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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忘年交

  言卿正說自己不著急,言下之意就是應該著急的是他們這些已經三四百歲的「老人」。

  是,話是沒錯,可是議事廳里的談判仍然沒有好轉。

  因為天一門的高層年紀更大一些,所以其他人認為再耗下去最著急的還是天一門。儘管這是這個玄門的事情,但他們還是向能少出一些是一些。所以雖然都同意了出靈石,但他們就跟菜市場的大媽似的,上來就砍價一半,只肯出十萬靈石,而且永福宮的宮主強烈要求跟其他門派出一樣的份額。

  談判再度陷入僵局,言卿正跟雲麗交代一聲,再度離開天一門。

  看到她真的丟下一切,幾個老傢伙頓時心中沒底了。

  於是兜兜轉轉的又跑去聞人沖那裡找台階下,重新開啟了會談,這次雙方都很克制,只是對於靈石的數量還在糾纏。

  言卿正收到了金芒的飛劍傳書。

  「卿兒妹妹,如果飛升通道一時半會兒完成不了,那就來姐姐這裡玩玩吧,等著你呦!」金芒聲音都那麼嫵媚,不過卻讓言卿正在冰冷的天一門感受到了一陣暖意。

  所以她決定去找金芒。

  這個時候的她不能露出一絲破綻,那伙老傢伙們正憋著壞找她的弱點呢,所以她不能去找容澈,好歹金芒有自保能力。

  話說言夕自從回京之後,就常常跟容澈在一起坐一坐,兩個人在戰場上互相欣賞,拋卻了身份地位,成為忘年交。

  這天容澈進宮后回來,便派人給言夕遞了帖子,請他到王府一敘。

  言夕知道后,換了身衣服欣然赴約。

  兩人在後院一顆大榕樹下喝茶,因為容澈的酒量太差,至今還是一杯倒,所以二人在一起總是喝茶聊天。

  說起以前的趣事,言夕提到了跟納蘭憐月兩個人喝了神仙醉在院子里過招,結果波及整個言府,還是言卿正給善後的,最後他去跟言老太師請罪,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容澈就回憶起自己的醉酒。

  「那酒的確容易醉。」他說,眼神迷離。

  言夕心中悄悄嘆氣,忘了這茬兒了,聽妻子提起過,容澈那次醉了八天就是自己閨女的傑作。其實他提起這件事實屬無心,沒想到反而讓容澈又想起了言卿正。

  言夕很過意不去,越是相處越覺得容澈品行高貴,為人雖然沉默寡言了些,但是看似冷淡卻會不經意間照顧到別人,不張揚。

  這種性格其實很難得,言夕默默的端起了茶杯淺淺飲了一口,一邊放下茶杯一邊問:「王爺……不打算娶妃了嗎?」

  雖然知道女兒在為了與容澈的天長地久正在獨自鬥爭,這時不能告訴他,以免露出端倪,可是他想知道這幾年過去了,容澈對女兒的感情有沒有改變,他的深情有沒有被時間消磨,女兒獨自背負一切是否值得。

  容澈心中一陣抽疼,他以為言夕這樣說必定是言卿正對自己完全沒有了任何的情義,出於對自己的愧疚與關心,才會提起娶妃的事情。

  一隻手端著茶杯微微顫動,一隻放在石桌下膝蓋上的手忍不住緊緊的攥起來。

  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沒有露出太明顯受傷的表情,他垂下眼帘,放下茶杯的同時把手擱在桌面上控制著不在顫抖,才抬起頭來直視言夕。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的不可理喻,眼前這個自己認定了十年之久未來岳父的人,此刻竟然問自己是否打算娶妃,而那個「妃」卻不是他的女兒!

  「本王的情況……言大人是知道的,此生不會有這種事情的。」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池塘,那裡養著很多的魚,這幾年個頭都大的能成精了吧,自從她走後,他便下令軒王府再不能釣魚,也不能再吃魚。

  言夕心中一松,悄悄揚起嘴角,怕容澈發現趕緊收斂,也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向池塘。

  兩個男子年紀相差雖然很大,但是言夕本身駐顏有術,而容澈兩鬢的銀絲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更滄桑一些,如此一看兩人倒像是年齡相仿的朋友,一個清風霽月、溫文爾雅,一個冷峻高貴、憂鬱深情,場景不要太美好。

