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忍無可忍
那一天雨下的很大，雨聲瀝瀝狂風呼嘯伴隨著陣陣春雷，將一切聲音吞沒，雨水打在身上冷入骨髓，可她卻毫不在乎，在夜雨中奔跑而去。
生命的逝去誰也攔不住，蘇汐南清楚，可並不代表就能接受，她的速度很快，腳踩在地麵的小水窪中濺起無數水花，任雨水將全身打濕也不願停下步伐。
銅鑼聲還在繼續，在夜幕下激起層層漣漪，和著春雷響徹天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跑的多快，隻覺耳畔風聲呼嘯，腳下仿佛乘著風，周遭風景皆雲煙。
快點，再快點，此時她心中別無他求，隻想盡自己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哪怕隻見她最後一麵。
“砰”微微掩上的木門被一腳踹來了，嚇得房間裏的人驚恐的站起身來，還未看清來者是誰，就感覺一陣寒風拂過，繼而門麵上便受了一拳，疼的吳狗子五官都跟著猙獰起來，想破口大罵時又是一腳，結結實實的將他踹翻在地，斜趴在地上，他痛苦的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突然被讓人撲倒，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他驚恐抬頭便看到蘇汐南那張精巧而又憤怒的容顏。
她在生氣，不是鬧著玩的。
吳狗子知道這丫頭一旦發火便是想什麽做什麽的性子，此刻他被人掐住脖子，冰冷的刀鋒離皮膚不過分毫距離，若再刺激她怕是這一刀下去便有來無回。
“蘇汐南，你瘋了嗎？你難道想殺了他？”
被她的動作嚇到的邊從靈站在一旁怒道，她想製止可蘇汐南一個眼神嚇得她退居一邊不敢動手，但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吳狗子出事隻得出聲製止，隻可惜她的聲音對蘇汐南沒有絲毫影響，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蘇汐南低眸看向吳狗子，聲音冷到極點，她問：“你害死了梁婆婆？”
“不是我，我哪敢……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會兒沒看著就斷氣了……”
他被打的夠嗆，還沒搞清狀況便結結實實挨了好幾下，這會兒還被拿刀威脅更是冷汗直流，眼珠子不停的轉動著希望能找到其他人的影子看看有沒有人能救他，蘇汐南看出他的意圖，又給了一拳，打的他慘叫連連，“我讓你照顧她你就是這麽照顧的？既然如此，你就去下麵好好的賠罪吧。”
蘇汐南紅著眼，雙手握緊匕首太過頭頂用力的刺下。
“啊！不要！”
“蘇汐南！”
“徒弟。”
一絲溫熱包裹住了她冰涼的手背，耳畔傳來他的聲音，如山間晚風溫潤和煦，霎時間仿佛周遭隻剩他二人，蘇汐南抬眸，眼中霧氣彌漫，有不甘亦有悲痛，特別是那一抹化不開的恨意清晰可見，她怎麽能不恨，一時熱血上頭便不想再顧及，誰都有忍無可忍的時候，而她已然到了極致，指尖微涼伴隨著些許的顫抖，緊握著匕首突然向下壓去，她還是想要他的命。
“你可要想清楚，這一刀下去便再無回頭路可走。”他看著她，極其認真，她很少見師父如此認真的眉眼，對他而言似乎什麽都不在意，誰都與他無關。
幾乎是咬著牙，她狠狠道出兩個字來，“我恨。”
“那便動手。”
他鬆開了她的手，再無阻礙時她冷冷的瞪上吳狗子那雙驚恐的眼睛，恨意席卷，她再也控製不住狠狠的捅了下去，吳狗子扯著嗓子嘶吼，唇齒間透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邊從靈差點暈厥，她不敢想蘇汐南居然真的會動手殺人，一個小姑娘，比她還小那麽多的小姑娘不把人命當一回事嗎？
“閉嘴！你吵到我了。”
蘇汐南惡狠狠的吼了句，吳狗子戛然而止，緊緊的閉上嘴再不敢發出聲音，她瞪了他一眼起身離去，手指緊緊的攥著，心裏很是悔恨，她終究還是下不去手，無法隨意踐踏別人的性命，不像有些人隻要有利刃在手便可肆無忌憚。
“師父……”她小心翼翼的拽住的蘇卿辭衣袖，垂下腦袋看起來頗有幾分委屈，聲音很小，小到不易察覺，“徒兒是不是很沒用，我連一條狗命都下不去手剝奪。”
狗命？蘇卿辭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一會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麽，不覺淺笑：“狗命自有天收，徒兒無需介懷。”
自有天收？躺在地上的某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特別是那瞟過來的眼神滿是殺氣，他更是不敢在動。
聽二人對話，一旁的邊從靈不覺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更是沒想到蘇卿辭這般的人竟也跟著蘇汐南胡鬧，自己終究是看錯了。
回過神來，蘇汐南朝著床邊走去，梁婆婆躺在那已經沒有了氣息，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閉上，死前應該很痛苦吧，不知道她到底承受了什麽，一夜之間便已無力挽回，她伸出手輕輕的撫過她的眼睛，手指微微的顫動，是憤怒是不解，她猛地回過頭看向了吳狗子，他才準備爬起來就被這眼神嚇了回去，隻見蘇汐南走過去又狠狠的給了他幾腳，踢得他狼狽不已到處躲避，邊從靈看不下去破口大罵，“你幹什麽呢你，怎麽能這麽踢人呢。”
“我不但要踢人，還要殺人，你能奈我何？”她聲音極冷，周身蔓延著一股子寒氣，邊從靈不覺咽了口氣唾沫竟不敢再造次，其他人紛紛趕來，一進屋便看到這場景，想數落兩句皆被蘇汐南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她此刻氣焰囂張，根本不知道下一刻會做什麽，若真有不長眼的惹她怕也沒好果子吃。
梁婆婆是去了，周大夫再三檢查確定了這個結果，蘇汐南推開眾人在床邊坐了許久，她看著床上的人心裏很不是滋味，也許有不少人在看笑話，甚至有人覺得她僭越畢竟她並非梁婆婆家人，很多事都犯不著她出麵，可她不管不顧任旁人說什麽都沒用。
直到淩晨，春雨也停了下來，蘇汐南這才起身，離開時狠狠的刮了一眼吳狗子，他一個激靈，直覺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
“她是怎麽死的？”
蘇汐南將周大夫拽出來，看著他質問道，她不信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麽沒了，其中吳狗子嫌疑最大，若真是他害死了梁婆婆那麽她就算豁出去也要讓他付出代價。
“早說過，她的身體撐不了多久，強行續命都不可能，丫頭，接受現實吧。”周大夫長舒一口氣，他知道蘇汐南肯定最不能接受，可如今已成定局她再糾結也沒有任何意義。
“你的意思是……不是吳狗子害死的……不對，梁婆婆本來就是因為他才會變成這樣，就算這次的死和他無關，但他也是罪魁禍首。”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做？”
周大夫看著她，麵色凝重，而她卻未再回答，眼波流傳化作一團水霧消失在曲折蜿蜒的石子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