
手上這麼重的傷都沒有留疤，臉上又怎麼可能留疤，把她抱抱緊，吻了吻她的眼睛：「不用擔心，我會派人給你送葯。可心，我最近不能陪你，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
「好好養傷，早點好起來。」
「嗯。」
「我會查到破壞剎車的兇手。」
「羅絲雨？」
「不是她，她沒那個本事。」
「她有趙柄，趙柄是個流氓混混。」
「趙柄不在北城，沒有人身自由，做不了案。」
「……」蘇可心體力不支，聽著聽著又想睡了，她閉上眼睛靠在他懷裡緩緩入睡。她沒有聽懂他說的話，也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只知道這場夢真好。
夢裡的蕭沉灝對她真好！
不會膩她，不會躲她，也不會用冷漠的目光拒她於千里之外！
她又跌入夢境，這個夢比剛才的夢還要複雜，不止有電梯不止有汽車還有向又薇。向又薇打她，用腳踢她的肚子，一腳接一腳一直踢一直踢。
「不要，不要，不要……」她躲不開，只能蜷緊身體用雙手死死護著肚子。肚子裡面有寶寶，是蕭沉灝和她的寶寶：「不要，不要，不要……蕭沉灝，救我，救我……」
「可心，醒醒，醒醒醒醒。」蕭沉灝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她從剛剛睡著到現在做夢，總共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幾乎是一睡著就開始做夢，然後深陷噩夢中難以自拔，怎麼叫都叫不醒。
他心疼！
疼得沒有忍住，低頭吻住她的唇：「寶貝兒，不要再做噩夢，醒過來，醒過來……」與此同時，手機在兜里響起，一聲急促一聲，一陣急過一陣，他沒有接，一心安撫蘇可心。蘇可心得到他的吻，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等她徹底穩定，他才鬆開她的唇，接聽電話：「你快點離開病房，金天城來了，這會兒已經出了電梯，再有兩分鐘就能走進病房。你不要出來，來不及會撞見，你快點找地方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