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踐承諾
由於天色已晚,季執雲打算先給子書墨和柳漾安排好住處。誰知子書墨竟然主動要求說,自己想跟柳漾住在同一間房內。
季執雲心下詫異,剛想要問原因,子書墨就解釋道:「柳兄染了風寒,需要有人無時無刻照顧著。」
雖然只是說柳漾染了風寒,子書墨心裡卻是在擔心柳漾的「月寒」發作。
元生的話他還記得很清楚,染了「月寒」之後,最初幾天病人會感覺到異常寒冷,接下來便會出現身體不自覺抽搐的情況,而且身體會變得僵硬,雖然能夠移動,卻猶如在身上被綁縛了千斤重的石頭。
現在柳漾只是剛剛染病,但他感到寒冷的癥狀已經開始出現了。子書墨實在不能放心柳漾一個人,所以才會突然有了這個打算。
柳漾聽到子書墨說要和他一起住,不甚明顯的驚異了一下,接著就恢復到平時溫潤如玉的模樣點點頭,好似這件事就是他和子書墨商量好的一般。
季執雲對兩個人很是信任,甚至還擔心著子書墨一個人能不能照顧好柳漾。要知道,柳漾可是他的發小,他怎麼會希望柳漾生病。
「風寒?染了多久了,吃過葯沒?」季執雲擔憂柳漾的同時,也在想著還是再讓幾個下人一起看護著柳漾比較好:「需不需要我再安排一些人去幫著照看?」
子書墨卻斬釘截鐵拒絕道:「不用了!我、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不用麻煩別人。柳兄的病不算嚴重,葯也已經吃過了,大概兩三天就能好。」
若是柳漾的異常情況被別人察覺到了,那麼柳漾得了「月寒」的事怕也是要瞞不住了。
季執雲嘆息道:「好吧。我去給你們安排一間有偏房的客房,你們就先住在一起吧。子書兄,一定要照顧好澤芝。」
「這是當然。」子書墨鄭重點頭道。
待子書墨和柳漾兩個人離去之後,趙漂從不遠處的大樹後面走了出來:「執雲,你真的不覺得有問題嗎?」
季執雲沉默片刻搖頭道:「至少目前沒有。」
他一直在告訴自己,柳漾是他從小到大的摯友,是不能課背叛他的。可是經過昨夜子書墨的暗中拜訪,還有趙漂的多次提點,他的心竟然真的有些動搖了。
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告訴他柳漾有問題,但是他寧願把自己塵封在虛幻的夢境當中,也不願意打破夢境面對現實。
可是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柳漾有背叛他的嫌疑,就算齊槿俞勸告他,就算趙漂也覺得柳漾有問題,就算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去懷疑柳漾。
只要沒有證據,他就不會相信。
趙漂長嘆一聲,似乎是在為季執雲的執迷而感到惋惜。
夜空中明月高懸,好似在審視這世上一切的罪孽。那些偽善的面容、虛假的承諾,最終都會撕開面具,露出原本掩藏在其下面的獠牙。
只是現在面具還未揭開,所以有的人寧願去相信那個面具,也不願親手將它摘下。
其實季執雲的這種感受趙漂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些,現在確實還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柳漾已經背叛,他不願意去懷疑自己的發小也是理所應當。
可是這種善良,只怕屆時會將季執雲傷得不成樣子。但願柳漾當真如季執雲這般顧念他們的情誼,千萬莫要辜負了季執雲對他的這份信任才是。
盛典馬上就要開始,子書墨和柳漾也為盛典準備了些東西。
季執雲接過來柳漾遞給他的牽線木偶,直覺還真與他有幾分相似,立馬愛不釋手起來。
柳漾見季執雲喜歡,淺笑道:「這便算作你請我們吃飯的謝禮,今日,我們可是來找你踐行承諾的。」
趙漂站在季執雲的身邊問道:「什麼承諾?」
子書墨解釋道:「季兄呢,在出宮之前答應我們,出來后就請我們去平京最大的酒樓吃飯!」
說到這,子書墨眼底難掩興奮,顯然是對這頓飯期盼已久,甚至還想要狠宰季執雲一頓。
季執雲雙手合十無奈道:「行行行,兩位,我這就請你們去『客來香』吃飯如何?」
趙漂驚詫道:「嘿!你還真要帶我們去『客來香』啊,你那點積蓄夠用嗎?可別一頓飯下來,你就只能靠著我養活了。」
雖然趙漂是在定陽長大,不過他也跟著趙棟年來過這家「客來香」。那時候趙棟年算是小有成就,但是見到「客來香」裡面的菜價也是忍不住蹙眉。
季執雲送給趙漂一個大大的白眼,選擇保持沉默。
這個「客來香」,便是現如今平京最大的酒樓了。之前他剛回到平京先是消沉了好一段時日,接著就被禁在宮裡近一年沒有出來過。
還是他跟季鴻毅打聽過後,才知道「客來香」就是平京最大的酒樓。
離宮之前,季執雲答應了請子書墨和柳漾兩個人去,不過現在趙漂也在,所以季執雲就提議再叫上季鴻毅,五個人都一起去。
雖然子書墨和柳漾對於趙漂並不相熟,但是子書墨曾經幫著季執雲給趙漂傳過話,柳漾也聽子書墨提起過趙漂。所以,幾個人自然都不會反對趙漂同去。
至於季鴻毅,大家都認識,而且他還是季執雲的兄長。就算比他們都年長一些,但是還是能聊的來的,他們當然不會把季鴻毅獨自撇下。
等下人再把季鴻毅叫來,五人便共同前往「客來香」。
既然「客來香」身為平京最大的酒樓,價格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的。
最初季執云為了打探一下這家酒樓的虛實,特意單獨來過一次。當食譜在他面前攤開的時候,上面一串又一串的零差點晃暈了他的眼睛。
因為齊槿俞對他的私心,賞賜的銀兩是不少的。
但是眼看著一道菜那麼貴,季執雲這麼個從小在定陽長大,又吃慣了邊疆苦,從未體驗過一擲千金感覺的人,勉強點了五道菜。
別說,這用金子「做」出來的菜,味道簡直比皇宮裡御膳房做的還要好吃!
