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寫家書
同時挑選兩個人一同拜堂,自然是為了避免剛剛開立後宮,就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
其中一人是宮月鈴選下來的,名叫金方綺。另一位是那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名叫白清漪。
據說金方綺似乎是宮月鈴的親侄女,金家又是依附於宮家的一支大家族。也難怪宮月鈴一定要把她安排給齊槿俞了。
對於這暗地裡的勢力關係,齊槿俞只佯裝不知,配合著宮月鈴演完了一場大戲。新婚燕爾,他卻沒有留宿任何一個女人的住處。
齊槿俞自知他開立後宮這件事,定是傷透了季執雲。可是要說明白了,一邊是多年來的精心謀划,一邊是心底深愛的人,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他只是還不能反抗而已,他要的是齊國,也要季執雲的人和心。
天漸漸的冷了,皇宮各處都添置了暖爐。
自從齊槿俞開立後宮以來,便再也沒有見過季執雲一面,細細數來,竟已經有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里,除了已經與他成婚的金方綺和白清漪,剩下的秀女都在經過重重挑選后,所剩無幾。
不是什麼人都能平步青雲,想要留下,自然也得會些本事。
留下的秀女當中,也有靠著關係硬留下來的。對此,齊槿俞毫無感覺,那些人誰留誰走,都跟他毫無干係。
畢竟他誰都不會碰,誰也不會寵。
齊槿俞忍了又忍,終於還沒能忍住,偷偷去了季執雲的小院。
推開院門,平日里這個時辰都在練槍的季執雲,此刻卻不見人影。齊槿俞心下疑惑,卻又覺著是這件事對季執雲的打擊過深,這才讓季執雲提不起任何興緻。
齊槿俞輕手輕腳地靠近了季執雲的卧房,正準備推門的手頓在半空。他聽見屋裡有談話聲,除了季執雲以為,還有一個似曾耳熟的聲音。
季執雲的聲音有些低沉:「別同我提起他,也別將我與他的關係說與別人。」
另一個有些耳熟的男聲道:「好好好,這是自然。對了,趙漂現在恢復的很好,拿個稍重些的物品也不成問題。」
季執雲似乎是為此感到愉悅:「如此,我便安心了。現在的我處境多有不便,還請子書兄替我多多照顧些他。」
子書兄……?子書……齊槿俞想起來了,這人名叫子書墨,是鷹角軍的一個統領。
齊槿俞眸色微變,若仔細看去,能瞧見裡面隱含的殺意。
他心道:看來這個地方也不是那麼安全,竟讓人混了進來。聽他們的談話,子書墨也不是第一次來這,甚至還幫著季執雲去探聽趙漂的消息……也就是說,這個子書墨,還真是有「通天入地」的好本事。
一個人知道的太多,要麼活著受罪,要麼死得安樂。
齊槿俞又偷偷出了季執雲的小院,一回到自己的太壽殿,就再也剋制不住,揮袖摔了許多他以前甚是喜歡的古玩字畫,直把守在外面的幾個宮女嚇得不輕。
什麼叫「別同我提起他」,這個「他」是誰,說的不就是自己嗎!他可以容忍季執雲怨恨他,厭惡他,甚至對他視而不見,但他唯一忍受不了的,就是被季執雲遺忘。
不論是什麼方式,不論會有怎樣的結果,他都要在季執雲的記憶深處,劃下永生無法忘卻的一筆。
等著齊槿俞在裡面的動靜消停了,幾人當中領頭的宮女才壯著膽子叩了叩門,盡量剋制著聲音的顫抖道:「皇上,奴婢可以進去收拾屋子了嗎?」
齊槿俞冷靜下來后,恢復成了那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從容不迫道:「進來。」
他已經寫下了一道密令,召子書墨於今夜子時來他的太壽殿拜會。屆時,他定會備好「大禮」送與子書墨。
送信太監跑得快,子書墨收到密詔的時候,也不過剛從季執雲的院里出來。自從齊槿俞開立後宮以後,那些個假太監對季執雲的守備鬆懈了不少,這也讓他有機會在大白天里去見季執雲。
他是第一個知道季執雲與齊槿俞特殊關係的人,也是第一個直到季執雲真正心意的人。等過了最初的震驚期后,他也不再避諱兩個男人之間的事情,和季執雲相處起來反而還親近了不少。
齊槿俞開立後宮,季執雲自然是難過的。他身為季執雲的摯友,出言寬慰理所應當。只是季執雲大多時候都不願提起齊槿俞,久而久之,他也在盡量避免當著季執雲的面前提起齊槿俞。
只是有的消息,不提齊槿俞還真不行。
齊槿俞剛剛開立後宮,又和兩位璧人同事成婚,那兩名女子也是命好,直接就被封了貴人。
這些瑣碎的小事,自然不值得一提。這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才是今日他同季執雲講的重頭戲。
當初季執雲入宮的時候,還是盛夏。現在眼看著凜冬已至,他卻一次都未出過宮門。這讓季家的人急紅了眼,他們心有疑慮,接連上奏請求見季執雲一面。
季家從上到下老老小小,甚至是負責膳食的阿婆,共同聯名寫下了一份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陳情書」。
齊槿俞去找季執雲,也是為了此事。
季執雲想起來自己遠征邊關的時候,家書每月一封,就算是連著一兩年不回家,也未曾如今日這般想家。
現在他入宮近半年,卻連家書都不曾寫過一封,兩廂差別,讓他感慨萬千。
季執雲主動提出可以寫封家書,讓子書墨負責幫著送出去,算是給家裡人定定心。現在季執雲的真實情況,總不好讓季家的人知道。
兩人商議好第二日便去送家書,等子書墨離開后,季執雲寫了滿滿十來張家信,挑挑揀揀卻總覺著不甚滿意。
要麼是長住皇宮還杳無音信的理由太過牽強,要麼是對家中長輩們的話表達不出他心底的意思。
這麼糾結著糾結著,他就糾結到了深更半夜。
此時的季執雲還不知道,這封家書,子書墨是無緣幫他送到了。
太壽殿里,齊槿俞面色陰沉,嘴角正勾得一絲冷笑,視線緊盯半跪在他面前的人,道「子書墨,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