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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你回來了

  “你可知今夕是何年?”


  院中之人不答。


  複問。


  “那你可又知此處為何地?”


  亦不答,唯有清風習習,落花拍肩。


  提問者歎氣,轉身靠在樹幹上,提起酒葫蘆暢飲一口,又問:“你是睡了幾年睡傻了?”


  他站在那,長身玉立,清冷孤寂,不作任何回答,可眸中微微起了波瀾,深邃如潭水卻點綴了些許磷光。在一片死寂中多了幾分生氣。


  沉睡兩三年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隻是忽而醒來望著一片空寂的院落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師父。”


  低沉的嗓音在身後傳來,他緩緩回頭,見何什站於麵前,身後是一隻看似猛虎的機關獸,他眼神複雜看起來很是糾結,本已下定決心卻在他回頭的那一瞬突然崩塌,放在機關獸頭部處的手微微顫動起來,仇恨、憤怒、不解油然而生,無名的怒火自胸腔中快要奔湧而出。


  可他麵前之人微微偏頭麵露疑惑,縱有萬般怒火皆在瞬間被澆滅,何什不甘,死死握住了雙手,在他雙唇輕啟聲音沙啞道出“什兒”二字的一瞬間,他突然心一橫欲出手,誰知一聲清澈欣喜而又激動的聲音在院門外傳來,“師父!”那聲音就像是破空而來,人還未到卻已經聽聞其聲,即便不看到她的表情卻依舊能清楚的從她近乎顫抖的嗓音中感受到她的喜悅。


  何什莫名鬆了口氣,當即騎上機關獸,跳上院牆消失不見。


  “師父。”


  蘇汐南衝了進來,在踏入門口時突然頓住,望著院中站著的人,看著他身姿清雅翩然若仙長袖隨風而動,恍若隔世,忽而便紅了眼眶。


  他看起來清瘦了不少,眉眼依舊如畫,眸中多了幾許疑惑,臉色有些差,嘴唇略顯蒼白,特別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牽動嘴角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時,竟讓人覺得脆弱與疏離,明明每天她都會看看他,可此刻站在麵前卻仿佛隔了許久未見,她張了張嘴再也道不出任何話來,下意識的邁開步子不顧一切的朝他衝去。


  若在膽怯此生她便會與他錯過太多,漫漫人生她再也不要一個人過。


  她撲進了他的懷中,緊緊的抱住了他,哭的梨花帶雨,清風徐來,漫天桃花隨風而動,她心隨風起萬般蹉跎,時光如白駒過隙斑斑歲月都成了過眼煙雲。


  再見時她以為她有許多話要說,以為有許多苦要訴,這幾年歲月是她一人挨過來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可真正相見時所以的話語哽在了喉頭,最終化為了淚水滿含著所有的思念哽咽著道出幾個字來,“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他終於回到她身邊了,不再是望著他沉睡的模樣悄然入睡,不用在看著花燈街角的佳人才子成雙入對,她的良人再度歸來,這世間萬般珍寶都不及他分毫。


  靠在樹上的冷和看著他們這對璧人抱在一起,終究歎了口氣搖著頭飲下一口酒,腳尖一點翩然而去。


  月光從闌珊處透進來,映在屏風上剛好得一輪明月點綴,將畫麵襯的惟妙惟肖,透過屏風依稀可見一影子,坐於桌旁一口一口的喝著酒,已不知飲了多少杯卻不見醉意。


  “你這是在借酒消愁?可惜你這酒不醉人,不妨去跟師妹拿一壇燒刀子,保證你喝一杯便倒地。”不知司徒熵何時爬上窗戶,依靠在窗框上,雙手抱在胸前看著醉酒之人歎氣。


  見何什不搭理,司徒熵幹脆翻身下地,一把奪過他手中酒杯,這舉動頓時激起了何什的怒火,他皺起眉頭瞪向了他,沉聲道:“師兄此時不去看望師父,到我這來做什麽?”


  “說到看望師父,你怎不去?”司徒熵撇撇嘴,他對何什此舉心知肚明,自然何什也不會跟他說實話,而是冷道:“我已經去過了,他一如既往未有變化。”


  “怎麽叫做一如既往?”


  說著司徒熵坐在了他身旁,放下酒杯,重新拿出一個杯子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輕輕嗅了一下,不禁咂舌,“此酒不好,我不喝了,你剛剛說我為何不去探望師父,現在師妹怕是巴不得我們不去,久別重逢自然是有許多舊要續。”


  “哢擦”一聲,何什將酒杯捏碎,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散發著無名的怒火,看起來甚是駭人,司徒熵卻不管不顧,饒有趣味的支撐著下巴,看著他勾起了唇角,“發那麽大火做什麽?即便你不認師妹現在就是開心。”他說著站起來身來,在房間裏慢慢的踱著步子,邊走邊說:“其實這個結果你我早已知曉,師父不可能長眠不醒,師妹不會同意我亦然。”


  何什不說話,新拿起一酒杯給自己倒上一杯喝了起來,他雖不言語可眼神已經說不明了自己的情緒,此刻接著酒氣想要發泄怒火而已,想到這種種事態,他咬著牙抬頭看著司徒熵沙啞著嗓音質問:“我報仇有錯嗎?”


  那是他的雙親他的家人,他們骨肉相連血濃於水,他如何放下仇恨,年少輕狂時他並不知仇人是誰還能帶著一點希翼與幻想,如今那最後一道防禦都怦然坍塌,難道還要讓他冰釋前嫌不成?

  他做不到,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可他教他養他,他曾也將他視作親人一樣對待,而後一看不過是場騙局,他如何不憤。


  仇之一字最是難解,不是當局人無法看破,司徒熵也沒辦法站在何什角度去思考對錯,在他紅著眼問出那句話時他亦有所動容,隻是有些事終究難以憑說。


  司徒熵歎了口氣,轉身坐下,斟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何什一杯自己拿起與其酒杯碰撞了一下,仰頭將其一飲而盡,“今日好師兄就陪陪你這失意的師弟喝上一場,我先說好,你若是醉在我前麵,那這酒就由你請客。”


  何什挑眉,“就這酒,能醉?”


  “好,很有誌氣,能不能醉可不是光耍嘴皮子功夫的。”司徒熵輕笑一聲,桌子一拍大聲喝道:“來人,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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