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白頭偕老
蘇汐南未尋到蘇卿辭的下落，就連淩十染也不知去向，兩個人可謂是來無影去無蹤，她要找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起碼有一點可以肯定，蘇卿辭一定沒事，比起繼續待在這，還不如讓他離開，哪裏都比這安全。
想至此，她已經繞到了司徒熵的住處，推開門走進去時看到司徒熵正好醒了過來。
他才轉醒，眼神還有些迷茫，隻是沒有先前看起來那麽膽怯，這是好事。
“師兄，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詢問，並順手給他倒了一杯水，本想遞給他但司徒熵卻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渴，哪有醒過來就讓人喝水的？”
聽他那語氣已經恢複了，蘇汐南也就鬆了口氣，硬是將水杯塞入了他的手中，“難道你就不覺得口幹舌燥嗎？喝點水潤潤嗓子。”
被她硬塞來水司徒熵隻好喝了一口，她趁機小聲問：“你還記得當時發生的事嗎？”
“什麽事？對了，我們是怎麽出來的？我記得當時……”
“你全都忘了？”蘇汐南很驚訝，但這對他來說未嚐不是好事，她再也不想看到那樣的二師兄了，他看起來非常痛苦，眼中滿是恐懼，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也不知道看到什麽會讓他變成那樣，不過忘了也好，那些不好的記憶沒有必要留著。
見蘇汐南一臉驚訝，司徒熵仔細回憶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了一些畫麵，依稀讓他想起了一些事，但他知道自家小師妹一定很擔心，於是湊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啊，忘得一幹二淨了，你是不是趁著我當時虛弱做了什麽壞事把我的記憶抹掉了？”
“我哪來本事抹掉你的記憶啊，這你不應該問我，而是問問你自己。”蘇汐南沒好氣的來了句，看到他這樣總算不用那麽擔心了。
司徒熵現在覺得精神非常好，他試圖從床上爬起來卻被蘇汐南給按了回去，“你好好修養，別亂動，要是再出點什麽問題，師父不在，我可幫不了你。”
“師父？”忽而想起點什麽，提及此人他心中還是有些陰影，不敢多想，連忙問：“他現在怎樣了？”
“我不知道……”
蘇汐南垂下了眼眸，睫毛輕輕顫動，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知道她肯定擔心，司徒熵便笑道：‘放心吧，師父他不會有事的。’
“嗯。”蘇汐南微微點頭，但心裏到底還是放不下。
寒冰室中覆蓋了一層冰霜，寒氣逼人，連池水都慢慢凝結成了冰，種植的冰蓮因這寒意的緣故慢慢合上，不再開放。
看著坐在玉石上微微閉上眼眸的蘇卿辭，陌上香歎了口氣，她見過他無數次受傷的模樣，唯有這一次傷勢極重，氣息已經微弱到她幾乎無法察覺。
“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救你，如果再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
陌上香低聲道，語氣中滿是責備，她實在不願看到他變成這個樣子。
聽聞這話，蘇卿辭慢慢睜開了眼睛，撇撇嘴竟說：“我那小徒弟居然還會聲東擊西坑騙我，倒是長進了不少。”
他這麽說顯然壓根就沒聽陌上香剛剛在說什麽，她沒好氣的來了句，“都被趕出飛雲閣了，還擱這開心呢，千機密道，你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誰知聽了這話蘇卿辭默默轉身、閉眼，不予理會，簡直跟慪氣了一般，在自己徒兒那受了氣跑這來撒氣呢，她可不吃這套，剛想回懟兩句突然聽到他悠悠的開口，“是太長了。”
他語氣非常平淡，不起一絲波瀾，卻讓陌上香心中難受，漫長歲月於他而言並非幸事，而是枷鎖，隻是與他相識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將內心的脆弱表露出來。
“罷了，懶得跟你說這些，現在啊，你就好好在此養傷，以你現在的情況，若是再受傷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陌上香沒好氣的說，隻希望他能安分些，奈何蘇卿辭不依，突然睜眼淡淡的開口，“不行，我要去做一件事。”
“你想都不要想，今天我不會讓你出這個門。”
“你攔得住我？”
他反問，但這話卻讓陌上香再也控製不住，衝著他低聲吼道：“你看看你現在的狀況，離開了這裏，你還能壓製的住體內的殺氣嗎？一旦你失控誰都阻止不了，何況你重傷未愈，出去無疑是送死。”
蘇卿辭抬眸，露出了一絲苦笑，但眼神格外堅定，他說：“我必須去。”
“為了她，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嗎？”
“誰說我不要命了？”蘇卿辭歪著腦袋看向她，一雙桃花眼滿是疑惑，寒氣傾瀉能依稀看到他睫毛上沾著的冰花，猶如煽動翅膀的蝶。
這世上又有幾人能要他的命？他是自信，可他如今狀況早不比從前。
陌上香有些許動容，他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長歎一口氣，語氣凝重，“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那你呢？”
“我？”他略有遲疑，繼而淺笑，“我啊，我所求不多，惟願與她一生喜樂白頭偕老。”
“白頭……”看著他那張冷峻的容顏，陌上香很不是滋味，萬千歲月於他不過過眼雲煙，而他所求不過區區幾十載時光，都說他一念神魔，實則他隻想成為人，看似平凡的訴求，卻耗費了他太多時間都不能如願。
蘇汐南提著一盞宮燈慢慢推開了門，房間內很安靜，隨著她進去點燃燭台，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這裏很整潔，連桌上茶杯都未曾碰過，看來他並未回來。
果然……
但他不在又會去哪？偌大京都或許隻有一處。
想至此她眼睛一亮連忙轉身，卻見門口背著月光站著一個人，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除了冷和還能是誰？
一看到他，蘇汐南連忙問：“師父他怎麽樣了？他現在……”
冷和擺擺手，朝著房間內走去，拉過凳子坐了下去，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悠悠的來了句，“死不了，放心吧。”
這話能讓人放心？蘇汐南眉頭微皺冷道：“我自己去找他。”
剛走到門口冷和一揮手，門頹然關上，她回頭看著他問：“你想攔著我？”
“他是什麽樣的人，你現在應該很清楚了。”冷和端起茶杯細細觀摩，但語氣卻像是在勸說她，“即便如此，你也不悔？”
蘇汐南斬釘截鐵，不留一絲餘地，“不悔，非但不悔，我還要與他白頭偕老。”
她眼神堅定未有一點遲疑，與當年的她如出一轍，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隻能說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確實長大了，哪怕幾經輾轉，她所求從未變過。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觸及桌麵那一瞬門打開了，蘇汐南連忙動身，隻聽到身後人對她說：“既不悔，那便希望你，希望你們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