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立重誓
作為盛典前的最後一日,自然是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有的人準備盛典所需要的食材採購,有的人則負責清掃整個將軍府,確保府內葯一塵不染。
當然,這些都是下人們要做的事。不過這也不代表季執雲等人就可以樂享清閑,不管他們昨夜睡得有多晚,今日一早還是被季父季母毫不客氣叫到了正廳。
趙漂看著季執雲等四人哈欠連天的模樣,忍不住幸災樂禍道:「怎麼,昨晚都沒休息好?」
季執雲毫不吝嗇的甩了趙漂一個白眼:「昨晚你醉成一頭死豬,要不是我們把你抬回來,你就睡大街了。」
昨夜趙漂喝的酒恐怕是在場眾人之中最多的了,本來他的酒量就不是特別好,至少跟季鴻毅比起來完全不知道弱到哪裡去了。偏偏他喝下去的酒比季鴻毅喝的還要多,結果他們還沒走到將軍府,趙漂就倏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接下來的一段路程,他幾乎是被季執雲和季鴻毅抬著回到將軍府里的。現在季鴻毅看見趙漂這幅欠打的嘴臉,指了指他臉上的淤青嘲諷道:「嘖嘖,要我說,你也好不到哪去。」
趙漂這才反應過來他的臉上還有昨夜摔倒之後留下的印子,當即捂著臉作哀痛模樣道:「趙爺我這英俊的面龐啊,堂兄,你還有沒有點人道了?」
季執雲對於兩個人時不時就針鋒相對的狀態已經說是習以為常了,對此他也只能扶額嘆氣,充當一個聾啞人,不聞不看。
其實子書墨的狀態還算不錯,畢竟晝伏夜出這種日子他過得多了。只是昨夜睡得晚,今早還要起這麼早,一時間讓他止不住的哈欠連天。
柳漾在一旁低聲愧疚道:「抱歉黎玄,都是為了照顧我你才沒有休息好。」
子書墨也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沒事,照顧柳兄是我自願的,柳兄不必自責。」
「明日就是盛典了,還剩三日……」柳漾神色黯淡地低下頭去憂心忡忡道:「黎玄,我怕我說不出口。」
子書墨輕輕攬住柳漾的肩膀,附唇在柳漾耳畔鼓勵道:「別怕,有我在。」
季鴻毅和趙漂的吵鬧聲還在繼續喋喋不休,季執雲不想參與進去。子書墨和柳漾也在進行他們之間「秘密」的對話,季執雲側耳聽了半天也沒聽懂他們是在打什麼啞謎。
「哎……」季執雲情不自禁長嘆一口氣,卻沒想到恰好被剛進正廳的季母給聽見了。
「我家執雲在嘆什麼氣,不妨跟為娘說一說?」季母笑意盈盈地跟在季父後面落座,看著季執雲的眼神好像是在探究什麼有趣的事物。
季執雲從小就早熟,有什麼煩心事,亦或是受了什麼委屈,從來不會主動告訴他們兩個做父母的。甚至連他們察覺到異樣主動問起,季執雲也多是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現在她湊巧看見了季執雲煩心的時候,當然是要充滿好奇的「關懷」一下。
其他幾人注意到季父季母來了,全都停下交談,同季父季母問了安后便也各自入座。
只有季執雲尷尬笑了笑,站在原地擺手道:「讓母親擔心了,孩兒無事。」
也不是他不願意跟季父季母講煩心事,只是他總覺得,季父季母把他養育成人已經很不容易了,他不想再讓季父季母平添煩惱。更何況,他要是說自己是因為想念齊槿俞了才唉聲嘆氣,季父季母指不定會驚訝成什麼樣子。不,不應該說是「驚訝」,而應該是「驚嚇」才對。
季母見問不出什麼,也就不再繼續逼問,季執雲這才放下心來落了座。
眾人全部落座后,季父照例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要宣布希么大事的神態道:「你們都是這一代優秀的青年後輩,這『舉齊盛典』說白了,也就是讓你們後輩們盡情娛樂的一次活動。」
幾人點了點頭,靜待著季父的下文。
季父頓聲幾秒後繼續說道:「之前我已經交代過了,這次盛典可能會關乎到齊國的安危,你們絕不能只把它當成一次愉快的放鬆。雖然這麼說有些危言聳聽,但是我想讓你們明白,現在覬覦齊國的人不少,任何一次掉以輕心,都會讓居心不良之人有機可趁。所以,你們的首要任務是什麼,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
眾人齊聲答道:「明白。」
恍惚間,季執雲彷彿又回到剛入虎衛軍的時候。那時他們所回答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明白」。
只可惜風吹花落,物是人非。當初那個他所敬重的侯將軍,已經為了齊國而戰死沙場,那個害死侯將軍的人,他永生都不會忘記。
季父點頭道:「不過這到底是一場盛會,你們想要參加什麼,儘管去就行了。我記得,鴻毅最喜歡的就是『射奕』這個遊戲了吧?你小的時候啊,每次參加盛典都要和別人去爭搶這個遊戲的第一名呢。」
「咳……」季鴻毅難得的面色泛紅道:「不錯……我是一定要參加『射奕』的。這回我們五個人的人數已經夠了,大家又都是從軍的,想來奪下這個第一名,應該不會有問題。」
這個計劃他雖然還沒來得及跟子書墨和柳漾說,但是他們是季執雲的摯友,想來應該也不會拒絕參加這個遊戲。
季父剛想說幾句鼓勵的話,誰知子書墨忽然沉聲道:「柳兄不能參加。」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子書墨和柳漾身上,子書墨一一掃視過每個人,就算是看到了他們臉上的疑惑不解,仍舊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道:「柳兄不能參加。」
這個結果是季鴻毅始料不及的,同時也是季執雲意想不到的。季執雲沒忍住心底的疑惑,脫口而出問道:「子書兄……這是為何?」
就算他么沒有把這個計劃提前告訴子書墨和柳漾,可是眼下季鴻毅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個遊戲是五個人共同組隊參加的,如果突然少了一個柳漾,他們要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找人把柳漾的位置給填補上?
