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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再重逢

  齊槿俞有點反應不過來,分不清季執雲這話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季執雲掩藏在髮鬢后的耳朵泛紅,輕咳一聲后也不再言語。


  宮太后不常回宮,可若一但回宮,必然是聲勢浩大,百官齊候。


  齊槿俞這個身兼宮月鈴兒子的齊國皇帝,自然是要大擺宴席,邀上大大小小的官一同慶祝宮月鈴回宮。這麼個大日子,只要是想要出頭的官,有哪個不想到場。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比如說,待在小院里練槍的季執雲。


  要說實話,季執雲也不太想去。現在正好有理由不去,還省的他去想借口。可是等人都去舉辦宴席的普慶殿湊熱鬧了,他才發覺自己著實孤寂。


  他有些想他的大哥、他的父母,還有他的摯友們。


  子書墨和柳漾應該都在參加宴席,他的大哥身為「天盛將軍」,又怎麼可能不到場。至於趙漂,他在這宮裡頭住了一個多月也打探不到一點消息。


  這種被好像被人遺棄一樣的感覺,讓他異常惱火。


  為了不去想心中這團無名之火的由來,季執雲自顧自的舞起槍來,銀白槍桿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冷清,襯得季執雲也好似謫仙下凡般不近人情。


  「季兄!」


  季執雲挑槍的動作微微一頓,他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叫自己?


  「季兄!在這,在這!你後邊。」


  季執雲依言轉過身去,這一看,倒把他嚇了一跳。


  「子書兄?」季執雲不確定道:「你……什麼時候成太監了?還有,你這大半夜的爬牆頭上做什麼,嚇我?」


  子書墨一個翻身從院子的牆上跳下來,拍了拍身上沾的塵土,指指自己穿的太監服笑道:「我不穿成這樣能過的來嗎?還不是為了找你,不然誰樂意爬牆頭啊。季兄,上回見你,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想不到你這性格還是老樣子。」


  執雲收了槍也一同笑道:「那次見面,實屬意外。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皇上不是已經宣布我身染重疾了嗎?」


  齊槿俞為了防止有人找來,也為了防止他逃出去,在這院子周圍安排了不少假扮太監的侍衛。子書墨能找來,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


  子書墨憂心道:「自從那天見找你后,沒過兩天,皇上就說你身染重疾。我心想事有蹊蹺,把這事給柳漾說了后,柳漾就告訴我你可能遇到了麻煩,讓我在這宮裡找到你的下落,務必要當面問個清楚。」


  季執雲點點頭,邀著子書墨進到屋裡,給他倒上一杯茶,這才開口道:「我確實遇到了點小麻煩,不過現在還不好跟你說,日後若有機會,我再解釋給你聽。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也不是什麼難事。那些假扮太監的侍衛有些還是我們鷹角軍的人,我這身太監服一穿,再告訴他們今晚宮中人多混雜,我是過來幫著他們看守你的人,他們看來的是我這個統領,自然不會有什麼疑問。」


  子書墨喝了口茶,繼續道:「要說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我倒是費了不少功夫。好在現在已經見到你了,也就沒什麼好提的。」


  在這之前,季執雲只感覺自己的像是一隻養在籠中的鳥,或是被人精心照料的花朵。為鳥供人逗樂,為花終會凋零。


  他不能確定齊槿俞對他的這份「喜歡」,會持續到什麼時候。齊槿俞身為一國之君,總該是會有後宮佳麗三千,怎麼可能把所有的愛都只給他一個人。


  可是,季執雲突然意識到,他從來都不是齊槿俞的附屬品,就算被禁錮在這深宮之中,他也還是季執雲,僅此而已。


  他的朋友,都還記得他;他的家人,也都挂念他。他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又何必把自己綁縛在齊槿俞的身邊。


  與齊槿俞獨自相處的日子雖有樂趣,但總還是少了那一份屬於他的自由。


  可是,他有些恥於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是,他似乎不想和齊槿俞分開。甚至有的時候,他還會談戀這種日子,貪戀到,他差點就忘記了原本的自己。


  子書墨輕聲道:「季兄?怎麼走神了?」


  季執雲這才從自己的神遊中走了出來,略有些歉意道:「想到了些事情,讓子書兄見笑了。」


  「季兄。」子書墨面色略有些凝重道:「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儘管說與我聽。」


  季執雲笑道:「一定。」


  可惜這「麻煩」,誰都幫不上忙。


  他若有心想逃,也的確逃的了。可是他逃了,他的家人又該怎麼辦?他難道還能棄他們於不顧,甚至親手將他們推上斷頭台不成?


  子書墨臨走前,季執雲一把拉住他的手,低聲道:「幫我在宮裡找一個人,此人手腳筋脈俱斷,應該是在由李太醫醫治。若找到此人,你便同他說我的名字,並讓他好生養傷,安心等我。」


  宮月鈴雖是常年住在廟宇之中,可說起這消息,她卻是靈通的很。


  「俞兒,哀家聽聞季家的孩子生了重病,可哀家瞧著季鴻毅好端端的,哪裡有重病的樣子?」宮月鈴就坐在齊槿俞的旁邊,此刻正壓低了聲音問著齊槿俞。


  齊槿俞心裡暗道這女人還真是管的多,一邊又乖巧答道:「重病的那位自然不是季鴻毅將軍,而是他的家弟,季執雲。」


  「哦?」宮月鈴用一方手帕掩唇故作驚奇道:「哀家聽聞病了的可是季大將軍,難不成,季家還出了第二個大將軍不成?」


  齊槿俞道:「正是如此。季家男兒皆忠心耿耿,又深切懂得用兵之道,且皆是身手不凡,孩兒自當重用才是。」


  宮月鈴眸色微變,卻又快到讓人毫無察覺,只跟聲誇讚道:「的確都是些好苗子,哀家這心啊,也就放下了。」


  明顯的話裡有話。齊槿俞心底里冷笑道:她放心了,她有什麼可放心的?當真是不把我這個做皇帝的看在眼裡。


  一場盛宴,觥籌交錯之間,儘是些掩藏在水面之下的陰謀算計。


  也虧的宮月鈴心裡有鬼,時常擔心齊槿俞酒後吐真言,因此,齊槿俞酒量被練得甚好,說是「千杯不醉」也不為過。


  齊槿俞心裡挂念著季執雲,宴會結束后便迫不及待趕往季執雲所住的院子。可是走到一半,他就發覺身後隱隱有腳步聲,遂當即明了,這怕是宮月鈴安插監視他的人。


  這讓齊槿俞有些苦悶,有人監視著,他就不能再肆無忌憚的去找季執雲。


  看來,宮月鈴這個麻煩,需儘快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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