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樹屋坦誠
言卿正給容澈用了玄門的療傷葯,三天後,容澈就能下地了。
「這樣的金瘡葯是不是很珍貴?」他問。
「還好,怎麼啦?」
「只是問問…」容澈低著頭想了想,到底還是問道:「這種葯的配方……需要保密嗎?」
「你想要?」
「如果可以的話。」
「我可以給你啊,這在玄門也不是秘密,不過你得讓修者煉製作而且藥材有點貴。」言卿正笑了笑,「不過皇室家大業大,不差這點兒錢。有些藥材尋常鋪子里是買不到的,你如果真的需要我可以告訴你去哪裡買。」
「很貴嗎?煉製這一瓶金瘡葯大概需要多少銀子?」
「嗯……不算修者煉製的費用和煉製失敗的損耗,這樣一瓶大概需要五十兩銀子吧!」
「這麼貴!」容澈咋舌,隨即暗暗搖頭。
「你……」言卿正納悶他的反應,隨即反應過來:「你該不會是想要把這種葯普及到軍營里吧!」
「有過這個念頭,看來行不通。」容澈皺著眉頭說。
「你呀!」言卿正好笑的搖搖頭:「皇家也有供奉他們也是修者,如果這種葯能夠普及,他們不是早就貢獻給皇室了么!」
容澈點點頭:「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言卿正卻心中一動,突然明白了他是為了邊關的士兵考慮的。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碰到這種會為別人考慮的人了,尤其是他身居高位,身份尊貴,還會惦記著普通士兵。
言卿正從不認為人高高在上就該無視他人疾苦,輕賤別人性命。容澈的做法令她心生敬佩。
雨停了之後,言卿正出去找了許多的果子回來,因為她打包在納戒里的食物已經不多了。
容澈看著她不停的從戒指里變出物品,心中羨慕,但也知道那是修者才有的能力,他作為一個普通人,沒有靈力,即便擁有納戒也無法使用。
言卿正一邊撥弄著篝火,一邊悄悄偷看容澈,很快就被他發現了。
「你在看什麼?」他問。
言卿正抿了抿嘴,道:「有個事情很好奇,問了又怕你不高興。」
「你問。」
「你脖子上那道傷疤是怎麼回事?看樣子不像是外因。」言卿正伸手在自己脖子處比劃了一下。
容澈沒想到是問這個,有點意外也有點無從解釋,可是他不想拒而不答,便有些糾結。
言卿正見狀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連連道:「算了算了,我不問了!」
容澈也有點著急,憋紅了臉才道:「皇上要我做一件事,我不願意,可是抗旨是死罪,所以準備以死謝罪!」
「什麼事兒這麼嚴重!」言卿正驚呼,這個皇上也太狠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容澈好像更狠吧,對自己太狠了!
「皇上嚇壞了吧!」言卿正突然有點同情皇上了,或許他也沒想到吧。
「呃……」容澈想起那個時候捂住自己傷口的皇兄,那聲嘶力竭的嘶吼……「大……大概是吧!」
言卿正突然湊近了些,盯著他的傷口一會兒,皺眉道:「現在看都知道當初有多深,你也太決絕了!以後不要這樣了,拿自己的性命去表明態度……不願意的話爭取就是了,總有辦法的!」
容澈心中一暖,看著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蠢蠢欲動,他用了極大的定力才勉強自己轉過頭去不動心思。
她才十四歲!她才十四歲!