這就等同於,柳漾一旦退出參與,他們也就無法參與「射奕」這個遊戲。
聽到子書墨的話,柳漾先是一愣,隨後便明白了子書墨替他拒絕的原因,定是怕他病情暴露,同時也是擔心他眼下的病參加不了「射奕」。
「昨夜我的手腕受了傷,怕是暫時拉不動弓了。」柳漾不過幾人交談的片刻,便思考出了最好的理由。既然是「射奕」遊戲,那必然跟弓箭脫不了干係。手腕受傷必然無法拉弓射箭,他再聲稱是昨夜受的傷,定沒有人會懷疑。
只要他接下來的幾天時刻注意著自己「手腕受傷」的問題,就不會暴露他不能參與「射奕」的真正原因。
一聽柳漾說自己手腕受了傷,季執雲立馬將遊戲的事情拋到腦後,立馬起身到柳漾的面前關切問道:「是哪只手腕受了傷?」
還不等柳漾回答,他又立馬轉頭看向子書墨,語氣不自覺帶著些怒意道:「澤芝手腕受傷這麼大的事,你為何昨夜不同我說?」
柳漾與子書墨面面相覷,還是柳漾先開口解釋道:「左手而已,不算礙事。這件事是我不讓黎玄說出去的,黎玄也是怕你擔心,所以才答應幫著我隱瞞你。」
季執雲淡淡嗯了一聲,作勢要去抓柳漾的左手。
子書墨心下一緊還來不及阻止,柳漾的左手就已經被季執雲抓在了手裡。但是柳漾反應極快,季執雲要抓他的左手,他也不做閃躲,任由季執雲將他的左手抓了去,他只要適時的痛呼出聲,並裝出手腕受傷的模樣即可。
「啊……」柳漾輕呼出聲后又立馬用右手掩住嘴,好似這聲痛呼他並非有意發出一般。
但是季執雲聽到柳漾的這聲痛呼,又看到柳漾的反應,立馬就將柳漾的左手小心翼翼放回了他的腿上。
「抱歉,我只是想查看一下你的傷勢。」季執雲面帶愧疚道:「是我魯莽了,我這就去請大夫過來給你看看。」
說完,季執雲竟是要立即轉身就要出去請大夫。
柳漾即使用右手拽住季執雲的衣袍,微微喘息似在隱忍什麼痛苦一般:「不用去了,昨夜回來之前黎玄已經帶我去看過大夫。大夫說我這只是骨頭有一點碎裂,但並不礙事,只要這幾日不過度用力,便可以自行長好。」
平京不比別的地方,即使是在深夜,也依舊有開張的醫館。他們昨夜回來的雖晚,但是柳漾的說法毫無破綻,所以只要季執雲不懷疑他所說的話的真偽性,他便能繼續裝下去。
季執雲果然如同柳漾所料一般,站定腳步重新回過身來,顯然是對柳漾的話深信不疑,只是囑咐道:「那你可千萬要牢記,左腕絕不能過度用力。」
這個時候,季父輕輕咳了兩聲,季執雲這才意識到他這是關心則亂,。來忘記問柳漾是否就過醫,二話不說就要去請大夫;二來他竟然忘記了場合,現在所有人都在主廳端坐,只有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主廳里轉來轉去。
現在季父的這聲咳嗽就是在提醒他,至少注意一下場合。
季執雲這才對著季父躬身抱拳道:「孩兒這就回去好好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