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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任花落

  但是他別無選擇。他們隱瞞季執雲已經是為不妥,既然季執雲現在察覺出了端倪,若是他們再不如實相告,豈不是辜負了季執雲對他們的信任。


  子書墨不輕不重回握住柳漾的手,繼續開始講剛才被打斷的話:「我們初到平京之日,澤芝就染上了『月寒』此症。此症少見,初染像極風寒,可是卻要比風寒可怕上數倍不止。」


  「『月寒』?」季執雲從小到大,還從未聽過有「月寒」這種病症,可是子書墨沒必要再隨便編出一個病症來騙他。加上子書墨自己也說了,這種病症很少見,他不是什麼大夫,沒聽說過這種病也實屬正常。


  聽得此症如此嚴重,季執雲不禁蹙眉道:「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這個等會我再同你說。」子書墨看了眼完全閉上眼睛的柳漾,用手背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模,作勢要架起柳漾:「先把他扶到房間去,他現在這樣是因為『寒症』發作,會異常難受。」


  聞言,季執雲也不再廢話,和子書墨一起架著柳漾就要往他的卧房走去。


  季鴻毅緊跟在三人後面,模樣看著是焦急萬分。


  趙漂也快步跟上,悄然拉住季鴻毅的衣角低聲問道:「柳漾是他們兩個的摯友,你怎麼顯得比他們還要著急?」


  他和柳漾在幾天掐還完全素不相識,因此要說關係,其實也只是朋友的朋友而已,兩人還算不上是朋友。只不過既然是季執雲的朋友出了事,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袖手旁觀。


  季鴻毅與柳漾的關係,跟他與柳漾的關係似乎也差不太多,中間都是靠著季執雲才鏈接起來的。眼下季鴻毅一個「外人」,卻要顯得比季執雲和子書墨還要著急,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嗎?

  「你懂什麼。」季鴻毅飛快從趙漂手裡搶回了自己的衣角,接連幾步又立馬跟上前面的三人,完全是不想回答趙漂的問題。


  柳漾怎麼說也是他曾經當過親弟弟一樣照顧的人,現如今他們雖然生疏了,可是心裡的那份感情還是依舊存在。季執雲和子書墨,前者能按得住情緒,後者又是提前就知道了柳漾的病症。也只有他,既是剛剛得知柳漾病症的,又不怎麼能夠收斂情緒,自然而然要顯得最為著急。


  趙漂的腳步忽然就頓在原地,如果他沒有出現幻覺的話,季鴻毅剛才是在嫌他礙事?動作利落抽走衣角,又只丟給他一句廢話就急急忙忙趕著去看柳漾,所以他這鐵定是被嫌棄了吧。


  「哈……」趙漂似是自嘲般低笑一聲,撫了把臉也跟著一起進了柳漾的卧房。


  季執雲和子書墨合力將柳漾平放在床榻之上,又用兩層被子牢牢蓋在柳漾的身上,柳漾的神情這才顯得不那麼痛苦。


  子書墨看著屋子裡其他幾人,嘴角微不可查抽了抽,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只是用小爐熱了壺青茶,給屋裡的所有人都倒了一杯。


  因為剛熱好的茶還有些燙手,幾個人都是選擇先在旁邊放一放再喝。只有子書墨,就是要雙手緊緊捧著茶杯,就算杯壁燙手,也是強忍著沒有鬆開。


  季執雲看著子書墨的動作不解道:「你這是做什麼,感覺不到燙嗎?快點把茶杯放下。」說罷,就想去奪子書墨手裡的茶杯。


  可是子書墨卻靈巧閃過季執雲的手,只小心翼翼注意著茶有沒有從茶杯中撒出來:「澤芝身子冷,我就先把自己的手捂熱了,再給他暖暖。」


  「你……」季執雲突然就說不出話來,子書墨肯為了替柳漾暖身子,不惜燙著自己的手,看來兩個人的關係真的很不一般。不,應該說是子書墨對柳漾的感情很不一般。


  另一邊季鴻毅的心裡突然就很不是滋味,但他自己也想不出個原因來,最終只能同季執雲一樣緘默不言。


  睡夢中的柳漾,眉頭似乎輕輕跳了一下。


  季執雲看著這一副充斥著和諧氣息的場面,雖然很不忍心毀壞氣氛,無奈他該問的事情,還是需要問個清楚的:「子書兄,現在你能仔細跟我講一講澤芝的病症,還有隱瞞我的原因了嗎?」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柳漾得病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兩個人就是不告訴他?


