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妮兒又來
尹航的電話比陳芒早一步到。
吳海波接起電話,尹航便開始訴苦,狠狠地說了一通陳芒。掛斷電話,吳海波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第一次見到陳芒,他很喜歡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蓬勃朝氣,還有他的果斷和魄力。所以,他換掉了周與倫,選擇了他。可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發現陳芒似乎在他的掌控之外。
他嘆了口氣,有些煩悶。
陳芒把車停在停車場,剛走出來,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電梯。
商妮爾?她怎麼還會來這裡?
陳芒快步跟了上去,電梯已經關了,陳芒三步並作兩步跑步上樓。
跑上七樓,便看到商妮爾走進了季進軍的辦公室。看到商妮爾,季進軍愣了愣,然後便露出了警惕的神色。這個女人,他還記得,前段時間來這裡吵著要見吳書記。不知她今天來又要做什麼。
商妮爾一進辦公室,便厲聲問道:「周與倫呢?他的辦公室在哪裡?」
「周與倫?」季進軍懵了一下,問道,「你找周與倫?」
「對,我找他。」
季進軍摸出電話打給周與倫,問道:「小周,你在哪裡?」
「季主任,我在黨校。」周與倫的聲音奄奄的,其實,他此刻並不在黨校,只是在家裡。經過昨晚和商妮爾的那一出,他發現那個地方出問題了。
「那天來委辦找吳書記的女人,在找你。我讓他跟你說話嗎?」季進軍走到窗邊輕聲問道。
「啊?」周與倫一聽商妮爾去縣委辦找他,嚇得一聲驚叫。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季進軍有些不悅。
「啊,季主任,不好意思,剛才班主任叫我。那個女人是要找吳書記,她以為我是書記的秘書。反正現在陳芒是秘書了,您讓陳芒接待她吧。」周與倫說完便掛了電話。
季進軍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中湧起一股怒氣,這周與倫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掛電話了?真是不懂規矩。
雖然心中不滿,面對商妮爾,季進軍卻是態度良好的。他說:「周與倫在黨校。你找他有什麼事嗎?我是委辦的主任,有什麼事你也可以跟我說。」
陳芒微微平息了一下呼吸,敲響了季進軍辦公室門。
看到陳芒,商妮爾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指著陳芒說道:「陳芒,你作為政府工作人員,竟然如此卑鄙,竟然給我下藥。我不會放過你。你等著接受法院的判決吧。」
季進軍心裡一驚,忙看向陳芒。
陳芒卻並不急,他沒做的事,他無需畏懼。他淡淡地看著她,她的臉微微透著憔悴,但穿著依然得體。
「商妮爾,你聯合周與倫,想要害我和吳書記,結果自己卻被周與倫下藥,現在卻要來賴我嗎?」陳芒聲音不重,卻清晰有力。
「你……」商妮爾顫抖著手指指著陳芒,想起周與倫,她就全身乏力,她就充滿仇恨,「你說,葯是周與倫下的?」
「反正,我沒有讓你吃任何東西。怎麼給你下藥?」
「陳芒,你知道他給我下藥,還把他引到我房間,你居心不良,你卑鄙無恥,你為了懲罰他,毀了我的幸福。你,你,即使葯不是你下的,你也脫不了干係。」想到自己保留了三十多年的清白被周與倫給毀了,商妮爾就心痛的無以復加,眼淚滑下臉龐。
「商妮爾,是你自作孽不可活。」陳芒說道,「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罪,歡迎你去法院告我。我手中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的清白。」
「你……」商妮爾氣的全身發抖,「我要見吳海波。」
季進軍一聽她要見吳海波立馬急了。而且,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拉過陳芒,問道:「小陳,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陳芒說道,「既然她要見吳書記,就讓她見吧。」
季進軍有點頭大,說道:「陳芒,你要知道,作為秘書,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幫領導篩選哪些人該見哪些人不該見。這個人,一看就是來鬧事的。怎麼可以讓她見吳書記?你昏頭了?」
「季主任,這人是吳書記的同學。」陳芒解釋道,「我去跟吳書記彙報一下,見不見還在他自己。」
