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螢火蟲
「那我們就先走了。」蘇璃向季墨雲告別。
「注意安全。」季墨雲點頭道。
清涼如水的月色之中，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出醫院，溫明遠的車果然已經看不到了。
裴楓坐上駕駛席，等蘇璃上了車，才啟動車子。
蘇璃看著面色帶笑彷彿若無其事的裴楓，突然覺得有些抑鬱。
有段時間沒有見到他，本以為他已經死心，可是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卻表明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其實蘇璃也想過，裴楓到底是覺得不甘心才糾纏不清，還是確實放下了真心。如果是後者，這件事他真的是不知怎麼收場了。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感情是最不可琢磨的，就像很多情侶分手后，只要出現一對和平分手的，都會被大家驚奇的像見到大熊貓一樣。
她心裡已經有人了，不可能再答應裴楓，也不會和他做任何有暗示性的舉動和言語，那裴楓會怎麼樣呢？
對方會拂袖離開，從此不相往來嗎？
想到這裡，蘇璃不由暗自嘆了一口氣。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把對方看成是這麼重要的朋友了嗎？雖然一直自己給自己畫下界限，但是，卻還是在不由自主地尋找著溫暖的感覺嗎？
蘇璃發現，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困境。如果有話直說，就會使友誼蒙上一層影，而說的不清不楚，她就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裴楓似乎是越來越認真的感情。
「發什麼呆呢？」裴楓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車裡響起。
「……什麼？」
蘇璃這才發現，車子在紅燈前停了下來。
裴楓搖了搖頭，「我還真是沒有存在感，唉，肚子有點餓了，先去吃點宵夜吧。」
說著，等紅燈轉綠，裴楓轉動了方向盤。蘇璃便也點點頭。
這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即便是白銀市這樣的大城市，不少街道現在也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車子在一條街口停下，裴楓停好車，帶著蘇璃走下來。
蘇璃跟著裴楓走了一陣子，才發現裴楓竟然帶著他往稍顯黑暗的街口裡面走去。
她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裴楓笑而不答，只是沿著曲折的巷口進了一家店，他和服務員說了一聲，隨後踩著樓梯一路向上，一直走到了店面頂端的包間里。
小小的包間沒有開燈，有些暗，裴楓忽然推開了南面的一扇窗戶，然後笑道：「過來這裡。」
蘇璃走到他身邊，也順著他的視線向外面看去。眼前是一片茂密的花園，整個花園隱藏在迷朦的霧氣之中。而在煙霧之中，可以隱約看見一點一點閃爍的光點。
這暗沉的黑夜之中，看起來宛如一片璀璨的星海。
「這是？」蘇璃有些讚歎地看著眼前的美景。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如夢似幻的景色。
裴楓微笑道：「這些螢火蟲是專門圈養的。」他眨著眼睛，顯得近乎驕傲地自信。
「很漂亮吧？我第一次到這裡來，就看中了這裡的景色，所以，我就下定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帶某人來這裡看。」
蘇璃可以感受到他犀利的目光，也能夠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蘇璃隨口應了一句「謝謝你」，心裡卻更加覺得忐忑了。
裴楓做得已經是太過於明顯了，把人帶到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地方，然後去看夜景，完全是討好女孩子的招數。即便自己想要裝傻，在此情此景之下，也是完全沒有辦法裝下去了。
而且這一次，她已經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裴楓對她的感情，不再是以往那般可以糊弄過去的。
裴楓向她走近了一點，幾乎靠到了蘇璃的身前，「今天叫你來這裡，其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說。這裡很安靜，也很適合坦誠的對話。」
蘇璃聽到這句話，嚇得險些驚跳起來。
她並沒有機會再多想些什麼，幾乎是脫口而出：「我知道你要對我說什麼。不過，我也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這句話一出口，蘇璃忽然感到鎮靜下來，剛才的患得患失似乎在一瞬之間被抽離了身體。
有些事情，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只能面對。
「哦？」裴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我還沒有說，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呢？」
蘇璃頓時語塞，但還是說道：「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裴楓截斷了他的話語，說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有些事情，你之前不就對我說得很明白了嗎？我今天想說的並不是這些，你大可以放心。」
蘇璃微微搖了搖頭，「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希望你先聽我的。」
「連這你都要跟我搶？」裴楓突然做出了一副被遺棄的小狗般可憐巴巴的神情，「難道連這點權利都不給我嗎？我當初可是因為你被狠狠錘了一拳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
「唉，每次都是我讓你，你為什麼連讓我先把話說完都不願意呢？」
「……」
蘇璃沉默了下。其實，先說后說並沒有什麼差別，對他而言，早已經做好了與裴楓決裂的準備。只是，在裴楓的表白之前說出來，即便兩人吵起來，雙方的面子上也會比較好看吧。
可惜，這些話卻是不能明說的。
裴楓見她一時無語，忍不住勾唇一笑。
其實蘇璃的脾氣很好掌握，她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面對態度強硬的人並不會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倒，但是遇到別人軟語哀求，即便她心裡不願意，也會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剎那間的猶豫，也就成了自己可以利用的機會。
她見蘇璃抬起頭來，又想要說什麼，裴楓馬上小心地掩蓋起唇角的笑意，換上了嚴肅的表情，搶先說道：「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曾經遇到過感情的挫折，或者被最好的朋友背叛過？」
「……為什麼這麼問？」蘇璃一怔，裴楓太過準確的猜測讓她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因為我感覺你很會關心別人，我聽過一句話，你這麼會關心別人，是不是因為關心你的人太少了？聽起來像心靈雞湯，但不得不說，還是有它的道理在。」
「並不是這樣的，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