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繼父
蕭沉灝心如刀割,痛到不能呼吸。雙手負在身後,拳頭緊了又緊,緊到傷口崩裂。
痛!
好痛!
心裡在撕裂的痛!
不喜歡?他怎麼就不喜歡?不說喜歡就是不喜歡嗎?誰又規定他蕭沉灝必須去喜歡別人家的孩子?他對別人家的孩子,沒興趣,沒興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喜歡他?那天在醫院,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就是想讓你看看小方塊。他真的沒有你說的那麼丑那麼煩那麼白痴,他很乖很乖的。蕭沉灝,你的寶寶也會那麼乖,必竟你那麼優秀,他沒理由不乖沒理由讓別人討厭的。可是,沒有了沒有了沒有了,再沒有了……」
蘇可心好難受好難受,當嚴醫生跟她說孩子沒有保住的時候,她就已經狠狠地哭過。以前或許沒有感覺,但自從爸爸去世后,她對生命就多了一種敬畏之心。
這種心讓她不舍,更是不忍!
所以她特別想讓他留下來,她反抗崔婉桐,要把蕭沉灝從向又薇身邊搶過來……她做這些,都是為了要更好的留下他!
然而,現在,沒有了!沒有了!再沒有了!淚眼看著他,他卻無動於衷,面無表情,冰冷眼底的深處沒有找見痛苦,反而找到深藏的憤怒。
他咬著牙關,一字一句地告訴她:「我身邊不缺飯桶,你連個孩子都保護不了和飯桶又有什麼區別?蘇可心,別把自己描繪的太偉大,也別把自己哭得太可憐,沒有護好他就是你的錯,不可原諒的錯!」說完,他轉身離開,灑下一室的冷冽無情,讓她哭斷肝腸。
而他出來就萎了,揪著頭髮一陣陣撞牆……寶寶,他的寶寶,還沒收到寶寶到來的喜訊,就要承擔寶寶離開的噩耗……心好痛,好痛,好痛……
蹲在牆根,滿目空洞,感覺一生的成功和驕傲都在此時毀於一旦不值一提!
晚上八點張揚趕過來,他還有那裡蹲著,沒吃沒喝,滿目空洞,神情憔悴。那感覺就像,一下午不是一下午,而是從他身上滑過了十年的時間。
保鏢勸不了他,只能等張揚過來。張揚掂量又掂量,終是沒提「蘇可心」三個字,只說:「我把監控做了恢復,基本情況已經摸清,你要不要聽不聽?」
蕭沉灝抬起頭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存在的感覺,他扶著牆從地上站起來。路過蘇可心的病房,他不想停還是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她現在怎麼樣?」
「嚴醫生安排了一個高級護理給她,照顧的很專業也很好,她已經吃了喝了睡了,就是有點小小的發燒。」
「小小的發燒是什麼燒?」
「炎症引發的。」
「多少度?」
「不到四十度。」
「……」蕭沉灝拿目光殺死他,不到四十度那叫小小的發燒,他燒來試試?張揚立即改口:「路上保鏢給我的彙報,是三十九度三。嚴醫生和主治醫生在裡面處理,這會兒估計已經降下來。那麼大的傷口,發燒屬於正常,你不要太擔心。」
蕭沉灝張張嘴還想說什麼又什麼都沒說,能說什麼?說心裡的傷更重?說心情鬱結也會導致高燒不退?算了,她的心傷他治不了,他的心傷她也治不了!
就這樣吧!
找了一間無人的空房,張揚接過保鏢遞來的筆記本,打開裡面做了恢復的監控錄相:「這個監控錄相有點複雜,涉及的時間範圍大約有十天左右。但從昨天的監控來看,電梯是人為破壞,雨布也是人為破壞。」
蕭沉灝一邊聽著一邊看著屏幕,錄相做了剪輯,沒用的都已經剪了,剩下的都是關鍵部分。從時間順序來播放,十天前就有一個在出事地點轉悠。前幾天都是轉悠,還是收工之後借著天色微暗的時候轉悠。
偶有工人或者工程師遇到他,他就隨意地聊幾句,或者遞根煙一起抽支煙。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只能看見沒聊幾句工人或者工程師就離開,剩他一個在那裡轉來轉去。
三天前,這個男人動了施工電梯,那種動應該是研究,不是搞破壞。然後又坐著施工電梯走了幾趟,都很安全。昨天這個男人很晚才發現,時間顯示凌晨兩點,他這次不是一個人,是帶了三個男人一起過來。打著電筒小心翼翼,四處堤防。
他們在電梯的控制開關那裡做了手腳!