心中默念好幾遍,容澈才能心無旁騖的繼續跟她說話。
而言卿正則跟他說起了師門的一些趣事。
半晌后,容澈問:「你喜歡修仙嗎?」
言卿正一怔,緩緩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小時候父母就讓我練基本功,我是咬著牙堅持下來的,為了將來做一個母親那樣的女俠,名震天下!可是去了天一門后發現,玄門中人是不容許在凡人中過度走動的。也就是說要實現兒時的夢想,我就必須放棄修仙,回歸凡塵。」
「就像你母親那樣?」
「是,也不是。」言卿正一邊說一邊也在心中分析著:「其實玄門千年未曾出現飛升的修者了,所以那個時候玄門弟子如果想要回歸凡塵,只要立下誓言,由師門長輩下了壓制修為的禁制就可以了。所以你看到的我父母的修為都不算高,為了回來成親度日,他們也放棄了很多。可是我就不一樣了。」
言卿正此刻的臉上帶著一種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洞察,略帶嘲諷的說:「我恐怕沒那麼容易脫離師門。」
「為什麼?」
「有很多原因吧!一個是天賦,另一個是苗兒山的異樣還有就是……反正我的情況又不同。」
「聽你的意思你對修仙曾經有憧憬,但是最終發現與你想象的不同,而這時好像有些選擇已經不由你了,是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言卿正看著他,眯了眯眼睛道:「其實跟凡塵沒什麼區別,就是有權有勢的人就想要 操縱別人的人生,在凡塵是權貴,在玄門就是修為高的人。」
「他們也想 操縱你!」容澈驀然緊張起來,兩隻拳頭緊緊握起來。
「是呢……」言卿正卻不甚在意的笑笑:「他們已經習慣了操縱別人,以為我也一樣好擺布!我這次上了苗兒山就是想賭一把!」
「怎麼賭?」容澈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我的修為現在也算不錯了,但是還是比不上一些人,若是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那麼我在兩年內必須達到能跟他們對抗的境界!」
「你似乎經過了深思熟慮!我支持你!」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是兩年,卻不影響他的態度。
「你支持我?」言卿正好笑的看著他,道:「如果我最終的決定是繼續修仙,你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么!你先前不是還想把我追回來呢嗎?」
「我追我的,這是我的事,你追求你的,這是你的事。我堅持自己的選擇,同樣會尊重你的選擇。至於你最終的選擇是什麼,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心。」
言卿正默默消化著這幾句話的意思,理解了之後沉默一會兒:「你這又何苦。」
自己的未來絲毫不能確定,而且倘若自己都受人擺布,自然也會連累身邊人。對於容澈來說,自己當真不是個好的結婚對象。
「苦不苦的我自己知道。更何況為了不辛苦去臣服去妥協,那樣的日子難道就不苦了嗎?」容澈對這種事情有自己的見解。
言卿正愣愣的看著他,最終竟點點頭:「我居然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容澈被逗笑了:「說明你也是這麼想的。」
隨即他正色道:「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遇到了你就不能讓你一個人繼續走下去,修為我比不上你,但是砍柴燒水搭帳篷之類的粗活我還是做得了的。我希望能陪著你做你想做的事,而且,你可能沒聽說過,我或許也有些自保能力的。」
「什麼自保能力?」她一直對他「鬼神將軍」稱號的由來頗為好奇,因為他不論怎麼看都跟「鬼神」二字不沾邊啊。
「我……一直覺得我體內可能住著一隻魔鬼……」容澈眼神晦暗下來,低沉的聲音訴說著自己曾經渾身冒出黑火的經歷。
「我當時腦海中一片空白,這些事都是後來別人說的。皇兄知道了之後還特意找供奉們給我檢查過,卻沒有任何異樣,彷彿那天的事情都只是大家的幻覺。」
這件事情壓在容澈心頭好幾年,頭一次毫無負擔的說了出來。
對於言卿正,他有著莫名的信任。
「可是,我見你的時候……」那個時候容澈可是命懸一線,也沒見他有什麼特殊能力呀。
「後來我聽你提起過當時的情形,我想了想可能是皮肉傷還不至於讓我喪命,反而是那種毒素會慢慢要了我的命,我體內的異常或許是需要強烈的危險才會爆發吧。」
「這麼說好像也能說的通。」言卿正微微點頭,「好吧,但我不能保證你能活著出去,因為我自己也不能保證,而且,我預備在苗兒山裡呆很久,少則半年,多則兩年!這期間你改了主意要回去,我可是不管送的哦!」
「一言為定!」容澈露出個松心的笑容。
「啊!有伴兒了!」言卿正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潮濕但是蔥鬱中微微泛黃的密林,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在他身後,容澈笑得一臉幸福。
不論最終結果如何,他能與她相伴冒險也是幸福的,他沒有騙她,結果如何都不要緊,她的開心快樂和自由,才是他的追求。
真正的愛絕不是負擔!
「好了,既然已經決定一道走了,那麼你還是有必要對苗兒山有所了解的。」言卿正從納戒中取出了好幾本厚厚的書,有兩本圖冊和一些古籍。
「這都是什麼?」容澈傻著眼問。
「這是苗兒山已經知道的動物和植物的圖鑑,你需要記住哪些有害哪些無害;這本是描寫苗兒山的地貌特徵和環境的,這本是已經探索過的部分的地圖……」言卿正介紹了幾本重要的,便一推:「都給你了,咱們在這裡修整三天,你盡量多看多記。三天後你一般的行動應該無礙了,咱們就出發。」
「好。」容澈收起書籍整齊的碼放在一邊,然後問:「你有沒有計劃,要去哪裡?」
「有個大概的計劃,不過最當緊的是咱們最好避開山下的人,不然他們不會讓我自己行動更不會帶著你。」
事實上是不管在山下如何的顧忌,在苗兒山裡面,修者都不會顧忌皇室的人,畢竟苗兒山如此兇險,修者尚且不敢拍胸脯說能夠自保,更何況凡人呢。
親王又如何,在苗兒山只是累贅。
修者的心狠手辣,言卿正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