  已經是不知道今晚第幾次嘆氣,子書墨再次長嘆一聲,回過頭來對著季執雲講述道:「『月寒』是一種極為少見的病症,具體的就連典籍上也極少記載。幸虧我們遇到了一個人,給澤芝診治的人,正是齊國鼎鼎有名的『神醫妙手』元先生,元生。」


  聽到這裡,幾人不禁齊齊發出驚嘆,只道子書墨和柳漾的運氣未免太好了一些,隨隨便便找個大夫都能碰見別人求之不得見的神醫。


  子書墨沒有說出染病的原因,雖然他恨那家黑心的客棧,只不過這種客棧,自當交由朝廷來管治。他只是怕一旦說出來,季執雲有可能就會因為衝動而做出什麼事來。


  「寒症是這種病的病發癥狀,每夜都會發作,使人感到異常痛苦。這種病,除非可以找到『月寒草』,否則根本無法根治,只能等死。而『月寒草』,又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絕跡了,所以……」說到這裡,子書墨頓聲觀察起季執雲的反應。


  季執雲的雙眼瞬間泛起紅絲,幾乎是從凳子上直接跳了起來,話語中滿是不可置通道:「所以,澤芝就只能……等死了?!不,不可能的,一定還有其他辦法!『月寒草』絕跡了……沒關係,我這就去張貼告示,我要在全國,不,全天下的徵求『月寒草』。一定有人還有留著的,才五十年而已……」


  趙漂一個箭步衝上去,趕忙抱住情緒顯然已經在失控邊緣的季執雲,在他的耳畔大吼道:「執雲,季執雲!你給我清醒一點!!先別急好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先坐下。」


  說罷,趙漂又立馬換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對著子書墨喊道:「你有什麼話沒說完,能不能他娘的快點!!!少喘一口氣死不了!」


  子書墨也沒有預料到季執雲的反應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激烈,就算是被趙漂罵了也不做反駁,趕忙接著剛才的話講道:「所以,我們必須去『月寒草』最後出現的孤輪大漠找上一找,這樣說不定澤芝還有得救。我們瞞著你,就是怕你像現在這樣衝動,所以你先穩定下來,之後的計劃我們再詳談。」


  聽到柳漾還有得救,季執雲就像是瞬間卸下了所有力氣一般,要不是靠趙漂抱著,恐怕已經腿一軟跌倒在地。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即將要被斬首的犯人突然被宣判無罪釋放,這種劫後餘生,讓他的心也跟著一起跌宕起伏。


  好在柳漾還有救,只要他去孤輪大漠找到「月寒草」。


  趙漂扶著季執雲重新坐回凳子上,看向子書墨的眼中儘是責怪之意。子書墨自知理虧,只能縮縮脖子接受著來自趙漂的眼刀。


  其實剛才季鴻毅差一點就能接到季執雲,卻沒想被趙漂半路截胡。失去了關心自家弟弟最好機會的季鴻毅,只能憤憤不平瞪著趙漂。


  趙漂忽然覺得後頸一涼,回頭看去,只見季鴻毅也在不停地給他甩眼刀。


  季執雲重新打起精神道:「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必須要儘快找到『月寒草』。」


  子書墨心道:完了,最怕的結果已經上演了。


  現在他能感同身受,為什麼柳漾一定要他瞞著季執雲了,就是因為怕季執雲衝動,一言不合就要收拾行李去孤輪大漠。


  紙包不住火,但是子書墨沒想到火燒的這麼盛。明明他們的計劃是明晚盛典結束之後,將柳漾的情況告訴季執雲,卻沒想到季執雲今晚就提早發現了柳漾的病症。


  子書墨搖了搖頭否決道:「不行,至少也得等到後天一早。明天就是盛典的最後一天,你就不能再等一天……」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季執雲厲聲打斷:「我是可以等,但澤芝他能等得了嗎?這個病發起寒症來你也見識過不止一次了,難道你還想柳漾繼續煎熬幾次這樣的痛苦?我只問你,明日一早,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孤輪大漠。」


  字字鏗鏘有力,顯然是拿出了大將軍號令百萬軍馬的風範。


  子書墨咬了咬牙,發現他竟然真的無法做到反駁。是,柳漾寒症發作的樣子他見過不止一次,每次不僅僅是對柳漾肉體上的折磨,也是對他精神上的摧殘。


  現在季執雲看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事實上,他知道自己就算怎麼說也不能改變得了季執雲定下的主意。如果他不在明日一早陪著季執雲去的話,那麼季執雲很有可能會孤身前往孤輪大漠。


  等到那個時候,他再後悔就沒有什麼用了,說不定還會因此失去季執雲對他的信任,以及會受到柳漾的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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