  軒王府的丫環有新來的,遠遠的看到這樣的景色,已然暈暈乎乎。

  半晌后,容澈回過神來,從一旁的小火爐上提下一把鐵壺,把燒的滾燙的水添入茶壺中,微微一晃,給言夕添茶。

  「今日皇兄召見,提起了幾件事。」他語氣平靜的提起,「太子妃的人選已經定好了,只不過太子說戰事剛結束不久,希望再緩緩。」

  「哦?」言夕通過這次的事情,對太子的芥蒂也減輕了一些,「霜兒的死說到底其實也怨不得他。」

  容澈微微頷首,道:「他變了很多。」

  太子從前多麼跳脫的性子,多麼的自信張揚,如今眼神中總是帶著淡淡的哀傷,說話辦事比以前成熟了很多,感覺責任感更強了,只是整個人少了一些朝氣。

  「對了,國師是為何告老還鄉了?」說起太子和言霜毓,就不得不想起國師來。

  「國師是女子,身份被皇兄發現,她便對外宣稱告老還鄉了。」

  容澈初次聽到的時候,也是驚訝的張了張嘴,皇上就立刻如同找到知音一般撲過來拉著他說:「你看,你看,你都這麼震驚,你可知道當時朕有多麼多麼的吃驚嗎?那麼一個美麗的女子,居然偽裝了這麼多年,隱藏了自己最美的容顏……就是為了以國師的身份留在朕的身邊嗎?可是,可是她為什麼又要走呢?為什麼不肯入宮呢?」皇上很是懊惱,一臉受傷的樣子。

  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言夕都把茶杯掉落在桌上。

  「女……女的?國師?」他罕見的露出驚容。

  「是,就在……七小姐去找國師那日,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打碎了千機算盤,國師便糾纏起來,七小姐不小心打落了國師的偽裝。皇兄在宮中見到異象,恰好國師府來人求救,皇兄便趕去國師府,看到了國師的真容。」

  「所以呢?因為是女子所以不能繼續擔任國師之職了?」言夕心想國師做了這麼多年,因為是個女人就不能做了?

  「呃……皇兄似乎有意讓國師入宮為妃,國師不願。」容澈有些尷尬,他都覺得皇兄實在是太……荒唐了。

  言夕嘴角抽了抽,那個人啊,做了快三十年皇帝了,怎麼這隻看臉的毛病還是沒改!

  接著想起自己從前與國師的來往,想起言卿正剛出生的時候他給算出了「天生反骨」的命格,在言府父親的書房,自己還壓在她身上使了個千斤墜……

  呃,雖然當時不知道她是個女人,可是……

  他手握拳放在唇邊輕輕咳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尷尬。

  「這,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言夕隨即問道:「那如今的國師是?」

  「國師的首徒,叫趙影。」

  「卿兒,為什麼打碎了千機算盤?」

  「國師後來跟皇兄解釋了,說令愛的命格不應該解讀成天生反骨,而是逆天修行的命格,是她理解錯了。另外就是,國師一早就知道太子妃的命運,紅顏薄命,卻並沒有跟任何人提起。或許這許多原因加起來才讓令愛動手的吧。」

  容澈對於國師的遭遇沒有任何的感覺,他只是有些遺憾,沒有親眼看到言卿正的英姿……

  言夕還不知道言卿正還毒打了國師一頓……

  不過這事因為涉及到言卿正,皇上都沒有跟容澈細說。

  他回來得知這一切后,曾經半天無法動彈,他都不知道先前那麼長時間,那個女孩兒就近在咫尺!他卻一無所覺!

  這幾年他的內心時而陰暗時而頹喪,屠戮魔尊的靈魂恢復了不少,幾次作亂,在戰場上被言夕鎮壓了一次,也算是再度消耗了些他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靈魂,屠戮魔尊再度陷入沉睡。可是這一次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不吝時間長短,他始終還會醒來的,容澈不知道下一次醒來的屠戮魔尊會不會更加變本加厲。

  幸而這些日子經過言夕的開解他的內心已經不在那麼陰暗,他會多回想與言卿正在一起美好的時光,試著去理解她的做法,嘗試著去回憶她那日絕情的話,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也許站在她的立場上,自己就是那麼不堪。

  也許仙凡殊途,自己的存在當真阻礙了她追求大道!

  而且自己體內的屠戮魔尊是一個永遠存在的危險,說不定那日就燃燒了他的理智,毀滅了一切,她早日離開自己是對的!

  心,每每絞痛,就連呼吸都得停滯,才能慢慢緩過來。

  言夕看著容澈痛不欲生卻勉強支撐的樣子,擔憂不已,實在忍不住說了一句:「卿兒……遲早是要回來的。」

  容澈趕緊閉了閉眼睛,怕言夕從自己的眼中看到死灰復燃的希望。

  她……還會回來?

  不知不覺中,急促的呼吸聲早已出賣了他內心的激動。

  言夕悄悄的看著他,心中只希望女兒早日解決了所有的事情,回來好好慰藉這個痴心於她的男子,這個男子值得卿兒託付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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