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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麵具男

  “要去看看?”亞倫瞥了一眼羅恩。


  都說了萊登城是亞格蘭特王國的西部明珠,在通往巴地比拉的方向上有著數不清的商路,數以千計的商隊在如同螞蟻般辛勤來回往來。


  而既然有穩定的商隊和商路,自然就會滋生出對應的盜匪,並且,也正因為巴地比拉是法外之地的原因,不少背負著三國通緝的江洋大盜也會選擇在附近幹起無本萬利的買賣。


  要不是日之塔曾三令五申警告過這群盜匪,並且曾經也用過飛空艇等諸多手段血洗過一次巴地比拉,再加上其日之塔完善而成規模的防護機製,恐怕這群搶紅眼的人說不定真敢襲擊飛空艇。


  換句話說,在這亞格蘭特王國和巴地比拉的交界處,盜匪恐怕真的要比商隊的人多。


  在這裏發生戰鬥,那根本算不上是什麽新鮮事。


  要是有哪天這裏沒人死於謀殺或搶劫,那才算的上是新聞。


  羅恩沒有說話,隻看向了懷中的黑貓。


  它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情願,慢吞吞地從羅恩的懷中鑽了出來,先是從容不迫地伸了個懶腰,隨後又長著大嘴、伸著舌頭打了個哈欠,又抖了抖身上鮮亮的毛發,總算看向了聲音的來處。


  耳朵微動,碧綠色的眼睛中那一點墨色的瞳孔收放不定,隱約間閃過幾道模糊的圖像。


  終於,它閉上了眼睛,有些疲倦地叫了一身,縱身跳到了羅恩的肩頭,穩穩當當地蜷縮起來,又是一副毫不理人的高冷姿態。


  “它在說什麽?”


  “它說,已經快聽不到多少聲音了。”羅恩憐惜地摸了摸黑貓。


  對它來說,想要聽到遠距離的聲音並不是一件難事,可想要分清其中的聲音卻分外艱難。


  尤其是在這嘈雜的叢林中,海量的雜音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充斥著眾人的耳膜,對於聽覺靈敏的黑貓來說更是如此。


  “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


  “應該是的,不論是哪方勝利,都不重要……”羅恩思考了一瞬,“不過,或許我們可以去看看。”


  他指了指亞倫的戰馬,對著亞倫說道:“如果按照你現在的速度來說的話,或許我們的馬料不太夠。”


  這話說的亞倫忍不住老臉一紅。


  確實,按照正常的速度來說,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是他們早上該到的地方。


  隻不過,某人的騎術的確很差,大大拖延了隊伍的速度。


  “既然已經離開萊登城來到了荒野上,那就該遵循荒野上的規矩……”羅恩聳了聳肩,“作為路人,我們幫助弱小的商隊趕跑強盜,是不是該收取一點酬勞?”


  亞倫登時明白了他的意圖,隨即一臉嚴肅地補充道:“當然,如果我們來晚了一步,強盜把商隊的人全殺了,那我們也應該為商隊報仇,畢竟,那可是萊登城乃至亞格蘭特王國的稅收,任何一個貴族都有權利保護國家的權益不受侵犯!”


  從戰鬥的聲勢來看,這場未知的戰鬥其等階不會太高,至少不會有黃金級別的戰力。


  像黃金階級別的戰力,多半都已經能夠局部改變地形,戰鬥時發出來的動靜可就不是這些枝葉所能隔斷的。


  也就是說,這場戰鬥最高戰力不過是白銀階而已。


  再考慮到商隊的反擊,亞倫三人這一個白銀加兩個青銅階的實力配置還是相當強力的,作為主力軍可能不行,但作為援軍卻剛好合適。


  愛麗絲嘴角抽搐了一下,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


  而羅恩也無聲地豎起了大拇指,表示對亞倫言論的肯定和讚揚。


  隻不過,當他們順著黑貓的指引扒開層層的枝葉時,卻發現場麵似乎和他們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樣。


  地上確實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人類的屍體,從他們五花八門而又髒兮兮的裝束來看,應該就是強盜。


  可他們搶劫的對象不是商隊,而是一個人。


  他戴著蓋住麵孔的銀質麵具,披著一件墨黑色的兜帽鬥篷,穿著一雙裝飾著不知名的繁複花紋的馬靴。


  在亞倫他們趕到現場時,隻看見他正單手抓著最後一個強盜的脖子,像是在打量著某件藝術品般的欣賞著。


  或許感應到了還有其他人的到來,他緩緩地轉頭,看向了亞倫。


  那張銀質麵具很是簡陋,上麵隻是簡單地畫了幾條黑線,勾勒出一張幾欲尖叫的表情,在眼睛處有兩個圓孔,露出了一對琥珀色的眼眸。


  因為剛剛經曆了一場廝殺,銀質麵具上殘留的血液順著光潔的麵具滑落,拖出了一道道長長的血痕,而兜帽形成的陰影卻又恰到好處地將他的整張麵具遮蓋了大半。


  乍一看,就像是他正流著血淚。


  也隨著他的轉身,亞倫看到了他穿著一件有紅色邊紋的灰色燈芯絨馬甲內襯,在胸口處還掛著一個造型奇異的雕文吊墜。


  光是這造型,邪惡值直接拉滿!

  哪有什麽弱小的商隊?


  這分明是某隊不開眼的盜賊惹惱了某個反派大boss,然後被大佬給反殺了啊!

  看著突如其來的三人,麵具男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驚訝,隻是隨意地掃了一眼,重新打量著手中的……玩具。


  最後一個的盜匪還在拚命地掙紮,滿是老繭的手還想扒開那隻不明皮革的墨色手套,雙腿甚至還在努力踢蹬著,可終究隻是徒勞。


  那隻手就像是鐵鉗般死死扼住他的咽喉,而他拚盡全力的踢蹬仿佛踢在了石頭上,隻是發出了無力的悶響聲。


  盜匪的臉色因為缺氧而逐漸青紫,血管開始隨著青筋一起暴出,像是暗青色的小蚯蚓般在他的皮膚表麵蠕動著。


  然後,一把墨色的短劍自他的下巴處插入,幾乎沒有聲音。


  鋒銳的劍尖甚至意猶未盡地突破了他的頭蓋骨,在亂蓬蓬的頭發間冒出了一小截。


  踢蹬的悶響聲停止,拚命掙紮的雙腿無力地垂了下來,微微地搖晃著。


  麵具男依然保持著擒舉的動作,像是在欣賞著這盜匪最後絕望而又解脫的表情。


  看著眼前的景象,亞倫三人無聲而又默契地交流下眼神,亞倫甚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嘴角抽動了幾下。


  好像,這正義使者當不了了?

  麵具男鬆開手,在重物墜地的噗通聲中轉身,平靜地注視著亞倫。


  亞倫這才發現,麵具上那大張的嘴其實是用黑顏料畫上去的,畫的似乎還格外拙劣,甚至連嘴型都畫的歪歪扭扭,像是某個頑童的塗鴉。


  可在滿地屍體的映襯下,在淌滿鮮血的土地裏,在兜帽深沉的陰影中,在如淚水般的血痕麵前,在琥珀色的瞳孔點綴下,所謂的畫技似乎不重要了。


  其麵具本身就帶著莫名的恐懼和壓迫感。


  麵具男歪了歪頭,於是那張尖叫著的臉同樣歪了歪頭。


  他看著亞倫。


  短劍滴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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