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退婚

  京城的上空中，灃師祖帶著言卿正御劍飛行。

  言卿正自然不會害怕，她自己都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在這個京城的上空這樣飛行過，此刻她低頭看著這一切，還是很震撼的，比起玄門的那些建築，這裡充滿了煙火氣，貧富差距也更明顯。

  位於京城中央的皇宮和周邊的王府大街金碧輝煌，可以看得出來亭台樓閣和湖泊池塘應有盡有，而幾條主街道也是繁華異常，越往外擴散建築越簡陋。在城北和城南各有一片如同貧民區的地方，是言卿正從未涉及過的地方。

  不過匆匆一瞥，京城就從視線中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兒，京城外的群山也略過，言卿正終於深吸一口氣，道：「灃師祖，您可以告訴卿兒，我們去哪裡嗎？」

  「丫頭，別急，我們去一趟北方。」灃師祖道。

  「還遠嗎？」

  「兩個時辰就到了。」

  言卿正想了想，道：「灃師祖，卿兒可以自己御劍的，您要不讓卿兒自己飛行？」

  「哦？你有佩劍？」不是說才十四歲么，就有本命劍了？

  「雖然還沒有煉成本命劍，但是靈寶還是有的。」

  「哦？」

  灃師祖好奇之下，放開了她。

  言卿正立刻放出了洛雲，洛雲迎風而漲，變成一人大小，自動托載著言卿正向前飛去。

  灃師祖腳下一個趔趄，驚叫道：「洛雲！這不是洛雲么！」

  「是呀！」言卿正點點頭，這老頭為什麼這麼吃驚，既然認識，還一驚一乍的，又不是凡人。

  「洛雲不是多月的么！她當寶貝的！」

  「那是家師，洛雲是給卿兒渡劫成功的賀禮！」

  「什麼劫居然能送出洛雲來！」

  「哦，是大劫。」

  灃師祖驀然在空中停下來，有些傻眼的問道：「什麼大劫……」

  所謂大劫，不是一般都是指先天中期進入先天后期才叫大劫，這丫頭到底動不動啊！

  「就是中期晉陞後期的大劫呀！將近三個月之前，卿兒剛剛度過了先天后期的大劫！」

  「什麼？」灃師祖搖搖晃晃，差點掉下飛劍，好在他及時穩住心神，重新控制住了飛劍。

  「你……你說你現在什麼修為？」他結結巴巴的問。

  「先天后期呀！」言卿正說，心想難道這老頭啥都沒搞明白就來了？

  灃師祖決定先讓自己冷靜一下，道：「我們先下去說。」

  兩人就在群山中找了一個山頭落下來，灃師祖在一塊兒大石頭上坐下來，道：「丫頭，你坐下，給師祖好好說一說，這幾年你在天一門的經歷，統統都要說。」

  言卿正便乖巧的坐下來，開始講述自己的奇葩命格，後來在天一門的部分可以說的經歷。

  灃師祖聽得一會兒瞪圓了眼睛一會兒驚嘆不已。

  話說雖然有些擔憂，但是畢竟是自家師門的長輩，方法雖然不太合適，好歹孩子沒有危險。

  所以從父親那裡得到了下一步的指示，言夕就回去準備要給女兒退婚了。

  「退婚？父親這麼說？」納蘭憐月不敢相信。

  言夕點點頭：「你也看到了，灃師叔那麼強勢，雖然父親不喜歡他的話，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這麼親事……的確不見得對卿兒好。相信你也感受到了，卿兒的修為並不是我們能夠想想到的，對嗎？」

  納蘭憐月柔聲一笑：「原來你也注意到了。」

  「我們當初也被稱為天才，可是卻選擇了回歸凡塵。不論當初有多麼堅定，畢竟心裡還是有些遺憾的，總覺得若不是這樣選擇，或許現在我們也有了很高的成就。然而……」言夕搖頭苦笑，一邊有種驕傲的感覺，一邊又有點自嘲，「跟女兒比起來，我們的確沒那麼優秀……或許早日放棄修仙也是正確的選擇……」

  納蘭憐月默默的嘆了口氣，自從離開師門之後，他們夫妻一直在內心有一種深藏的遺憾，只不過這二十年來，兩人從來沒有說出口，也不曾交流過，好像說出來了，就是對這樣的選擇有了悔意。

