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死裡逃生

  對於姚典,陳芒不是沒有心動。但許多現實的原因,斬斷了他的想入非非。如今,他的腦海里閃過方薔黑黢黢的眼睛,說道:「沒想到姚書記也喜歡看《大話西遊》啊,這部電影我也看過幾遍。不過我最喜歡的卻是裡面的無厘頭。」


  陳芒的答非所問,讓姚典微微有些難過。她緊了緊手臂,將身體更緊地靠近他,問道:「陳芒,剛才你抱著我一起往下跳的時候,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在想,入水后,我該往哪個方向游才能更快靠岸。」陳芒說道,其實,那個瞬間,他還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些人是不是孫宇派來的,如果是孫宇派來的,此刻路上是否還有埋伏?

  六月的夜依然透著涼意,河上的風吹來,讓濕漉漉的兩人都感覺有些冷,姚典更是一連打了幾個噴嚏。陳芒側了側頭,問道:「姚書記,您沒事吧?」臉頰輕輕撫過她的唇,柔軟而微涼,心中一顫,他只是加快了往前的步伐。


  那輕輕一觸,在姚典的心裡激起了千層浪,就著微弱的星光,她定定地看著他的後腦勺,心道:陳芒,你為什麼要出現在這樣一個錯誤的時間?


  陳芒走得飛快,身體慢慢熱起來,很快便到了公路上,兩邊依然是水杉,沒有村落,陳芒估計了一下,前方兩三千米的地方便是新溪小鎮,到那裡便可以借個電話報警了。


  剛走了一會兒,忽然後方有雪亮的燈光照過來,陳芒警覺地閃到路邊的水杉後面,因為燈光太亮根本看不清後面的車子的情況,他將姚典的身體往上抬了抬,兩隻手也順勢往上放了放,觸到那一片冰涼柔軟的肌膚,陳芒只覺得手心熱得厲害,只好將視線死死地盯著那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車。


  燈光遠去,陳芒松下一口氣,至少,不是來追他們的。


  但掌心處的柔軟卻讓他有些心猿意馬,年輕的身體比理智來得更直接。他在腦海里一遍遍想方薔的臉,身體上的反應卻久久不肯妥協。他奔跑起來,姚典的身體也開始震動,胸前的柔軟不斷地撞擊著陳芒堅實的後背,讓陳芒更有些難耐。還好,這時姚典開口了,說道:「到時候,葉書記下來蹲點調研,不一定會讓我陪著,你就幫我做好服務工作。」


  「這一次領導蹲點調研有什麼特別的意圖嗎?」陳芒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問道。


  「算不上有什麼特殊意圖,主要是省里有這個要求。但是,領導調研之後,或許就會有特別的意圖。這個就說不準了。反正到時候,你多看多聽吧。還有,葉書記是學者型領導,對下面的人的素質很看重,你是復旦研究生,很有優勢,不過,切忌不要亂說話。」


  「謝謝姚書記教誨。」


  「陳芒,我們也算是一起經歷了生死考驗,在我心中,你早已不單單是一個下屬。所以,以後單獨相處的時候,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姚典的聲音低低的,卻又清晰地響徹在耳邊。陳芒心中當然也有感動,卻不敢讓自己想得更多,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男女關係,陳芒始終覺得應該單純而通透,她想到方薔,說道:「在我心裡,您始終是姚書記。」


  這時候,陳芒看到不遠處有了燈光,他有些興奮地對姚典說道:「姚書記,前面就是新溪鎮了。」


  姚典還沉浸在陳芒剛才的回答里,有些失落,聽到他說前面是新溪鎮,她下意識地緊了緊抱著他脖子的手,將頭深深地埋在他的頸項間,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知道,到了新溪,他和她的關係便又是書記和下屬的關係了。她再不可能像此刻這樣抱著他,在他身體上取暖。陳芒見姚典不吭聲,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忙問:「姚書記,您還好嗎?」


  「我沒事。」


  的確,前方就是新溪鎮,過了橋,便有路燈了。姚典依戀地靠在陳芒肩頭,享受著這最後的溫暖。陳芒看到不遠處一個小賣部還亮著燈,快步走了過去。等走到小賣部門前,姚典要求下來自己走。陳芒便將她輕輕放在地上,轉過身,問她:「還好嗎?」目光所及,卻是她濕透的真絲襯衣貼合在身上,曲線畢露,很有些視覺衝擊,他忙移開了目光。姚典低頭看一眼自己,臉色微紅,說道:「我還好。你去打電話吧,我就不進去了,在這裡等你。」


