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寢有因
季執雲不知怎麼的,就是很不想看見齊槿俞有任何受傷的表情,於是堅定了語氣再一次肯定道:「臣不恨。」
為了這三個字,齊槿俞覺得,他做什麼、等多久,都值了。
齊槿俞放下那一碗有些涼了的瘦肉粥,拉開季執雲蓋著的被子,這才仔細查看起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那都是昨夜留下來的。
昨夜,因為他的嫉妒、佔有慾,讓季執雲受了莫大的罪,甚至連準備工作都沒有好好做,害得季執雲那裡都……
齊槿俞心生愧疚,暗罵自己怎麼就那麼冒失,一邊替季執雲換上了新做的衣服,欲從床上抱起季執雲,輕聲道:「朕……我,我抱你出去。」
季執雲的心頭,忽然就被齊槿俞的那一個「我」字給觸動了,他想,齊槿俞這麼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偏就喜歡上自己了呢。
「皇上,臣、臣自己可以走。」季執雲忙出言制止了齊槿俞的動作,艱難坐起身想要自己走下床。
齊槿俞只愣了一下,下一秒就以一個強硬的姿態,攔腰抱起季執雲,語氣是不容拒絕:「不行,你現在不舒服,還是我抱著你走比較妥當。」
頓了頓聲,齊槿俞繼續道:「以後,我們兩個獨處時,在我面前不必再以臣自稱。」
季執雲覺得,自己是算栽在齊槿俞懷裡了。
齊槿俞早就揮退了太壽殿的一眾下人們,堂而皇之抱著季執雲從密室里走出來。季執雲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這麼抱著,饒是定力再強也不禁紅了臉。
齊槿俞瞧見了,輕笑一聲道:「執雲可是在害羞?」
當然,他的這句話只收到了季執雲的無視。
季執雲算不上答應了和齊槿俞在一起,只是他現在心裡很亂,有些分不清楚對齊槿俞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相比季執雲的糾結,齊槿俞就坦然了許多。打不了他從現在開始追求季執雲,雖然沒幹過這種事,不過四處跟人取取經也是可以的。
齊槿俞把季執雲放在自己的龍床上,突然就有些無從下手。剛剛才在心裡決定了要追求人,下一秒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做。
按理來說,兩個人經過一場大汗淋漓的運動之後,下面的那個人身體肯定會有些不舒服。而面對這種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替他按捏身體幫著他放鬆。
他昨晚做完事之後太過興奮,竟把這茬拋到了腦後,現在這才導致季執雲身體酸痛。
季執雲只看齊槿俞突然就愁眉不展,神情一片愁雲慘淡,好像是遇到了大難題。
「皇上?」季執雲躺在床上輕聲叫人:「皇上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齊槿俞哪敢把自己心裡想的說出來,只勉強勾出一個笑來,故作毫不在意道:「我能遇到什麼麻煩。執雲你先好好躺著,我出去一趟。」
季執雲點點頭,就看到齊槿俞奪步邁出殿門。雖然心下奇怪,但他還是躺在床上等著齊槿俞回來。
再看齊槿俞,出了殿門之後忙招呼了幾個過路的宮女,問道:「你們中,可有會給人按捏身體的?」
幾個宮女一愣,其中一個看著機靈的搶先答道「奴婢略懂一些。」
齊槿俞喜出望外,給那名宮女指了太壽殿,道:「你進去,給裡面躺在朕床上的人按捏身體。」
那宮女點了點頭,乖巧進了太壽殿。
找好了負責按捏身體的人,齊槿俞又命剩下的幾名宮女去打幾桶熱水,等會服侍著太壽殿里的人沐浴。
那幾名宮女急匆匆邁著步子去了。
齊槿俞又想起來季執雲從昨天到他寢殿後,就再也沒有進過食,直接叫來暗衛,吩咐道:「你速去御膳房,命人做些清淡小食,送到太壽殿來。」
