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番外六十三:周宜,別對我狠心(周柳篇)


  暑氣強盛的六月,太陽灼灼地焦烤著大地。


  鳳棲府的知府大人此時正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明明是大熱的天,可他跪著的身體卻一陣一陣地打著擺子。


  這事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明珠郡主回到封地以後,發現封地上的官員貪污受賄,搜刮百姓。她一氣之下,直接上書給皇上,請皇上派遣欽差大臣徹查,並且重新派遣新的官員。


  這不,今日辰時,欽差大臣拿著皇上的聖旨,已經進了鳳棲府衙。


  而這一位欽差,正是掌管著京城大理寺的大理寺卿柳成元。


  柳家巨富,眾所周知。


  他當了三年知府搜刮來的銀兩,還不夠擺在這位的面前,如何不慌,如何不懼?

  柳成元帶來的下屬正在搜查整個府衙,他靜坐在高堂之下,不發一言。


  這個時候,或許已經有人去郡主府報信了。


  整個鳳棲府都是她的,難不成她連地主之誼都不盡半分?


  更何況,他是為了她的事情才來的。


  柳成元磕下眼眸,神色不虞。


  一來就處理政事,柳成元整整忙了五天,這才將所有證據和臟銀收集齊全。


  接下來便是翻案了,許多冤案等著處理,賬本上記載的銀子要全都清算。


  許是看見了他的辛苦,他到達鳳棲府的第六天,總算是接到了郡主府的帖子。


  然而當他匆匆處理完公務趕往郡主府,見到的卻是鳳棲府當地有名的賢士和德高望重的老翁等等。


  一連開了三席,個個都在等他。


  有一位自稱是郡主府幕僚的黃先生出面招待了他,說是郡主不太方便。


  為何不便,眾人心知肚明。


  可柳成元卻暗自冷笑。


  她哪裡是不便,她只是不想見他而已。


  在京城是這樣,如今在封地上也是這樣。


  散席后,眾人陸續離開。


  柳成元靜坐不動,等到黃先生送客回來以後,柳成元便道:「皇上有密旨給郡主,還請黃先生代為通傳。」


  黃琦聞言,面色謹慎地請柳成元入內堂,然後打發人去給明珠郡主報信。


  不一會,明珠郡主來了,同行的侍女帶走了內堂里的黃琦。


  柳成元坐在一旁飲茶,看見了周宜也只當沒有看見。


  周宜知道他是故意的,皇上不可能有密旨給她,可她不能讓柳成元說出的話受到質疑。


  兩個人坐在內堂里,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壓抑的氣氛中,桌上的茶水漸漸涼了。


  「你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便回去吧。」


  周宜開口道,她想叫侍女進來點燈。


  漸漸模糊的視線里,她只覺得柳成元的輪廓越來越陰沉。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柳成元反問道,他冷眸微眯,凌厲地看向周宜。


  周宜微微皺起眉頭,她站起來,不想跟興師問罪的柳成元繼續待下去。


  眼看著周宜轉身要走,柳成元一下子站起,上前一把緊緊地抓住周宜的手腕。


  周宜吃痛,她轉頭瞪視著柳成元道:「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要什麼長進?」柳成元冷嗤,他逼近周宜,心裡怒火中燒。


  他真的非常討厭周宜淡定從容的樣子,好似什麼也不在乎。


  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他的所作所為。


  「放開我。」周宜冷眼回視,不願多談。


  柳成元捏得更緊了,他嗤笑道:「有本事就把曹陽他們都叫出來,你知道,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周宜的眉頭擰成了川,柳成元在故意激怒她。