五個人要了二樓廂房,在裡面點好菜后,季鴻毅挑頭聊起了兩日後將要舉行的「舉齊盛典」。
「你們還記得盛典上有什麼活動嗎?」季鴻毅知道四個人都是在參軍的時候,錯過了上一次的「舉齊盛典」,所以在盛典開始之前,他覺得有必要簡單說一下盛典的內容。
之前他已經給季執雲和趙漂講過一次了,所以這句話,主要問的是子書墨和柳漾二人。
子書墨撓了撓頭,表示自己想不起來了。他距離參軍上一次的盛典已經相隔十年,這段時間是他成長的時間,所以他對盛典的記憶可以說是非常模糊了。
出乎季鴻毅意料的是,柳漾想了想竟然答道:「雖然記住的不多,不過還是能想起來一些的。」
季鴻毅喜出望外道:「你還記得什麼?」
柳漾對上季鴻毅的視線,沉思兩秒道:「我記得,顧言哥哥最喜歡的就是『射奕』遊戲吧?」
季鴻毅愣了愣神,這才反應過來「顧言」叫的就是他。這麼些年來,多數人都稱呼他為「季大將軍」,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要忘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叫他的字了。
現如今柳漾突然喊了這個久違的稱呼,不免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那個時候,柳漾和季執雲玩的極為要好,幾乎已經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所以作為季執雲的兄長,他和柳漾小的時候也是認識的。
柳漾從小就聰明伶俐,懂得討人喜歡,還經常跟在他的身後叫他「顧言哥哥」。有時候季執雲欺負柳漾了,柳漾就會跑過來跟他告狀,這個時候他就會替柳漾出頭,「教育」一番季執雲。
後來季執雲還因為這個事跟他鬧過彆扭,說他對柳漾比對自己的親弟弟還要好。季鴻毅作為一個嚴格的弟控,當然不捨得讓季執雲對他失望。
自此之後,他對柳漾便漸漸的不再那麼寵愛。柳漾似乎是發覺了他的態度有所改變,也很識趣的和他漸行漸遠了。
後來柳漾參軍,恰巧被分到他的軍隊里。奈何軍紀森嚴,柳漾在軍隊里也只能喊他一聲「季大將軍」。
現在再聽到柳漾這麼叫,季鴻毅不自覺軟了語氣道:「漾兒的記性很不錯。」
子書墨莫名覺得季鴻毅和柳漾之間的氣氛有點粘膩,便離季執雲近了些。可是他剛挪到季執雲的身邊,就收到了來自趙漂的一記眼刀。
看看粘膩敘舊的兩個人,再看看不停朝他拋眼刀的趙漂,子書墨如墜冰窖,一個人默默退到了牆角處,心中苦不堪言。
季執雲沒注意到趙漂的舉動,加上他對於季鴻毅和柳漾的敘舊也完全不在意,看到子書墨這副模樣好笑道:「子書兄,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最急著要我請吃飯的不就是你嗎,現在怎麼又退到牆角去了?」
他這個話吸引了正在敘舊的兩個人,瞬間廂房裡鴉雀無聲,只有四雙眼睛牢牢鎖定在子書墨身上。
子書墨是心中有苦說不出,只能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道:「沒事,那邊太熱,我在這涼快涼快。你們不用管我,繼續聊,繼續聊。」
季執雲剛想繼續說什麼,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店小二先是端進來了幾樣小菜,接著便是子書墨特意點的「人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