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蜻蜓點水
鳳朧月和雲奉站在一起,漸漸走遠。
氣氛安靜的有些可怕:「朧月,我母親心直口快,還請你多擔待些。」
心直口快,好一個心直口快,來歷不明,說自己有病,不乾不淨……
鳳朧月看著雲奉,笑的意味深長,撩起盯著雲奉看。
雲奉被鳳朧月盯的有些局促,眼神有些躲閃,伸手抓住鳳朧月的衣角:「朧月……」
「放心。我不會的,不用這般客氣說擔待什麼呢,我住在這裡是麻煩你了。」鳳朧月說著錯開自己的眼眸,其實雲母說話雖然尖酸刻薄,但是——她說的也不無道理不是么。
一個擁有後宮三千佳麗的男人,過著像只種馬一樣生活的男人,興許真的有病也說不準。
而自己又怎麼能保證,被『種馬』睡過的自己,真的身體康健呢。
接下來的幾天,雲奉的母親為了趕走鳳朧月,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臟活累活都給鳳朧月干不說,還總是非打即罵的。
可在這個百善孝為先的時代,雲奉自然不會公然和自己的母親唱反調,只是會經常安慰鳳朧月,要鳳朧月注意自己的言行,雲夫人尋不到錯處,自然不會打罵他。
可一心尋鳳朧月錯處的雲夫人,怎是鳳朧月處處小心,雲夫人就會放過的呢……
「如之——」發號施令的慣了的聲音慵懶響起。
鳳朧月不曾懈怠,上前俯身,任憑雲夫人吩咐:「在。」
「把銅鏡前的髮釵給我拿來。」
目光流轉,瞧著銅鏡前精緻的珠翠,拿起后雙手將髮釵遞到雲夫人的手中。
可雲夫人伸出的手瑟縮了一下,那精緻的朱釵瞬間掉在地上,紅艷艷的寶石脫落下來。
這朱釵,就是雲夫人故意要摔的。
望著七零八碎的朱釵,雲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鳳朧月的側臉上:「笨手笨腳的狗奴才,竟然把御賜的物件摔壞了!」
隨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紅艷艷的指印瞬間出現在鳳朧月蒼白憔悴的臉上:「真是該死」
「奴婢有罪」鳳朧月低垂著眼帘,看不清悲喜,只是乖巧的跪在地上認錯。
她雖然早就看出來雲夫人不喜自己住在雲府這件事,卻沒想著雲夫人會這般誣陷一個下人。
可她現在只是一個人下人,她能做的只有隱忍。
「有罪就去領罪。」
「雲府怎麼就,進了你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
不堪入耳的辱罵,朝著鳳朧月鋪天蓋地的襲來。
「拖出去,杖責二十!」
在大榮王朝,女子把自己的貞節看的比命都重要,而杖刑是要脫了褲子打板子的。
看似小懲大誡的處罰,幾乎變著法子要鳳朧月的命。
鳳朧月抬眸,清冷的眸子迎上雲夫人陰翳的眸,猛地起身站起,就好似被逼入絕境的猛獸:「你想毀了我。」
一瞬間,對待救命恩人母親的那一點點隱忍退讓,蕩然無存。
這可不是救命恩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啊,雲夫人近日的所作所為,好似鳳朧月挖了他們家祖墳似的。
雲夫人猛地起身倒退了一步,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反了!快來人拉住她。」
雲夫人也是為了趕走鳳朧月而處心積慮,可是她忘了這個人是挾持太后,謀害皇嗣的妖妃啊。
她心裡陣陣后怕,破了嗓似的尖叫著。
接著幾個護院魚貫而入,七手八腳的將鳳朧月拎起,拖行著走了出去。
鳳朧月腿上有舊疾,被人按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裙擺被高高撩起,堆積在後背上,眼瞅著那髒兮兮的手,就要拉下自己的襲褲。
「住手!」雲奉風風火火的趕來,一襲陳舊的白衣顯得雲奉愈發有幾分寒酸,他一把抓住那罪惡的手腕,制止了那人對鳳朧月的羞辱。
鳳朧月側眸,瞧見他眉目如畫的臉上滲出星星點點的汗珠,帶著一身的風塵。
「為什麼要住手,給我打!」雲夫人的聲音自鳳朧月的頭頂遠遠傳來。
「母親,如之是府上的客人,打不得。」
「她犯了錯為何打不得。」
「母親,您非打不可嗎……」雲奉的語調有些凄婉,似乎雲夫人若是真的說一句是,他便能哭出來一般。
「是,非打不可。」
「兒臣替她受過。」雲奉說著,撩起蒼白的衣撅,屈膝一跪。
「打!」雲夫人幾乎要咬碎嘴裡的一口白牙,打雲奉也好,打醒這個執迷不悟的痴兒!
此起彼伏的板子落在雲奉的身上,那如畫般精緻的五官也已痛的皺成了包子。
鳳朧月真的沒想到,雲夫人原來真的對自己的兒子也能嚇得去手,而雲奉受此一遭苦楚,也不過是因為自己。
二十個板子下去,饒是雲奉一個大男人也有些受不住,受完杖刑后倔強的起身。
細瘦的指尖扶上雲奉的手臂,攙扶著雲奉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雲奉驚愕的側目,卻只瞧見一張出塵絕艷的臉,低垂著眉眼,專心攙扶著自己:「你……」
「別說了。」鳳朧月喉嚨有些乾澀哽咽,雲夫人對自己尖酸刻薄是實打實的,可雲奉對自己的好也是真真切切的。
鳳朧月無法遷怒雲奉。
到了房間鳳朧月扶雲奉趴下,點點殷紅的血滲透衣袍,好似傲雪寒梅般艷麗。
「雲奉,你還好么。」
雲奉抬眸扯出一個蒼白憔悴的笑,令人心疼:「我很好,只要你沒事,就很好。」
「你大可不必如此的。」鳳朧月沉默片刻,似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辭,但卻苦於實在不會拐彎抹角:「雲奉,我瞧著雲夫人不大喜歡我,我繼續留下也會給你招致禍端,我決定明日離開這兒。」
「我母親並非心腸歹毒之人,只是一向治下嚴苛,不過你相信我,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傷的……」雲奉伸出手緊緊抓著鳳朧月的手背,好似一鬆手鳳朧月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我意已決。」
「當真非走不可?」
「是……非走不可。」鳳朧月話未說完,雲奉長臂一伸,輕輕摟住鳳朧月的脖頸,還未等鳳朧月反應過來,冰涼的雙唇帶著輕輕淺淺的茶香印在自己唇上,如蜻蜓點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