再去電梯上面做手腳,用電鋸割斷了一塊封閉板。不是完全割斷,剩幾個點連接著。沒有巨大的力氣撞擊它不會撞開,只有巨大的撞擊才會出事。
然而,電梯失控,撞擊跌落,也顯得合情合理!
所以,這個男人還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還是個慣犯,蕭沉灝的冷眸迸出冰花:「這個男人是誰?和蘇可心有什麼怨結?為什麼要這樣害她?」
張揚慢慢彙報:「他姓趙,叫趙柄,沒什麼文化,但是有膽量。以前在老家給人蓋房,後來越做越順自己就做了包工頭。包工頭做了十幾年,就跟著朋友混樓盤,做點管理或者零散的閑活,還會做點維修的活計,一年也能搞個二三十萬的收入。」
「嗯!」
「我打電話聯繫過小方塊廣告公司的前台,委婉地套出前台的話,她說趙柄以樓盤內部需要裝修的名義約蘇可心出去看現場談合作。」
「蠢!」
「其實,他和蘇可心屬於陌路,完全不認識的兩個人。但是,趙柄是雷忠才的鐵哥們。」
「雷忠才是誰?」
「是羅絲雨的繼父。」
蕭沉灝消沉的意志亮起光,亮起毒辣的狠光,接下的話不用張揚再講,他全部能明白。無非就是蘇可心妨礙了羅絲雨,羅家就尋思著要去除蘇可心這個障礙。
怕尋不到合理的名頭,也怕自己做得太明顯,就借了趙柄的手。趙柄把蘇可心去除成功,羅家能虧待他?又還有人能阻止羅絲雨和莫禹凡發生苟且?
沒人阻止,羅家不就能借著莫家輝煌騰達!
張揚的聲音又傳來:「調查的時候,我就怕有內幕,所以防著打草驚蛇。以事故為由報了警,讓警察勘察現場,拿走監控。但趙柄就有本事,趁著中間的空隙把監控毀壞。毀壞之後我讓人放話,說警局取不到證據,說警局就止做下了結賠付蘇可心醫院費和誤工費,用錢擺平,其它責任不追究,讓他們明天正常開工。」
只有這樣做,趙柄才會掉以輕心,羅家才會感覺平安無事,蕭沉灝的復仇才能痛快。以張揚對蕭沉灝的了解,相比一刀殺死,蕭沉灝更願意玩溫火煮青蛙,以牙還牙。
蕭沉灝果然贊同他的做法:「好!做得好!讓他們感覺平安無事,讓他們認為沒人復仇。他們敢殺蘇可心措手不及,敢害死我的孩子,我就要讓他們死得不知不覺,追悔莫及。」
「是!我明白!」
「去查羅家的底細,有多少資產、有什麼生意、有哪些朋友、有什麼黑幕全部查一遍。」
「好!」說完好,張揚卻不離開,一直站在蕭沉灝的身邊。
蕭沉灝莫名其妙,不解地看著他:「還有事?」
張揚點點頭嗯了一聲:「向小姐這幾天有點不安份,昨天和前天都有出去。沒見什麼人,卻是買了一大堆東西。今天又是不停地打電話找你,說肚子疼,說想見你。蕭先生,這事兒我要怎麼處理?要怎麼回她的話?」
蕭沉灝面無表情,合上筆記本起身往外走:「出去就出去不用管她,她不是我的人質,還有她的人生自由權。我最近不想見她,你跟她說我在外地出差。」
「我說過,可她不相信,還試探性的問過幾次,說你是不是和蘇可心在一起……」
「她再問,你就反問她,她是以什麼身份來管制我的自由?要她記住,我家裡還有一個正牌的蕭太太,我去哪我玩誰,她一樣管不得!」
「是!」張揚自然想這樣說,無非就是沒命令不敢說罷了。目送蕭沉灝離開,他轉身收筆記本,向又薇的電話又打進來:「張揚,我肚子疼,疼得要死了一樣。你讓沉過來看看我,我想他了,吃了葯看了醫生都沒有用,就想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