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留戀又悲痛
隨著墨辰木的話,黃赫將目光轉向吳倩,那眼神慢慢的呆滯了,臉上露出留戀又悲痛的表情:“像,真的很像,我當初第一次見到老吳他們一家的時候,我看到小倩就看呆了,就因為這事,吳太太當場臉色就不好看了。事後老吳也找到了我,委婉的跟我提起了這事。從那之後,我都不敢再多看小倩,我怕我自己克製不住情緒,做出不好的事情。”
說完這話,他趕緊把眼神挪開了,好像再多看一看都會讓他不能自持。
墨辰木又說:“梁雲天騙吳倩說,你是她的親生父親。吳倩之所以會相信,就是因為梁雲天給她看了梁雲娟的相片,這相片我也看過,確實很像。黃老板,你覺得有這種可能麽?”
黃赫有點失神,哦了一聲問:“什麽可能?”
墨辰木耐心的說:“就是吳倩可能是你跟梁雲娟女士所生的可能性,在你看來有沒有?”
“荒謬。”如同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也最悲傷的故事,黃赫笑了起來,笑聲很沙啞:“看來雲天對我的恨始終無法消除,哎,造孽啊造孽。他要是恨我就害我一個人好了,為何要牽扯到其他人。”
隨後黃赫看向吳倩,正色道:“小倩,我承認你跟我曾經的戀人長相很相似,但是,我非常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們並不是你的父母。那次我跟吳教授交心的時候,也說起過你長相的問題。你爸爸說了,你的確是他們的骨血,也就因為相貌差異的問題,你們一家還做過親子鑒定。鑒定報告你爸媽還留著,你可以找他們問一下。孩子,你千萬別多想,你的相貌隻是巧合。雖然我很希望我們能有你這樣一個女兒,但是,黃叔叔沒這福氣,這是不可能的。”
吳倩抿著嘴點著頭:“是的叔叔,鑒定的事情我知道了,所以才會更覺得抱歉。”
吳倩旁邊的黃太太也說話了:“老黃,你怎麽就這麽肯定小倩不是你的女兒呢?我以前聽雲天說過,你和他姐年輕的時候懷過一個孩子。一年前他說起這事的時候,說孩子後來流產失去了。但大概半年多以前,他還特意又和我說起了這事,他說孩子沒有死,是送到孤兒院了。”
“他對你這麽說的?”黃赫的聲音突然提高了:“胡說八道!你們都不要相信。”
隨後他又歎了口氣:“哎,算了。我看不把這事情解釋清楚,大家心裏都有過不去的坎。我就和你們說說吧。”
黃赫的眼睛看向窗戶,那裏還拉著窗簾。黃太太趕緊貼心的走過去拉開窗簾,外麵透進來的陽光讓黃赫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二十多年前,那時候我才二十一二歲,雖然沒趕上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年代,但我的父母為了鍛煉我的意誌,還是把我送到了鄉下幹農活鍛煉。榆樹村,我和她在那裏相遇了。”
黃赫的眼光在黃太太和吳倩的臉之間流轉:“她很美麗,那時候的年齡也就比小倩能大上一兩歲,青春靚麗,一切美好的詞語都能用在她的身上。她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女,我呢,現在身材發福了,但年輕的時候也算不錯,用現在的話來說,叫做小鮮肉吧。再加上我從小生活在城裏,能說說詩詞,會畫畫唱歌,幹起農活也不是很差勁,自然就引起了她的青睞。於是,幹柴烈火,我們之間發生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吳倩跟黃太太都聽的入迷了,這是她們很好奇的往事,一直不能一窺究竟,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
墨辰木也放鬆下來,對於感情這些事情,他也是充滿了憧憬。隻是現實很殘酷,楊秀娟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但對於美好童話的追求,墨辰木並不拒絕。
“她懷孕了,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時代,雖然已經開放了許多,但未婚先孕的事情還是不光彩的。不過我們沒有承受到太大的壓力,因為我決定娶她,她父母當然沒意見,我的父母也很開通,一切就這樣定下來了。”
“直到那次事故之前,我們都是幸福的。”黃赫的聲調陡然低沉,預示著悲劇即將上演。
黃赫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懊惱的說:“都怪我啊,好端端的為什麽非要逞能去開車。”
墨辰木出言提醒:“注意穩定情緒,太激動的話會影響針灸的效果。畢竟是那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你還得為現在和以後的人跟生活多考慮。”
黃赫點點頭,收斂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二十多年前的榆樹村還不是很發達,那一年農忙的時節,剛好大隊農業辦從別的村子借來了幾台收割機,打算提高一下收割效率。剛開始的時候每台收割機都配有司機,偏偏在收割的第二天,其中一個司機得了盲腸炎,緊急送往醫院去了。閑著一台收割機沒人開,很浪費。榆樹村當年是個窮村子,全村的人別說開農用機械了,全村一共就那麽兩台手扶拖拉機,除了我沒人會開。”
黃赫喘了口氣接著說:“因為我以前在城市生活,我家的家庭條件不錯,十六七的時候就經常開著我父親的北京吉普亂晃,所以大隊支書出了個主意,讓其他的收割機司機教我,讓我開剩下的那一台。”
黃赫歎了口氣,墨辰木接過話頭讓他平穩情緒:“結果黃老板你很聰明,一學就學會了。”
黃赫苦澀的笑了一下:“是的,開車的原理都是一樣的,就是控製收割機需要扳動幾個檔杆,我年輕,學的很快,再加上膽子大,試了幾次之後就熟練了。接下來的兩三天裏我就開著收割機一起幹活,這才把進度給趕上了。”
黃赫的眼神越發暗淡:“那時候她已經懷孕了,有六七個月。放到現在這社會,女人挺著大肚子都被當成大熊貓一樣供在家裏了,別說是幹活了,連出個家門都得好幾個人跟著扶著。但二十多年前的農村不一樣,隻要沒有生,就得下地幹活。我在田裏開著收割機,她就在地頭幫忙打打下手。”
“有一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她覺得有點不舒服,我也是閑的,讓她一起跟我上車。她還沒有坐過收割機,很高興。就這樣我開著車,她坐在我旁邊哼著小曲,偏偏意外在這時候發生了。”
黃赫無言了十秒鍾之後才繼續說:“我正開著車,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個大野兔,剛好從車頭跳過去,我嚇了一跳,本能的打了一下方向盤。偏巧那塊地壟有點鬆軟,對麵也又來了另外一輛收割機。我的車頭打轉,向那個收割機撞了過去。因為緊張,我趕緊踩刹車,誰知道忙中出錯,刹車踩成了油門,兩輛車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房間內沉默了,所有人都被悲傷的情緒所籠罩。
事隔多年,每一次想到這裏的時候,黃赫都忍不住眼圈濕潤。
“收割機的速度不快,我和對麵的司機都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可是她,她受到了驚嚇,加上本來就坐在車門旁邊,掉下了車。當場就大出血了,等送到衛生所之後,人已經休克了。村裏衛生所不敢留,我也嚇得不輕。村裏又現找另外的一個收割機的司機,開著手扶拖拉機,把她送到了鎮裏麵的醫院。哎,人算是勉強保住了,但孩子卻沒有了。”
吳倩和黃太太都已經哭成了淚人,吳倩吸著鼻子問:“也就是這個原因,你才認定了我不會是你們的孩子。你們之後沒有再要孩子麽?畢竟還那麽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