那暗衛低著頭嘴角抽搐,認命抱拳奔著御膳房的方向去了。
等齊槿俞回到太壽殿時,季執雲正在享受宮女的按捏,那宮女倒真懂些手法,這讓季執雲酸痛的身體好受了許多。
齊槿俞一言不發,只站在那宮女旁邊的位置,仔細看著她的按捏手法。
後來某一次運動之後,齊槿俞提出要親自給季執雲按捏身體,季執雲半信半疑答應了。結果就是,他那一天沒能下得去床。
不過片刻,沐浴用的水也已經打好,放到了齊槿俞專用的大池子里。齊槿俞還想抱著季執雲下床,被後者用眼神示意有外人在,只得作罷。
季執雲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步伐僵硬走向洗浴池。
齊槿俞很想親自為季執雲沐浴,但又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反應,所以只能苦苦等待季執雲沐浴完畢。
等季執雲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了許多道佳肴,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齊槿俞那背對著幾個宮女翹首企盼的神情。
季執雲忍住笑,過去坐到齊槿俞身旁,問道:「這都給臣做的?」因為有外人在,季執雲還是得用臣自稱。
齊槿俞剛想揮退那些宮女,卻見季執雲搖了搖頭,頓時明了,恢復往常清冷的聲音道:「是。不知季將軍可還滿意?」
季執雲配合著道:「臣甚感激,多謝皇上費心。今日下了早朝來找皇上議事,卻不想身體不適,勞累皇上為臣憂心了。」
齊槿俞眸底帶笑,面不改色道:「無礙,季將軍的身體才是要緊事。」
兩人這一唱一和,那幾個宮女哪裡能發現端倪,只安安靜靜低下頭充當木頭人。
季執雲用完了餐,今日一直有的頭沉感卻越發嚴重。
也不是季執雲的身子骨差,但偏偏就在當天夜裡發起了低燒。略一思索就能明白,許是季執雲不吃不喝體力不濟,又被齊槿俞強迫著做了那種事,這才生了病。
齊槿俞愧疚之下親自去太醫院裡抓人,好巧不巧,抓來的正是負責為趙漂醫治的李太醫。
李太醫被齊槿俞抓到太壽殿的時候,季執雲已經陷入睡眠之中。李太醫先替季執雲把了把脈,有些疑惑道:「季將軍這病……」
齊槿俞揮退殿里的宮女們,湊在李太醫耳邊低聲說出了原因。
李太醫撫摸自己鬍子的手一抖,鬍子被拽掉幾根。
好在李太醫在這宮裡呆了這麼久,又有豐富的閱歷,這才沒被當場驚掉下巴。他先是給季執雲扎了針灸,又因為沒有宮女服侍,只能親力親為替季執雲換敷冰袋,幫他降降體溫。
等李太醫給季執雲開完葯,齊槿俞立馬變了臉,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李太醫心裡有苦說不出。他本來在為趙漂配藥,突然被齊槿俞帶走,配到一半的藥房給忘了。接著,他又是為了季執雲忙前忙后,直接給累出一身汗來。
結果呢?結果這就又要被趕走,蒼天啊。
好歹齊槿俞是他的國君,李太醫走之前還是給齊槿俞塞了一盒藥膏,並且囑咐道:悠著點用,要節制。
齊槿俞瞬間面色緩和了許多,還親自把李太醫送出太壽殿。
等閑雜人等都走光了,齊槿俞這才去看季執雲,見他面色沉穩睡的安熟,這才鬆了口大氣。
當夜,齊槿俞再也沒敢對季執雲動手動腳,只摟著季執雲的腰安安分分睡了一晚上。這一晚,是齊槿俞當上皇帝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晚。
齊槿俞有個顧慮,來源於他的生身母親,宮太后——宮月鈴。
那個女人,在他幼年的時候,就一直告誡他要討父皇的歡心,要和其他兄弟和睦友好,尤其是他的太子哥哥,這樣才能奪下太子之位。
與其說自己是她的孩子,還不如說自己只是那女人的一顆棋子,一顆用來獨攬大權的棋子。