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救她
東南方吹來一陣風，屋前掛著的鈴鐺在風中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音。
蘇卿辭站在屋簷下，手中捧著苞穀粒打算去喂雞，遠處樹影斑駁竹梢晃動，忽見一縷綠色光芒閃過，他不覺眸色暗沉，周身氣息盤旋，卻突然聽到“哐當”一聲，他回頭便看到小唐哥呆呆的站在那，雙手懸空而腳前則是打翻的木盆和一地水。
他不過打算出來倒水，誰知竟被蘇卿辭淩厲的氣場給嚇到了，手一抖便成了這副慘狀。
“我……我這就收拾……”小唐哥慌忙的拿起木盆就往外走，誰知他轉頭就撞到了柱子上，“砰”的一聲，整個屋子都跟著抖了三抖，他咧嘴傻笑，擺著手自言自語道：“沒，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好著呢。”才說完轉身又是一下，他猛地擠了一下眼睛，睜開眼，眼珠子亂轉，隻覺以前蒼蠅亂飛，他伸手指指點點罵罵咧咧晃著身子朝著豬圈走去，走到一半才察覺到不對，他忙打算掉頭就被突如其來的什麽東西一頭給撞飛搭拉在用來引火的秸稈堆上眼冒金星。
“籲。”
馬聲嘶鳴，煙塵繚繞，蘇汐南翻身下馬揮開塵土直徑朝著蘇卿辭而去。
他站在那久久未動，全看小唐哥出洋相去了，哪知小徒兒突然歸來，正納悶她怎麽回來這樣晚時，一股血腥味隨風而來，再看小徒弟衣襟上的血跡他微微蹙眉，“受傷了？”
“不是我，是梁婆婆。”蘇汐南上前便沒大沒小的拽住了蘇卿辭的手，“師父，您救救她吧。”
周大夫沒辦法，師父一定可以，在蘇汐南的眼中師父就是無所不能的，這麽久以來也確實證實了這一點。
說著她拽著師父就要走，可用力拽了好幾下發現根本拉不動，疑惑的回頭看向師父，而他也正在看著自己，他問：“梁婆婆怎麽了？”
“她快死了。”
“她已年過八旬，隨時都可能撒手而去。”
他說的很平靜，不帶一絲起伏，在他眼裏梁婆婆就算死了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可蘇汐南受不了，她不懂為何他總是能坦然的看待生死，於他而言當真就沒有任何牽掛嗎？
“可她是被人傷了，並非正常老去，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她執著的拽著他，手上用的力道非常大，蘇卿辭不覺歎氣，但還是任由她拽著自己到了烈雲旁。
蘇汐南上了馬朝著蘇卿辭伸出手，她想拉他一把來著，哪知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扶著馬背用力一撐翻身就坐在了她身後，這時蘇汐南也顧不上那麽多，一鞭子甩下去，烈雲長鳴一聲，隻留下一個奔騰而去的背影。
好不容易才緩過勁的小唐哥從秸稈堆裏鑽了出來，他茫然的拍了拍腦袋，感覺一陣暈眩，隻好扶著牆朝著房間走去，剛剛發生的事如同做夢一般。
月華淡淡，周圍漸漸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耳旁時不時的會有一陣風拂過，風中夾雜著幾許花香，若此刻蘇汐南的心思不全在梁婆婆身上的話她應該會被周遭的風景吸引，甚至忍不住感歎一二。
烈雲跑的很快，蘇汐南心急如焚不停的揮著長鞭，生怕回去晚了。
若是梁婆婆堅持不住，那麽說不定她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不到一炷香功夫蘇汐南他們便趕到了周大夫家，她匆忙翻身下馬拉著蘇卿辭就進了屋子，周大夫正在配藥，見蘇汐南風風火火的帶著蘇卿辭趕來不免有些驚訝，“你帶他來做什麽？”
蘇汐南連搭理都不搭理，直接去了梁婆婆所在的房間，一進門蘇卿辭便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梁婆婆麵色蒼白如紙呼吸非常微弱，幾乎察不可聞。
走到床邊，蘇汐南伸出手顫抖的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確定還有氣息後才鬆了口氣，忙回過頭衝著蘇卿辭道：“師父快救救她吧。”
她眼裏麵滿是期待，將所有的希望全部都交到了他手上，她期待著他的回答，可她終究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蘇卿辭並沒有回應她而是走到床邊仔細瞧了眼方才說：“她沒救了。”
簡單的四個字脫口而出，蘇汐南不覺心裏咯噔一聲，她不信，怎麽可能呢，如果梁婆婆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太不公平了，她不住的抓住了蘇卿辭的手，眼巴巴的看著他說：“不可能的，梁婆婆平時身體還不錯沒有理由的，師父，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說了沒救你這丫頭還不信，那幾刀就算沒傷到要害可也夠嗆，能維持到現在已經不容易，節哀吧。”
周大夫不知什麽時候飄了進來，他瞥了眼可憐巴巴的蘇汐南歎了口氣說出實情，她現在就算是不接受也沒辦法，人都這樣了還能讓她突然好起來不成？反正他做不到。
節哀？蘇汐南並不想聽到這兩個字，可師父不會騙她，周大夫也沒有理由騙她，再看看床上躺著的人，那幾乎快要斷的微弱氣息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所謂生死無常，她雖不信天定，可已無回天乏術強求不了，蘇汐南伸出手放在梁婆婆滿是褶皺的手背上，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觸碰自己，她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幅度很小，幾乎不易察覺，但就是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讓蘇汐南激動的抬眸看向蘇卿辭，“師父，梁婆婆她還沒有放棄。”
“你這丫頭。”蘇卿辭無奈的歎了口氣，“行，我們就試一試。”
他居然答應了？周大夫還以為自個兒聽錯了，他震驚的看向蘇卿辭，“你，你沒在開玩笑吧。”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蘇卿辭瞥了他一眼，然後伸出手揉了揉小徒弟的腦袋，“這丫頭倔得很，你要是不依她的怕是會一直纏著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徹底死心。”
聽這話蘇汐南詫異的抬眸，正好對上他那一雙溫柔的眼眸，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心髒不住的加速跳動了起來，周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人實在是太寵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