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讓她收用

  楊素珍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三個面色尷尬的人坐在一起吃含桃。


  李光慶不善言辭,微妙的氣氛讓他有些坐不住,索性抓了一把含桃拿著魚竿釣魚去了。


  絲毫沒有覺得,他這樣的行為有何不妥,反而還有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


  陳青雲忘記上一次吃嫂嫂家的含桃是什麼時候了,反正他記得吃過好幾次,都是李大哥親自送到他們家的。


  有一年,他爹帶他去摘過一次。


  他清楚地記得爹爹說,以後要一顆含桃樹陪嫁,因為嫂嫂最愛吃。


  那個時候他還年幼,嫂嫂也不過是扎羊角辮的年紀。


  可世事難料,一晃眼,他們都這般大了。


  「村裡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心思不正的都剔除在外,剩餘以後應該會以賣肉為主!」


  「我明天去尋一處地方,等那五個孩子的爹娘在府城站住腳,嫂嫂便可以收為己用!」


  陳青雲隻字不提剛剛聽到的事情,溫和的面容配上清透的眼眸,像是不諳世事的少年。


  李心慧意外地抬眸,她是想收用點自己人。


  那個幾個孩子都是好的,勤奮好學。


  然而她摸不准他們的父母為人,所以便一直沒有正式收為徒弟。


  陳青雲每一次都能猜准她的心思,而且還努力地對她給予幫助。


  他其實……真的很好!

  貼心又暖心!

  「不論做什麼,起步的時候總是很會處處受限。」


  「我預計到你秋闈時,我便可以放開手腳了。」


  李心慧袒露,之前她去知府衙門賺了五百文的外快。


  那位蕭將軍給的足足有五百兩,但是她一直都沒有花,因為那個錢不是屬於她的。


  將貼身收著的錢袋拿出來,李心慧對陳青雲道:「這個是之前去徐大人家做菜,那位蕭將軍給我的。」


  陳青雲看到那個錢袋很不一樣,上面收緊的帶子上還有兩顆紅色的瑪瑙。


  錢袋不鼓,顯然放的是銀票。


  陳青雲接過,裡面有五張銀票,都是一百兩一張的。


  不愧是統帥,當真大手筆。


  陳青雲把錢袋留下,把銀錢遞給嫂嫂。


  「呃?」


  李心慧有點傻眼,不知道陳青雲拿那個錢袋幹什麼?

  「嫂嫂為我陳家做的,已經夠多了。」


  「這些錢,嫂嫂想如何處理青雲都不會過問的。我大哥在天有靈,也會贊同青雲的選擇。」


  陳青雲捏緊那個錢袋,深幽的眼眸閃過一抹暗沉。


  李心慧到是覺得無所謂,橫豎她並不打算花那筆錢。


  「你什麼時候要用了跟我說,這些錢我不會動的。」


  「柳公子說你還熬夜抄書?」


  李心慧皺眉,把自己的錢袋遞給陳青雲,那裡面有幾百文,雖然不多,但小用足夠了。


  陳青雲看著那綉著玉蘭花的錢袋,精緻又漂亮,讓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將嫂嫂遞過來的錢袋推回去,陳青雲道:「抄書是提升學識,就算不給書齋抄,老師也會讓我自己抄的。」


  「筆墨紙硯書都不缺,用不到什麼錢。」


  李心慧看著陳青雲真誠的樣子,點了點頭,收回了錢袋。


  她想著抽空去買幾匹布料,給陳青雲多做幾身新衣裳。


  衣食住行解決了,其餘的問題不大。


  支起的窗戶透進縷縷清風。


  一摞的宣紙都抄完了,柳成元愕然地看著那個自從回到寢房就埋頭急書的陳青雲,疑惑道:「子恆,你就跟我說實話吧,是不是陳家村那幫村民給你氣受了?」


  「要不你折騰自己幹嘛,要不我帶珍明,玉衡他們兩個給你找場子去?」


  陳青雲不語,彷彿渾然不覺柳成元在說話。


  柳成元氣悶,用力地搖著扇子道:「莫非是有人找嫂嫂的麻煩,你不好出面?」


  陳青雲猛然抬首,目光晦暗地盯著柳成元。


  急驟的暴風雨夾著雷鳴閃電,柳成元被看得瘮得慌,一隻手伸到門邊,提腿就跑。


  邊跑邊道:「此番你心思太重,我唯有請教玉衡去了!」


  陳青雲不理,然而卻停頓擱筆。


  他曾真的以為,嫂嫂過來給大哥守寡雖是情願,卻也是形勢所迫。


  大哥出事以後,他娘大受打擊,一病不起。


  那二十兩的撫恤銀子給娘治病,給大哥辦了一場喪事,寥寥無幾。


  陳家急需銀錢支撐的情況下,原本定了親卻無緣結親的李家本該歸還定禮。


  結果李家拮据,送了嫂嫂過來守寡!


  可他沒有想到,一切都是姨父跟嫂嫂合謀而為。


  姨母那個人占強好勝,風評一向都是斤斤計較,寸步不讓。


  他之前一直覺得姨母重男輕女,對嫂嫂並不太在乎,可原來姨母竟然想要賣田地?

  嫂嫂是真的很喜歡大哥。


  她是真心來陳家守寡的。


  她可以為了大哥,忍受孤獨寂寞的日子,也可以為了大哥懸樑自盡。


  他始終都忘不了嫂嫂當日看他那種啞然悲慳的目光,彷彿那一瞬間,生無可戀。


  陳青雲再次俯首,可暈開的墨跡沾染了宣紙,他卻什麼都寫不出來。


  他突然想作畫,畫一雙眼睛。


  情不自禁地動筆,細緻緩慢地描繪,那眼眸之中無怨,無恨,無喜,只有無盡的悲。


  是為她自己無依無靠,進退兩難而悲,是為他卑鄙拙劣,強勢靠攏而悲。


  漆黑如墨,晦暗浮沉,他看得透,又彷彿看不透。


  陳青雲猛然回神時,只見他白色的宣紙上,一雙眸色深深的眼眸怔怔地望著他。


  似悲,似怨!

  「有你們兩個在我量他不敢動手的,我們可以好好逼問一番。」


  柳成元高亢的聲音響起,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快速而來。


  陳青雲慌忙拿書壓著宣紙,又驚覺那樣太過顯眼,慌忙之中將那畫連忙折起來,塞進了衣袖之中。


  「呵,現在你不敢瞪了吧?」


  「我們現在可是有三雙眼睛!」


  柳成元進門看到陳青雲坐得筆直緊繃,一副企圖掩飾什麼的樣子?


  謝明坤打量著陳青雲的神情,似乎隱隱可見驚慌的痕迹!


  眼眸微動,謝明坤道:「子恆,你要是遇到什麼難處,我們三個不會坐視不理的?」


  「是啊,我們不行還有老師呢?」張華幫腔,沒有心眼的他壓根沒有覺得陳青雲怪異。


  只不過看到那抄好的一摞宣紙時,嘴角微微抽動幾下,心裡自嘆不如。


  陳青雲抬首看了神色各異的三人,認真道:「確實有事!」


  柳成元:「呵呵,我就說他不會無緣無故瞪我的!」


  謝明坤:「哦,能難住子恆的事情,說來聽聽?」


  張華:「咳咳,真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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