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唱戲,永寧宮
永寧宮。
慕容瑾一踏入殿內,便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幾乎全京都的貴女都到齊了。
而原本說說笑笑的大殿,在慕容瑾出現的那一刻安靜了下來。
慕容瑾身著一襲淡紫色華服,綢麵上的大片梅花,是大蕭手藝最好的女紅,用上好的金絲銀絲,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長及拖地的裙擺因為她的動作而擺動,那精致的梅花便如春風拂過一般,生動而豔麗,教人移不開眼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地放在緩緩移動的淡紫色身影上,或好奇,或大量,或不屑,或嘲諷……
慕容瑾餘光瞥見,嘴角不由勾了勾,看來,皇後是讓她來唱對角戲的。
既然如此,那她可得傾盡全力才行,免得有些人日後有事沒事,都想請她去唱戲?
慕容瑾隱了嘴角的笑容,緩緩走到大殿中央,福身向上首的人行禮:
“參見皇後娘娘。”
高高在上的皇後見成婚後的慕容瑾,不僅沒有因為府上的糟心事而憔悴,反而愈發明豔動人,心中冷笑,明麵上卻不動聲色:
“免禮,賜座。”
慕容瑾聞言起身,抬眸看著上方的皇後。
一襲明黃鳳服,上麵用紅金絲,繡著展翅欲飛的五彩鳳凰,栩栩如生。
盤得繁複的發髻上戴鑲著翠綠寶石的鳳凰金步搖,一雙鳳眉描得細長,直入雙鬢,貴氣逼人。
慕容瑾垂眸,忽視她眼裏的倨傲,畢恭畢敬道:“謝皇後娘娘!”隨後落座於寧靈的對麵位置。
自從秋獵之後,慕容瑾這是第一次見寧靈。
隻見她此時一身大紅華服上繡著出水芙蓉,本該顯得她紅潤好氣色,可這鮮豔的紅色,卻把她襯得十分慘白。
寧靈眼下的青色明顯,氣色虛浮,嘴唇發紫,十分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北寧滅國了。
不過,慕容瑾卻知道,她這是為何。
慕容瑾的目光與她那毫無生氣的視線相接時,不言而喻地勾了勾嘴角。
寧靈看著慕容瑾這一隱晦不明的笑容,怔了一下,神情立刻變得鐵青,一雙鳳眸透著精光,狠狠地瞪了慕容瑾一眼。
慕容瑾不以為然地挑眉,嘴邊的笑意更濃,寧靈見狀更是得七竅生煙!
而坐在上首的皇後自然看到了二人的眼神交鋒,寧靈很明顯處於下風。
連個慕容瑾都對付不了,要你有何用?
皇後不滿地睨了寧靈一眼,臉色一沉,緩緩開口:
“聽說你近日身子不適?慕容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著實令人震驚,你也不必太在意,畢竟你與慕容家已經沒有半點瓜葛了。說起來,你倒是伶俐,愣是逃過一劫,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眾人聞言頓悟,原來慕容瑾這段期間對外稱病,並且在慕容家出事後從未露臉,隻是為了和慕容家撇清關係。
慕容瑾感受到了周圍或多或少地帶著嘲諷的視線,心中冷笑。
她與慕容家斷絕關係的驚世之舉,當時整個京都甚至全大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然世人不知其前因後果,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
畢竟慕容瑾的母親沈婉清當初嫁來京都的盛大情形太過深刻,以至於十幾年後還被世人津津樂道。
隻是那當時令萬千女人羨慕的女子,不過短短一年,就被姨娘奪了丈夫,生下慕容瑾之後消香玉隕。
再後來,慕容瑾在慕容府夾縫生存,外人甚少見過她,可“廢物大小姐”和“醜八怪”的綽號卻傳遍了大街小巷。
早些時候,還傳出姨娘虧待她這個嫡女,庶妹意圖殺害平陽長公主嫁禍於她.……
間接地害死了她的母親,導致她十六年不見天日的慕容家,對慕容瑾來說,想必隻有憎恨了。
慕容家落到如此地步,也是慕容盛一手造成,與她又有何幹呢?
隻是如今,皇後當著整個京都貴女的麵這麽一說,聽起來就完全變了味。
好似是她當初借著慕容嫡女的身份嫁給蕭衍,如願以償成了燕王妃之後就翻臉不認人了。
亦或是她早就猜到慕容家會有今日結局,所以早早做了了斷?
她是神醫,可不是神棍!
皇後也太抬舉她了吧?
慕容瑾看著皇後眼底毫不掩飾的得意,勾了勾嘴角,輕啟紅唇,一字一句道:
“承蒙上天厚愛,皇上和皇後娘娘的福澤庇護。”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看慕容瑾啞口無言,羞愧不已的模樣時,慕容瑾的話讓眾人驚愕之餘,不自覺地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皇後聞言也是一怔,她還以為慕容瑾會急紅了臉極力說明撇清,不曾想她竟大大方方地承認,而且臨了還不忘把皇帝和自己拖下水!
剛剛一直替慕容瑾捏了把汗的容齡,聽到這話才鬆了口氣。
如此一來,那些想要趁機擠兌挖苦慕容瑾的人,便不敢開口了,不得不說,慕容瑾好手段!
慕容瑾似乎感受到來自容齡崇拜的眼光,抬眸看去,便看到了坐在寧靈左手邊的容齡衝她笑靨如花。
容齡今日穿著一身米白色襖裙,上麵用銀絲繡的梨花若隱若現,優雅又不失俏皮,與她此時臉上的笑容很是相似。
慕容瑾會意,淡淡地回以一笑。
而皇後則是對此嗤之以鼻:哼,尖牙利嘴。
丞相夫人見皇後臉色不美,立刻出聲轉移了話題:
“燕王妃可真會說話啊!皇後娘娘其實就是關心你的身子,秋獵聽說你受了重傷,可把大家都嚇壞了。”
丞相夫人說得一驚一乍,聲情並茂,完了還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似的。
不知情的,就會像在場一些沒能去皇家秋獵的小姐們一樣,被她那誇張的語氣吸引了去。
再加上之前聽到的傳聞,腦海裏自動補充了慕容瑾傷痛纏身的模樣,於是再看慕容瑾的時候,眼裏透著些許同情。
慕容瑾看著丞相夫人這浮誇的演技,有一瞬間猶豫該不該配合她表演呢?
但當慕容瑾看到那些小姐們虛假的惋惜中,帶著某些期待時,她明智地選擇了視而不見。
而是對著皇後微微頷首:
“有勞皇後娘娘掛念,本王妃的傷早就痊愈了,隻是身子偶感不適,需要靜養罷了。”
眾人對慕容瑾的話半信半疑,她此時臉色紅潤,容光煥發的模樣不假。
但若她是早就痊愈,為何這段時間要稱病拒絕出席各種場合?
而且,比起丞相夫人剛剛繪聲繪色的演繹,慕容瑾如今平靜的解釋,倒有些蒼白無力了。
然而皇後卻對慕容瑾這個四兩撥千斤的回答甚是不滿:
“嗯哼,別仗著年輕就不把身子當回事。俗話說,母憑子貴。你若是不能為燕王生個一兒半女的,又如何能穩坐燕王正妃之位?”
嗬,繞了這麽一大圈,好戲,終於要上演了嗎?
慕容瑾心中冷笑,麵上卻不改色,清脆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多謝皇後娘娘言傳身教,本王妃必定謹記在心,絕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