  而今，言夕卻說出口了，不過正是因為徹底的解開了這個心結，才能如此自然的說出口來。

  「我們已經比尋常人多出了差不多一倍的壽命，應該知足了。」

  「是呀！」言夕回身擁住妻子，道：「或許，卿兒能走更遠。」

  「所以，我們要替她解除婚約……」

  「是的。」

  「那就去吧。」

  ……

  「好。」

  軒親王府的後花園中，有一汪池水，裡面養著的，只是普通的鯉魚。

  或許世人都以為軒親王府的池塘里養著的應該是名貴的錦鯉，卻不知這裡只有普通的魚。

  因為那個女孩兒愛吃魚。

  醒來已經幾天了，卻一直沒有那個女孩兒的消息，也許，她真的認為這種酒能讓自己醉個十天半個月吧。

  這座池塘中心的亭子，是他最喜歡待的地方，看著這些魚兒，他的眼前就浮現了那女子的一顰一笑，還有她烤的魚。

  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她。

  「王爺！王爺！」劉管家在另一邊的游廊上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

  軒王容澈不自主的皺了下眉頭，坐直了身子，走到邊緣。劉管家看到他趕緊從廊橋上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王爺，王爺，前廳……前廳有客！」

  容澈站起來，一邊走一邊問：「是誰？」

  王府的大門不是誰想進就能進來的，而且讓劉管家跑這麼急，必定不是尋常人。

  「是……是……小言大人！」劉管家結結巴巴的說。

  容澈頓了一下，隨即加速往外走去，儘管身形依舊優雅，但速度大增，他還抱怨道：「怎麼不早說！」

  幾乎腳不沾地的來到了書房，劉管家直接把言夕領到了這裡。

  一路上容澈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念頭，無數的猜測在他腦海中盤旋，最終也沒有個定論，但是書房已經近在眼前，他不得不收回神志，在門口整理了下儀錶，這才走進書房。言夕坐在椅子上，茶水放在旁邊的小几上動也沒動。

  「言大人！」容澈進來說。

  言夕起身拱手道：「下官見過軒親王。」

  容澈趕緊虛扶一把：「言大人請坐。」

  言夕等他走上去坐下來，自己才坐下來，雖然名義上是未來的翁婿，但是畢竟人家是親王，如今還是君臣。

  「言大人此行所為何事？」沉默一陣子后，容澈開口問道。

  「軒親王，說起來我們的關係……有些複雜，一方面是君臣，一方面又有姻親關係。」言夕斟酌著開口，「八年前，小女年少無知，竟與殿下定下了親事……當時我與父親也處在震驚中，實在是沒有反應過來。後來小女擅自與您交換了庚帖，這件事情竟就這樣塵埃落定。 」

  容澈心中咯噔一聲，這個開場白看似十分友好，其實其中暗含的寓意卻與他先前怎麼都不願意涉及的那個猜測有關。

  「您……」他開口，卻無法阻止言夕說話，因為沒有理由。

  言夕看著軒王，似乎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了些什麼。

  「卿兒……天賦極高。」他說道，「我與拙荊在天一門學藝的時候，整整十二年，也被師門譽為天才，但是我們十二年的修為，加上這二十年不斷的積累，卻不及卿兒八年的修為。」

  容澈聽了，才知道原來她這麼厲害。

  言夕站起來，走了兩步，走到門口，親手關上了書房的門。

  「玄門百家，千年來再無飛升之人，以至於天下人都以為飛升成仙乃是一個傳說。然而……」

  容澈不由自主的也站起來。

  「其實，每個玄門都有一座升仙台，開啟到第三層就能連通與仙界的通道。只不過千年以來，再沒有人能夠開啟升仙台，這是天下玄門包括天下散修的最大遺憾，無數人因此含恨終身。」

  容澈面容不變，但是眼神陡然深邃。

  「我們不知道卿兒的天賦能不能達到那個高度，但是……她比我們都有希望！」

  言夕轉過身來，沖軒王誠懇的說道：「如果升仙台第三層重新開啟，升仙通道再次開啟，對天下玄門都是一種鼓舞，一種激勵。」

  軒王容澈，心中已經有了準備，只是他不想接受這個結果，可是又不想就這麼跟言夕說出反對的話來，只好沉默，用沉默來表達他的態度。

  「如果這個世界上再次有了一個飛升者，那麼，對風榮，對所有的凡人帝國都有好處。」

  容澈一聽，頓時眼神閃爍，他明白了言夕的意思。

  因為飛升無望，很多修為已經到達一定程度的修者，因為覺得反正無論如何都不會飛升，不如趁著自己有這個能力，盡情享受這餘下的百十來年，便會選擇一地佔山為王，以自己的修為來作威作福。這些人你說他違反了玄門與凡間的約定吧，也不盡然，他們有時候僅僅憑藉自身的強大實力就能招攬一幫人馬為他服務，而修者可以提供一些丹藥。

  為了滿足他們的要求，那些人就會巧取豪奪，出手的是那些人，所以這算是鑽了空子。

  而且，玄門也沒有專門的機構來懲治這些人，這也是一些修者能夠稱霸一方、為禍一方的根本原因。

  這些人已經不再相信修仙可以真的飛升成仙。

  風榮帝國境內，被修者佔領的地方也不少。

  言夕的意思是，如果讓這些人看到真的有人能夠飛升成仙，那麼……

  會有一大部分人和後來者，繼續留在仙門，追求長生，追求成仙，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禍害凡世了。

  容澈內心開始天人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