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走投無路
楚向北的目光很快就移開了。
蘇璃停滯的呼吸，逐漸恢復緩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苦澀。
是啊，日理萬機的楚提督，怎麼可能有空理她一個小人物。
黯淡的眸子漸漸沉寂下去，壓下胸口湧起的痛楚，她終於滑動手機，撥出了葉霜的電話。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電話的另一邊，始終沒有半點回應。
蘇璃又撥打一遍，依舊沒有回答。
高漢生蒼老枯瘦的面龐，愈發虛弱，嘴唇起著一片又一片乾燥的白皮。
蘇璃咬住下唇，猶豫只有一秒鐘，又撥通了慕成傑的電話。
她的朋友不多，能在此時幫上忙的更少。
即便如今和慕成傑幾乎處於決裂的邊緣，她也只剩這一條救命稻草。
這一次，電話很快便接通了，響起的，卻是一道柔。軟帶笑的女聲——
「喂？姐姐啊，你找成傑哥做什麼？」
「蘇雲娜，怎麼是你？」蘇璃瞳微微睜大。
「哦，我和成傑哥準備看電影呢，他去買零食了，手機放在我這裡，有什麼事嗎？」蘇雲娜的聲音輕鬆，隔著手機也能聽到那邊機器點單的聲音。
蘇璃捏著手機的指頭微微收緊了些，停頓了略微一秒鐘后，張口，說：「爺爺病了，你問下慕成傑能不能幫忙安排下急診，情況很嚴重。」
「哦？你去找爺爺了啊。」蘇雲娜低低的一笑，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語氣里沒有半點驚訝：「可是你找成傑哥也沒用啊，他又不是醫生，也不是醫院領導。」
一股火焰，幾乎是伴隨蘇雲娜話語的同時，自蘇璃胸口往上蔓延，在她喉嚨中燃燒，噴涌。
可是，身旁高漢生微弱的呢喃聲，又像一盆冷水，將她澆濕，打醒。
「蘇雲娜！爺爺的情況現在很危險，你別在這個時候鬧事。」蘇璃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說。
「蘇璃，求人是這種態度嗎？」聽到蘇璃的話，蘇雲娜不但沒有像往常一樣出口諷刺她，反而再次發出一陣低笑。
笑聲里，充滿了輕鬆和愉快。
「趙倩倩給你打電話了？」
蘇璃愣了一下，從蘇雲娜的話里，不難聽出，她知道這邊的情況，於是她壓抑著音調，說：「那你還不快點把手機給慕成傑，讓他安排下，生病的可是把你從小撫養長大的爺爺！」
「是你爺爺，不是我爺爺。」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蘇璃的心陡然冰寒下去。
她轉頭看了看老人蜷縮枯萎的憔悴模樣，心底在一瞬間酸澀異常。
空氣安靜了好幾秒，蘇璃淺淺的開了口：「你怎麼樣才肯幫忙？」
「很簡單，承認你出。軌，然後和成傑哥一刀兩斷。」
「你做夢！」
「那你也做夢。」
蘇雲娜直接掛了電話，絲毫不在意那邊的蘇璃是什麼反應。
「誰的電話？」
電影院門口，慕成傑一身帥氣的休閑裝，手裡捧著飲料和爆米花走過來。
「蘇璃的。」蘇雲娜接過飲料，精心裝扮過的美麗面龐上勾起一道彎彎柔美的笑：「我們等下再進去吧，要不了多久，蘇璃肯定還會打回來。」
聽到蘇璃的名字，慕成傑的眼神冷了冷，淡淡的點了點頭。
醫院裡。
蘇璃攥著手機的手，一點一點收緊，最後黯然放開。
「爺爺，你堅持一下，我帶你去別的醫院。」她穩定了一下情緒，將剛剛買的礦泉水打開瓶蓋，往高漢生嘴裡湊了湊。
不出意外，高漢生一滴也喝不下去。
她心裡一沉，急診是不可能掛上了，就算她去排隊，以趙倩倩在這裡的關係，還不一定能給高漢生治療上。
可是……
從這裡趕到附近最近的另一家醫院，至少也要二十分鐘的時間。
醫院門口向來擁堵，還不一定打的上車，高漢生真的能撐到那個時候嗎？
她不敢去賭。
難道真的要答應蘇雲娜的條件？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逝，接著，便慢慢擴大。
她不是不捨得和慕成傑分手，只是，蘇雲娜的條件太過苛刻了些。
要她承認出。軌。
可是，出。軌的根本就不是她！
她前腳才離開家門，後腳慕成傑和蘇雲娜就去了電影院，要說這裡面沒什麼鬼，她根本不相信！
踟躕了良久，蘇璃無奈的勾了勾唇。
污名和人命之間，她根本沒得選，不是嗎？
她慢慢抬起手。
「喂？」低沉宛若大提琴般好聽的聲音，忽然在耳邊炸響。
她一愣。
轉過頭去，乍然看到，手機不知何時，竟然顯示正在通話中。
通話的名字上，赫然寫著楚向北三個字。
…………
楚向北坐在椅子上，聽著台上的代表用流暢的英語訴說著他的觀點和意見。
這些話，他再開會之前，就已經得到過消息，所以並沒有將全部心思放在那裡，而是分了一半心神看著自己手裡的文件，思考著等下自己的講話。
可這個時候，他卻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
楚向北無聲的皺了皺眉，他開會的時候，從來都是關機的，不曾想，今天居然忘記了，更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
本來想要直接掛掉，可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過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時，好看修長的手指頓了一下。
蘇璃？
他怔了一秒鐘，剛剛還染了一抹怒色的眼底，逐漸恢復一貫的冷清。
放在桌下的手抬上來，他狀似不經意的側了側頭，避開了攝像機。
…………
蘇璃不是沒有想過給楚向北打電話，不過那念頭只持續了一秒鐘，就煙消雲散了。
後者正在作為國家代表坐在世界峰會的席位上，先不說這種場合他手機有沒有開機，就是開機了，她這種小人物，這時候去打擾他，後果是什麼也可想而知。
沒想到，剛剛無意識的捏手機時，居然撥通了他的電話。
更沒想到，他不但接了，還回應了自己。
蘇璃張了張口，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結果，下一秒，電話那一端楚向北清冽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