  「你到底想要如何,說便是了?」


  柳成元目光銳利地盯著周宜,見她又在妥協,忍不住譏諷道:「我也想要知道我到底想要如何?」


  「你若是強硬,為何不強硬到底呢?」


  「周宜,難道你不明白,你一次次的妥協只會讓我更加得寸進尺嗎?」


  都平靜那麼久了,周宜沒有想到柳成元又會突然說這些負氣的話。


  她正視著柳成元的雙眸,然後認真道:「不是我對你如何,而是你想我對你如何?」


  「你明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為難自己?」


  柳成元看著周宜那雙看透世情的眼眸,倏爾苦笑起來。


  「原來,你都知道。」他說,然後放開了抓住周宜的手。


  「韋靜讓我來找你,她說她想對我好一次。」


  「倘若你心裡是有我的,我便可以一直留在這裡,倘若你的心裡沒有我,那麼我就回去,死都不許再想。」


  「這麼多年了,執念把我變成我最厭惡的那種人,優柔寡斷,毫無擔當。」


  「周宜,午夜夢回,我發現自己歇在書房的時,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明知道你不可能是我的,可我卻一直惦記,惦記到不願意去碰自己的妻子。」


  「韋靜值得更好的,是我辜負了她。」


  柳成元說完,眸光孤寂而悲涼。


  年紀越大,越不喜歡歇斯底里了。


  可這些話,平靜下來說的時候,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它能讓人感覺到徹骨的真實。


  周宜背過身去,她無法面對這樣的柳成元,也無法接受韋靜這樣的善意。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對得起自己的心。


  她的心不許她跟柳成元走近,那麼他們的結局就是各安一方。


  「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值得你想的。」


  「你知道她是位好妻子,那便要好好珍惜她。」


  「並不是所有的妻子,都能像她這樣愛自己的丈夫。」


  「假如你是我的丈夫,背叛我的時候,你只會是一具屍體。」


  「別傷了真正愛你的人。」


  周宜說完,便踏步而出。


  可剛走兩步,柳成元便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她。


  周宜僵直著身體,整個人在一瞬間挪不動腳。


  柳成元難以自控地靠在她的肩上,他閉上眼睛,艱難地道:「別說那些大義道理,我熟讀經書禮記,比你更明白。」


  「可我惦記的人是你,我想就這樣惦記一輩子,得不到也無所謂。」


  「你一次次要走,我心焦如焚卻毫無辦法,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整個人惶惶不可終日。」


  「明之不可為,卻忍而不舍也。周宜,別對我狠心。」


  最後一句,已是呢喃,低不可聞。


  可柳成元繾綣的情思,卻洶湧而來,讓周宜毫無招架之力。


  她真正狠心的,是對她自己而非是他。


  可就算說明白,說清楚,又如何呢?

  她始終過不了她心裡這一關,假若她真的是他的魔障的話,那就讓她親手結束這一切吧!


  周宜狠狠地閉了閉眼,然後猛然 睜開。


  她用力地掰開了柳成元的手,然後轉身,快速地吻上柳成元的唇。


  她的吻來得迅猛極了,幾乎沒有給柳成元任何機會。


  他只能被動地承受著,雙眸圓睜后,不敢置信地慢慢閉上,然後反客為主。


  沉浸在深吻中的柳成元很快發現周宜在脫他的衣服,他難耐地分開兩個人的身體,然後聲音暗啞道:「周宜。」


  周宜抬頭看他,眼眸泛著耀眼的火光,輕挑地笑了笑道:「怎麼,不願意跟我嗎?」


  柳成元呼吸一滯,胸腔里震動得厲害,像是有一隻野獸要衝撞出來。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然後往內堂里的臨窗羅漢床走去。


  礙事的小桌被他拂在地上,他看著纏著她的周宜,直視著她那異常火熱的雙目,感覺自己整顆心都滿了。


  他如願地將她壓在身下,這場景曾在他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卻顯得局促而緊張。


  周宜摸著他緊繃的背脊,失笑道:「需要一把匕首幫忙嗎?」


  柳成元面色窘然,毫不客氣地沉下身去。


  清風吹動著帘子,帶來陣陣清香。


  晚霞徹底消失了,黑夜來臨,高掛的明月熠熠生輝,好似要將那不知羞兩人照個清楚。


  交疊的身影伴隨著細碎的呻吟,這一夜,註定難捨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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