  陳芒點了點頭,推開了那扇半掩的門,老闆是個頭髮灰白的老人,看到陳芒濕漉漉的樣子,有些驚訝,甚至帶一點恐慌,問道:「年輕人,你要什麼?」


  陳芒隨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一眼自己,抱歉地彎了彎腰,說道:「老伯,不好意思,我的車開到河裡去了,我想借你的電話報個警,可以嗎?」


  老人一聽他要報警,想著應該不是什麼壞人,便指了指櫃檯上的電話機,說道:「用吧。」站起身,看了看身後,又說,「才四月里,天氣還寒呢,你全身都濕了,容易受寒,我給你泡杯薑湯去。」


  陳芒拿著電話,心中感動,一連說了好幾聲謝謝。其實,他倒並沒有什麼,但想到姚典一路上連打了許多噴嚏,如果能喝一杯熱乎乎的薑湯就最好了。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懶洋洋的女聲問道:「110,什麼事?」


  「新溪鎮附近斷橋,有兩輛車子沖入清水河,一輛車上還有人,現在生死不明。」


  「你是誰?」


  「我是另一輛車上的生還者。」


  對方似乎在斟酌,或者說是在思考,停頓了片刻,才回答:「我幫你把電話接到新溪鎮。」


  陳芒忙阻止道:「這裡應該算是清水鎮的管轄範圍,你幫我直接聯繫清水鎮吧。」


  電話接通,陳芒自報家門,說道:「你好,我是清水鎮政府黨政辦工作人員陳芒,鎮上的車在靠近新溪鎮的斷橋上被人撞入了清水河,對方的車也掉入了河中,目前生死不明。請立刻派人過來救援。」


  對方的聲音透著睡意,聲音卻是急切的,問道:「你是說,除了你,其他人都生死不明?」


  「不,我是說,對方車上的情況不明。」


  「你們車上呢?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陳芒不想直接說出姚典的身份,便說:「還有一個人。沒受傷。」


  「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們在新溪鎮一家小賣部,但我們全身濕透了,不可能一直在這裡等你們。我們得先找個地方換衣服,然後喝點熱的東西。我們快凍僵了。「陳芒說道。這時候,他眼角餘光看到姚典走了進來,便用目光示意她等等。姚典卻做了個讓他停止的手勢,陳芒忙用手捂住話筒,問道:」姚書記,怎麼了?「


  「直接說,我在這裡,這樣他們動作會快些。」


  陳芒有些猶豫,姚典卻直接搶過電話,說道:「我是清水鎮黨委書記姚典。」


  「您是姚書記,天啊,姚書記,您沒事吧?」


  「運氣好,沒有淹死。你跟施成鋼說,有人在清水鎮的地盤上要謀害我,你讓他好好查一查,對方的身份。對了,對方車上的人,到目前為止,生死不明。我的命令是,先救人,再徹查。」


  「是。」


  掛斷電話,姚典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陳芒憂慮地看著她,恨不得抱住她,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但先前在黑暗裡,又是死裡逃生,兩人都丟棄了各自的身份,如今,燈光雪亮,他是黨政辦主任,她是黨委書記,他沒有理由再去抱她。


  他看一眼櫃檯裡面,發現躺椅上有一件厚的外套,便直接拿了過來,披在了姚典身上,說道:「這裡的老伯很熱心,你先借一下他的衣服擋擋寒吧,別真凍感冒了。」


  姚典拉著衣服的領子,看著陳芒,說道:「謝謝。我沒事。」


  這時,老伯端著一大碗薑湯從裡屋走了出來,看到披著衣服的姚典,愣了愣,說道:「姑娘,你也掉進水裡了?快,這薑湯是我剛做的,熱乎,你們將它喝了吧,最好能出一身汗,將寒氣給發出來,不然可能會生病呢!」


  「謝謝,」姚典說著,又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這衣服是您的吧?我先披一下,可以嗎?」


  「披著吧,我也不穿。」他說著,將碗遞給了陳芒。


  陳芒將薑湯遞給姚典,她卻堅持要陳芒先喝,陳芒無奈,只好說:「那我們一起喝吧。」於是,兩人你兩口我三口的將一碗薑湯給喝完了。陳芒見姚典臉色回暖,又說:「姚書記,這裡的事快不了,你不能一直這樣子等著,我給小金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好,我們一起走。這裡就留給派出所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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