季進軍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陳芒走進吳海波的辦公室,彙報了情況,吳海波的臉色是平靜的,看不出喜怒,目光看向窗外,神思飄遠。商妮爾,這個他曾經追求過的女子……
「讓她進來吧。」當陳芒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突然回答道。
聽到吳海波願意見她,商妮爾愣了愣,然後,淚水洶湧而下。她哭得歇斯底里,然後突然往樓梯那邊跑去。
陳芒擔心她出意外,便跟了過去。
她跑進樓梯間,蹲坐在樓梯上,狠狠地哭著。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十分傷心。看著她劇烈顫動的雙肩,陳芒心裡滑過一絲不忍,從口袋摸出餐巾紙,遞給她。商妮爾看了看紙巾,卻沒有接,喃喃道:「沒有用了。再也沒有用了。」
她哭了很久,很久,久到陳芒聽到了自己發出的咕咕聲,才猛然意識到,他中午飯都沒吃。
商妮爾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慢慢地往樓下走去。
陳芒不解,問道:「你去哪裡?吳書記還在辦公室等著你呢!」
商妮爾回頭,哀怨地看了陳芒一眼,說道:「不見了,再也不見了。你告訴他,我和他之間結束了。我再也不會來煩他,他可以高興了。」
商妮爾彷彿被抽去了生氣的洋娃娃,整個人都散發著濃濃的失落和絕望。
「看得出來,你並不想要傷害吳書記,為什麼你會聯合周與倫一起對付他?」陳芒害怕她想不開,所以一直跟著她。
商妮爾的腳步頓了頓,忽然咬牙切齒地說道:「別提他,這個齷蹉的人,我不會放過他。」過了片刻,她又說道,「我沒有和他聯合,他說他是吳海波的秘書,對吳海波比較了解。所以,我才會聽他的話。」
「除了他,還有誰?」陳芒忽然問道。
商妮爾回頭看了陳芒一眼,說道:「你不用問我,我不會告訴你。我也不會再來找吳海波。你可以放心了。」
一直走到停車場,看著她開著一輛紅色的寶馬車離開,陳芒還是有些難以理解,這個女人為何突然之間放棄了見吳海波。
回到七樓,陳芒跟吳海波彙報了商妮爾的情況,然後又把昨晚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本來,這些事,他不打算跟吳海波彙報了,但經過商妮爾這一鬧,卻是無法隱瞞了。周與倫能不能度過這一關,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小周,竟然作出這種事?」吳海波聽完,整張臉結滿寒霜,「他簡直是畜生,根本不適合在政府里做事。」
陳芒沒有說話,他不會為周與倫求情,這是他自己活該。但是,他也不會落井下石,一切聽憑吳海波自己作出判斷。
過了一會兒,吳海波忽然問道:「她,走了?」
「是的,她說,她永遠不會再來糾纏你了。」陳芒說道,想起她失落的表情,心裡微微有些難過。昨晚那一切,本來他是可以阻止的,是他促成了那一切,是他傷害了她,只是導火索卻是她親自點著的。
陳芒微微搖頭。
「小陳,」吳海波看了他一眼說道,「以後若是見到她,還是善待她吧。」
「嗯?」陳芒有些茫然了。
「好了,說說雙溪鎮的情況吧。」吳海波突然轉移了話題,目光也重新變得清澈而犀利。
陳芒看著吳海波,把自己看到的情況還有尹航的態度都簡單地說了一下。吳海波的臉色始終沒有大的變化,只是手指下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陳芒說完,辦公室便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吳海波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陳芒看著吳海波,希望他能下決心徹底整治雙溪鎮的污染企業。
但,吳海波說道:「雙溪鎮的有機玻璃加工企業歷史悠久,量大,牽涉面廣,徹底整改就必然牽涉到大量工人失業的問題,如果解決不好這個問題,很可能造成群體xing事件。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問題,造成另一個更大的問題。」
陳芒卻覺得失業問題是可以通過新的企業解決的,所以他說道:「如果引進一個大型企業呢?」
「大型企業?」吳海波看了陳芒一眼,說道,「小陳,什麼大型企業?」
陳芒本來想說,新精益集團。但想到,新精益那邊並沒有明確說要在清湖縣投資,便說道:「雙溪鎮的污染問題若是不徹底整改,若是省里追究起來,尹主任他們很可能會被追責的。到時候,縣裡也會很被動。」
這個問題吳海波自然也考慮到了。他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所以,我打算,明天讓宣傳部譚部長去省里協調一下。陳芒,你也一起去吧,正好也借這個機會跟省里的部門接觸一下。」
這個安排倒是有些出乎陳芒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