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熒惑，主災難
翌日清早，蕭衍與慕容瑾是被吵醒的。
慕容瑾醒來時，蕭衍已經起身坐在床邊了，聽著外麵似乎有不少人腳步匆忙，偶爾傳來議論聲，低沉而驚慌。
慕容瑾也撐著床板起了身，蕭衍見狀微微皺眉，想要開口讓慕容瑾再休息一會兒，他去看看何事便好，但慕容瑾已經動作敏捷地下了床了，他有些無奈拿下慕容瑾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蕭衍率先穿好了外衣，問了一聲，候在屋外的莫東聽到蕭衍詢問，並沒有推門而入，而是隔著一道門，低聲回答：
“回稟王爺王妃，是.……欽天監說昨晚夜觀天象……是災禍的預兆……”
莫東似乎在忌諱什麽，聲音壓得很低，加上外麵嘈雜的聲音，屋裏的二人聽得不是很真切。
但僅聽到“夜觀天象”和“災禍”這兩個詞，蕭衍倒茶的動作一頓，猛地看向慕容瑾，而慕容瑾正在係腰帶的手亦是停止了。
蕭衍餘姚開口，卻聽到門外的莫東忽然提高了音量：
“呃，王爺，劉公公來了！”
慕容瑾已經恢複了常色，係好了腰帶，坐在了梳妝台前。
蕭衍深深地看著她的背影，放下手中的茶壺和茶杯，對莫東說：
“請劉公公稍等片刻！”
莫東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慕容瑾放下梳子的時候，蕭衍站在她的身後，默不作聲。
她站起身，笑著抬起手，在蕭衍眉間按了按，“一大早就皺著眉頭，小心長皺紋。”
蕭衍目光如晦，看得慕容瑾放下了手，轉而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口，然後才重新衝他笑了笑：
“快些去吧，別讓劉公公久等。”
蕭衍抬手抓住了慕容瑾的手，熾熱的眼神仿佛要把慕容瑾揉進骨子裏，但是最後他隻是揉了揉慕容瑾的手背，然後說了句“好”，便出了屋。
到了外屋，便看到來回踱步的劉天慶，蕭衍冰冷的聲音響起：
“劉公公久等了。”
雖是這麽說，但語氣裏卻沒有絲毫歉意。
然而此時劉天慶卻沒有心思在意著些，連寒暄都顧不上，連忙行禮：
“燕王殿下，實在抱歉！大清早的擾了您和王妃的清夢。”
蕭衍見他此時神色緊張，額頭冒汗的模樣，想起剛剛莫東所言，不由皺眉，單刀直入地問：
“無妨，是父皇有事召見嗎？”
劉天慶聞言忙點頭，然後便做出“請”的手勢，“是！請隨咱家一起麵聖吧！”
外麵天色尚未大亮，昨晚半夜又下了一場大暴雨，此時雨還淅淅瀝瀝地下著。
劉天慶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衣角在前麵帶路，莫東為蕭衍舉著傘，落後劉天慶兩步。
鎏金皮靴踏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蕭衍眉頭越皺越緊。
皇帝這麽著急地召見自己，所為何事？
饒是戰事吃緊，災疫橫行，皇帝也從未如此緊急，天還沒亮便召見任何人。
想起昨晚慕容瑾的異樣，蕭衍心中隱隱的不安，不由出聲問走在前頭的劉天慶：
“劉公公可否透露一二，父皇召見本王所謂何事？”
劉天慶頗為驚訝，以往不管皇帝何事召見，蕭衍從未像其他皇子大臣一樣，多問一句。
沒想到這時竟然開口問他了，莫非蕭衍也察覺出這次，不一樣了嗎？
劉天慶不愧是皇帝身邊的人，很快便止住了胡思亂想的念頭，連忙回道：
“昨晚子時，欽天監的大人們觀測天象，說是觀測到‘熒惑守心’，皇上得知後夜不能寐，這才一大早讓咱家到各院子請王爺大人們覲見。”
蕭衍聞言腳上一頓，又是“熒惑守心”！
他昨夜還打算今天查個清楚，沒想到竟然是來不及了麽？
他對熒惑守心一無所知，這樣一來，豈不是被動了？
蕭衍突然有些懊悔，昨夜為何沒有直接問慕容瑾，為何沒有追問下去！
莫東為蕭衍撐傘，和他保持一致的步伐與速度，蕭衍猛地停下來，他愣了一下便連忙也跟著停下退後一步。
見蕭衍臉色不大好看，試探地喚了一聲：“王爺？”
蕭衍聞聲並沒有回應，而是繼續抬腳往前走，一邊沉著聲音問劉天慶：
“欽天監對‘熒惑守心’作何解釋？”
劉天慶聽到這個問題，有些哭笑不得，他從卯時起便被皇帝差遣去各院子傳召。
聽到皇帝召見的原有後，幾乎每個人都這麽問過他，他不過是大內總管，哪裏知道昨夜欽天監與皇帝密談說了些什麽？
於是他猶豫著開口：“這.……請燕王殿下恕罪，咱家可不敢胡亂傳話，燕王殿下見了皇上便知道了。”
蕭衍聞言知道問不出什麽，便不再開口，而是沉默地跟著劉天慶到皇帝下榻的院子。
蕭衍到的時候，進屋環顧了一周，幾乎隨聖駕來安昭寺的人都到齊了。
片刻後，容國公也到了，皇帝這才從裏間走了出來。
眾人見狀，連忙行禮。
皇帝一揮手，免了眾人的禮。
蕭衍起身後，看了上座的皇帝一眼，麵帶倦容，想必是一夜未眠，他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雖然憔悴，但皇帝那不怒自威的麵容依舊，沉重帶著沙啞的聲音響起：
“大清早召集各位愛卿，所為何事，相信各位愛卿也有所耳聞了，具體情況，讓欽天監給愛卿們詳說吧。”
在場的人也是在來的路上，問了傳召的內侍才大略知道發生了何事，但那些公公也是一知半解，於是眾人都在各自心中猜個大概，不敢斷言。
此時聞言視線落在了從眾人出列的男人——約莫四十左右，留著胡子，一雙小眼睛黑得發亮。
正是欽天監的周波。
他聽到皇帝發話，連忙應道：“是！”
然後轉身對眾人行了禮，不謊不忙地道出了緣由：
“昨夜下官與欽天監夜觀天象，發現了一個罕見的天象，主殺伐，災難的熒惑星竟然侵入了心宿，並且有停留的跡象。”
音落，外麵突然雷鳴電閃，黑壓壓的雲一下籠罩著安昭寺，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驗證周波的話一樣。
而“主殺伐，災難”這五個字，像外麵那聲響雷一樣，在蕭衍的腦海裏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