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沉重的心情
銀色的刀叮噹一聲掉在地上,隨著刀一起倒下的,還有德魯諾夫肥碩的身軀。
「還有誰想輕薄我的妻子,就不知道是不是像他一樣好運了。」陸則抽出餐巾有些嫌棄的擦著手「畢竟這是我妻子的餐廳,我不想在這殺人壞了大家的胃口。」
還好此時已經快要到閉餐時間了,客人們也體諒蘇璃不能繼續上菜。
前面的一片狼藉很快就被陸則趕來的手下收拾好,而他本人則在仔細的為蘇璃扭傷的手腕上藥。
「我現在開始想,亞當那麼對你可能也有他的道理。」陸則細細揉著她紅腫的關節「你太耀眼了,讓他們看到就會引發無數的麻煩,很不安全。」
蘇璃動了動嘴,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你放心,我對你沒什麼恩德,也沒有權利要求你去做什麼不要做什麼。」陸則小心的吹了吹蘇璃已經上好葯的手腕「我就是想告訴你,要當心一些。」
「你還是一如既往這麼溫柔。」蘇璃勉強笑了笑「可能我就是會惹麻煩,到現在一直不斷的有麻煩來找我,哪天真出了事就這麼死掉也有可能。」
「為了安康也要活下去啊。」陸則帶著點鼓勵意味的說。
蘇璃只是無聲的點點頭。
作為母親,重新充滿勇氣也很簡單。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安康早就像之前一樣,在女僕的帶領下等著媽媽忙完,可以過來陪他玩。
小小的孩子伸出短胖的手臂希望媽媽可以像之前一樣把他抱在懷裡。
蘇璃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受傷腫 脹的手腕:「媽媽疼。」
安康馬上就扁嘴了:「媽媽疼!」
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吹吹媽媽,媽媽就要好了哦。」蘇璃把手臂遞到安康扁扁的小嘴前。
他認真的撅起了自己的嘴吹了吹蘇璃的手腕。
「媽媽好多了哦,明天就能抱安康了!」蘇璃小心的親了一下安康的額頭。
「壞人!欺負!媽媽!」安康在蘇璃低頭時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掐痕。
「沒事了啊,安康不要害怕。」蘇璃用受傷比較輕的那隻手輕輕撫摸安康頭頂軟軟的頭髮。
安康又咕噥了幾句,大概表達了他想替媽媽打壞人的意思,不過由於辭彙量太少而沒有表達成功。
蘇璃溫柔的陪安康做一些簡單的遊戲,又念了念故事書,看著兒子甜甜的笑臉,她的心裡也充滿了源自母性的甜蜜。
陸則說得沒錯,自己雖然流落到了Y國,但是還歷盡艱險生了一個孩子。她和之前不一樣,不是只活自己的那一份,而是要連著安康未來的幸福一起努力。
於是來店裡的客人們除了發現店裡的安保力量加強了以外,蘇璃做的菜技巧更加純熟,味道卻往尋找本源的方向上去了。
貴族們很少吃到這種菜,平時他們請到宅中的大廚就算之前出身多麼厲害,也是在往更高超的技巧上進步。
為別人做菜和給自己做菜的心情是不一樣的,這也直接導致了口味的不一樣。
唐尼·費爾曼吃了一個蝦仁,舒適的閉上了眼睛。
自從蘇璃來到這之後他成了光顧侄子餐廳最勤的顧客,從推出主廚菜的時候也一直在點。
為了了結父親的願望,他也沒少吃過彌爾頓大廚做的完美牛排。
要是說之前的東坡肉和龍井蝦仁欠缺一點主廚個人感情的投射,那麼今天缺失的情感補齊,終於可以和彌爾頓大廚同台競技了。
要是說之前的龍井蝦仁吃起來像是Z國大戶人家的小姐一邊為你剝蝦,她的丫鬟一邊給你斟茶,現在的龍井蝦仁吃起來就能想到在漁船上在茶水中煮熟的剛被撈上來的蝦。
過於追求的高雅淡化了很多,清新自然的風味逐漸佔了上風。
不知道一夜之間這位年輕的主廚心裡產生過什麼變動,但是她現在的確是脫胎換骨,宛如新生。
「投票結果怎麼樣了?」
彌爾頓·傑拉德歲數畢竟有些大,老眼昏花,不太能看得清現在年輕人們流行看的手機屏幕。
但是這不妨礙他關心街區投票的結果。
「主廚,您還是第一。」彌爾頓·傑拉德唯一的徒弟帕爾默·傑拉德說道。
彌爾頓點了點頭。
「就是附近費爾曼家那個餐廳又換了個新主廚,做的菜也進了前十呢!」帕爾默看了看彌爾頓沒有發怒,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師傅您今年會不會和他們的主廚對上,回頭他們那邊的人又來勸您……」
「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彌爾頓勞累的躺到躺椅上,人不服老不行,他已經沒有十年前的那種可以在廚房裡連軸轉的力氣了。
「師傅……」帕爾默見彌爾頓一副勞累的樣子,連忙上前幫他揉肩捶背。
「師傅……您要不然以後限量,不要做那麼多份了。」帕爾默還是把他吞吐半天的話說了出來。
「我在二十年前失去了所有家人,只留下了這個店。現在對於我而言來到店裡的每一個顧客都是我的家人。我想在他們經濟條件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給他們最好的食物,這一直都是我的追求。」彌爾頓有些疲乏的合上雙眼「哪裡有回家之後,告訴他家裡的飯都被前面來的家人們吃光了。所以不能吃飯這種事情出現呢?」
帕爾默看著彌爾頓疲憊又傷心的樣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懺悔不已。
他是彌爾頓收養的孤兒,從十歲就跟著彌爾頓學廚,今年剛剛二十歲。
在這十年裡他看著自己的師父從略顯滄桑的中年人慢慢變成了風燭殘年的老人。
對生活沒有希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過於繁重的勞動導致了彌爾頓過早的衰老。
現在的彌爾頓也只有六十歲。如果不是每天沒日沒夜的做牛排,以他的底子來說,現在彌爾頓看起來應該還算是同齡人中比較壯碩的。
他用心中不可磨滅的愧疚做出了一個針對自己的囚籠,可能只有不斷的機械重複和對味道的反覆試驗才能讓他稍微能得到一點贖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