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霧裏看花

  張妙竹歇斯底裏，額頭處的青筋突出，麵目猙獰到可怕，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蘇汐南，若不是被鎖鏈束縛怕是已經抓住她狠狠的撕咬了下去。


  此刻的她就像一頭發瘋的野獸，張牙舞爪的嘶吼，鐵鏈被她掙的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剛剛她說的話讓蘇汐南一頭霧水，不知她是因為憤怒之下說出的無心之言還是真的知道什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自始至終是你自己不遠千裏來尋師父，他可從未要求你來，你這一路發生的事我深表同情，可這和別人沒有任何關係，不能因為自己被迫害就強行把錯加注到別人身上。”蘇汐南緩緩開口，而這句話卻讓張妙竹發了瘋一般的朝前掙紮，幸好被鐵鏈拉住了，她隻能瞪著蘇汐南冷笑了起來。


  原本仰起的頭慢慢垂了下去，嘴角掛著一絲冰冷的笑意，“同情？我要的不是同情，不過現在什麽都沒意義了，該我的我不會逃避，而你，就繼續天真下去吧，如果一直能被蒙在鼓中何嚐不是一種幸事？”


  “毒是不是你下的？真的和竺涵雙有關嗎？她有什麽理由給陛下下毒，而你又有什麽理由將自己往火坑裏推？張妙竹你說的對，我們一直都互看不順眼，但有一點你的為人我是清楚的，若你真有冤情……”


  “若有冤情你難道會幫我不成？”張妙竹輕笑著抬頭看向她，眼中沒有任何希望，隻有一潭死水，她已放棄，什麽結果早就不在意，她笑道：“你與其擔心我不如想想你自己，世間巧合千千萬萬，可你身邊的巧合你信嗎？竺涵雙是憑借著一張藥方坐上大醫師位置的，同理當年的鄭侯爺也是因為高人指點破了五關口易守難攻的地勢將山匪一次掃清，從而官升三品遷居帝都，後一路平步青雲坐上侯爺之位，有些人雖不在一方，卻能成為幕後操手讓所有人淪為他的棋子。”


  她此言之意蘇汐南自然能聽懂，有些巧合之事她也懷疑過，但她更願意去相信，蘇汐南笑了起來，是真覺得可笑，而她的笑卻讓張妙竹蹙起了眉頭，冷道：“你笑什麽？是覺得我在騙你亦或是挑撥離間？”


  “不是。”蘇汐南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這麽做也沒什麽，早年間師父畢竟在朝為官，他做什麽我都不覺得奇怪，倒是你，何苦將自己置於死地，我們到底相識一場，我實在不願看到你被問斬。”


  “少在那假惺惺的了，你這話說給誰聽呢，我嗎？你以為我還有的選？我不過是用來鏟除異己的工具，無論什麽結果我都隻有一條路走，你不用那副表情看著我，起碼我死的明明白白，而你到最後一刻都是糊裏糊塗的，說起來那個最可悲的人是你，我倒要好好看，你到底能否得到他的真心，又能否白頭偕老。”


  昏暗的監牢中細碎的鐵鏈聲不停的響著，從天窗外投射進來的一束陽光照射在對麵牆壁上，空氣中滿是灰塵飛舞，時不時還有一兩隻蒼蠅發出讓人煩躁叫聲，蘇汐南一手拍開飛來的蒼蠅，眼睛盯著麵前之人，她已如失了魂魄的傀儡，雖在笑卻感覺不到任何的開心，嘴裏倒是不停的說著嘲諷的話。


  蘇汐南的沉默讓空氣都變得安靜了下來，唯有鐵鏈的撞擊聲清晰的令人頭皮發麻，若說不甘自然是有的，她非聖人怎可做到輕易放下，特別是看到眼前人，她亦如當年光鮮靚麗不受任何幹擾，一顆赤子之心被護的極好，實在令她嫉妒的發瘋。


  “老實說，我是真的很羨慕你，就算被蒙在鼓裏起碼你是被人護著的，可以天真，可以任性，而我不能，沒錯，是我自己非要找蘇哥哥，天涯海角我都想再見他，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會有這樣的結果我無怨無悔，倒是你，什麽都不清楚也挺好的，起碼可以做著美夢，但我告訴你所有事都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說著她突然湊近，由於掙動的力氣太大，鐵鏈被繃得非常緊，而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空檔可以向前，看著眼前人的那雙眼眸，她忽而笑了，“你的這雙眼睛中寫滿了迷茫，其實你雖然嘴巴上說著相信他心裏麵早就已經開始懷疑了，蘇汐南你是看不透你自己還是不敢看透，當然也可能隻是不承認而已，畢竟信任一旦崩塌就很難再愈合了。”


  “你錯了，我沒有懷疑。”蘇汐南冷聲道，並推開了麵前的人，張妙竹反倒趁機抓住了她借著力將她拉到自己麵前，低笑道：“我錯沒錯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其實這世上看不清自己的人大有人在，你也不必糾結於此，繼續當你的夢中人永遠不醒來也挺好的。”


  “你以為你知道什麽？”


  “我當然知道，清河郡主以為是何人將你推上這個位置的？”


  “難道你想說是師父？”


  “倒不是蘇哥哥，但肯定跟他有關係。”


  “張妙竹，到此為止吧，你一個被關在地牢裏的人如何得知外麵消息的，不用在這跟我胡言亂語，我來看你，是看在我們當年相識一場的份上，既然你沒有冤屈，那就當我送你最後一程。”


  好好的談話張妙竹卻成功激怒了蘇汐南，即便熟人一場她都不想再繼續多言，轉身打算離開，張妙竹卻大笑了起來，肩膀不住的顫動著，“你如此惱羞成怒，那便證明我說的沒有錯。”


  然而蘇汐南卻當做沒有聽到，推開門走了出去，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張妙竹笑得更加癲狂了，鐵鏈在她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音，她的聲音卻完全將其掩蓋了下去，“蘇汐南，你們不會有結果的，從頭到尾你們就不是一路人，你從未了解過他，若是你知道他真實的樣子你還……”


  話至此，蘇汐南已經離去，連背影都看不到，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幾乎化作風融入到了空氣中，而她笑著笑著卻流下了眼淚，聲音哽咽到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我是真的不甘心……也是真的羨慕你……同樣也有些恨他怨他，若有來生，我一定要比你先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