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東南把莫念帶到之前住的那間酒店，把房卡遞給她。


  「之前你也住過，在這裡，住幾天都行。」


  「我明天就走。」莫念想，如果東南挽留一下，她可以晚點走的。


  「好……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機場。」


  東南淡淡的回應。


  「東南……」


  她猶豫著，小心翼翼地喊出他的名字。他細細盯著她，悄悄握住了拳頭。


  「我們，只能這樣了嗎？」


  他的心揪緊了，這是他最害怕談起的話題，因為他也曾無數次的這樣問過自己。甚至他在心裡想了無數種假如，但是現在，他又該怎麼表達給他面前這個深愛的女人聽？

  「……」


  「東南，我知道，我失憶了，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能以前我有喜歡的人，甚至已經在一起了。但是我忘了。我不記得了，我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我跟你說，我喜歡上你了。這對你不公平，因為可能哪天我想起來一切的時候，就會離開你。可是……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很想你，我所有的喜怒哀樂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就是你，包括再次遇見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而你刻意的疏遠，又讓我有多痛苦……」


  是的，她很痛苦，他們都很痛苦。所以此刻的告白，更讓彼此痛心。很多東西，求而不得才最痛。


  「既然你知道這一切不可能，為什麼還要說出來呢？」他打斷了她的講話，用一種極其厭煩的眼神看著她。


  他在抑制自己的情緒，他怕她再多說一句，他就會忍不住上前擁抱她，然後再也不放開了。


  「我……」


  「莫念，你失憶了也不能這麼肆意揮霍別人的感情吧，你怎麼那麼自私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希望咱們之間不要那麼生疏，就是不要每次見面都是這樣冷冰冰的，可以嗎？」


  她伸出手，輕輕拉扯著他的衣角。每次說不過，她就喜歡用這招，明明不會撒嬌，還要學別人賣萌。偏偏每次他都吃她這一套。


  但是這一次，他必須清醒的拒絕。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你這種人身上！你覺得讓一個喜歡的你的人每天看著你，跟你有說有笑卻什麼也不能做，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對不起……」


  她輕輕鬆開了手，盯著他衣角那一縷皺褶，除了抱歉的話她什麼也說不出。


  「好好休息吧，至於合作的事，談不成就談不成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先走了。」


  她看著他走出房間，關上了門。而那扇門被關上的那刻，她的眼淚再也綳不住了，傷心的大聲痛哭起來。


  也許今晚就是他們的一個終點。


  第二天一大早，陸凱和東南來找莫念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前台小姐把房卡交還給了東南。


  陸凱一腦門的蒙圈，說：「我是做夢了嗎？她來過嗎？」


  東南似乎已經想到了她會獨自離開，所以並不驚訝。「你快回去工作，我還有事。」


  「不是，昨晚你們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就走了呢？」陸凱拉住東南。


  「什麼事也沒有了，好了，你快走吧！」東南把陸凱轟走。


  「你不走啊？」陸凱看著他。


  「咱兩是競爭對手公司的，天天進進出出幹什麼啊，你先走。」


  陸凱想想也是，贊同東南想得這麼周全，假裝特務一樣，戴上墨鏡，做賊一樣出去了。


  東南拿著房卡走進電梯，來到那間房間。


  他打開房門，裡面的東西沒有被動過，被子也被鋪得很整齊，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沾有她的氣息。


  自從上次莫念在這裡住過之後，他再也沒有讓任何人進過這間房間，衛生是他做的，他不要別人插手。


  他輕輕地在床邊坐下，撫摸著柔軟的被子，此時此刻內心的憂傷，無人訴說。


  想到曾經她就躺在這張床上，安靜的睡著，醒來看見他時的慌張和羞澀，他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刀深深的插著，他只能帶著這把刀生活下去，一旦拔出，他就會死去。


  莫念中午回到公司，宋強看見她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你是怎麼回事？現在都敢無故曠工了？電話還關機，你知道大家都在找你嗎？」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莫念抱歉的對宋強說。


  「今天這事，算你半天事假，自己去補請假單。」


  「謝謝您。」


  「但是……你耽誤了我的工作和時間，自己看著寫罰單吧！」


  就知道宋強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總會憋個大的出來才合理。


  「好的。」


  「一會兒先打個電話回家吧，莫董昨晚找不著你，身體又不舒服了。不管因為什麼，他是你爸爸。」宋強看著莫念，認真的說。


  莫念點點頭，退出了宋強的辦公室，無精打採的坐在自己位子上。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張有德的電話。


  「哎呀，小姐你總算出現了，你這跑哪去了啊，再找不著你，我們就要報警了。」


  莫念很抱歉，聽著電話里張有德萬分擔心的聲音，她很自責。「對不起張叔，我爸……他怎麼樣了？」


  「老爺一直擔心你呢，心臟是有點不舒服，醫生到家裡來過了，吃了點葯，現在好不容易睡下了。」


  「真的對不起……」


  「念念啊，張叔這樣叫你，是把當成我的親閨女，你是張叔看著長大的。你有什麼事，全家都要亂套了。你能不能答應張叔，不要再跟老爺鬥氣了，他這把年紀真的折騰不起了。難道你還要他再倒下一次嗎？」


  「我知道了，張叔。」


  掛了張有德的電話，莫念心裡一直堵著。張有德的那些話印在莫念的腦子裡，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無比失敗的人，到目前為止，沒有一件事情是成功的，項目是失敗的，感情事失敗的，做女兒也是失敗的，更何況自己還是有個失敗的過去。


  她抬頭看看天花板，努力不讓眼裡的淚水滑落下來，卻好像看見了一幕幕曾經跟莫繁生吵架的場面，每一次爭鋒相對，兩敗俱傷。


  淚水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